“你去看看小寶吧,睡了這么久,這會兒估計要醒了。”
太守溫柔的撫了撫她鬢角的碎發,目光繾綣。
“好,那妾身退下了?”晚娘抿唇笑得溫婉而動人,眉眼彎彎帶著甜。
太守看著她慢慢走出自己的視線,心尖突然涌起一陣陣的疼。
“晚娘!”
他到底沒忍住喚了一聲她的名兒。
“嗯?怎么了?”
晚娘回過身看著太守,帶著淺淺的疑惑。
太守也回笑地看著她,緩慢的搖了搖頭。
晚娘突然對他嫣然一笑,明艷的五官像一朵怒放的芍藥,溫婉而又明媚動人。
然后她轉身離去,輕輕的關上了門。
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無力的依靠在門上,滑落在地。
“師傅。”
一位身著道袍的小童子出現在太守面前,恭敬地彎腰。
“回吧。”
空氣中留下嘆息般的聲音。
“師傅不做告別嗎?”
舒童不大懂人間情感,只是之前跟著小白和小黑去人間玩兒的時候,發現有很多人都祈求著,希望留一點時間告別。
師傅怎么不一樣呢?
“已經做過告別了,走吧。”
司命閉上眼,讓自己不再去思考,那些東西,都該忘掉的。
當房間里的突然亮起一束光,然后消散在空中。
門外晚娘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趴在墻邊哭的肝腸寸斷,淚水沿著從她眼中不斷涌出,她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背,偶爾哽咽出聲。
她知道她的夫君并非常人,所以每天都倍感珍惜,小心翼翼的維護這像是偷來一般的幸福,可如今還是要離開了吧?
鮮紅的血順著白皙的手背蜿蜒而下,纏繞在纖細的小臂。
“夫人!您怎么了?!來人啊——”
路過的婢女看到這副場景,趕緊扶起她,把她的手從牙齒下拿了出來。
“夫人,夫人您到底怎么了?!您別嚇奴婢啊!”
婢女焦急的大喊著,手足無措,卻并沒有人前來。
由于前段時間大人入獄,謠言四起,家里的下人能跑的早就跑了。
偏生夫人又是個仁慈的,還將家里所有人的賣身契都還給了他們,到最后,留下來的不過就幾個人罷了。
“老爺,他,他不要妾身了,不要我了,不要……”
晚娘抓著婢女的手,淚如雨下,神色恍惚的呢喃著。
“夫人您在說什么啊!老爺怎么可能——”
那個婢女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下子撞開了門,晚娘順勢倒在門檻上,剛抬頭就看見鋪在地上帷縵間,那繡著翠綠竹葉的衣衫。
她的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她怎么可能認不得?那分明是她給他第一次繡的衣服,那小小的竹葉,是袖邊啊!
“老爺——”
“夫人?來人啊!夫人暈過去了——”
正在往返天庭的司命星君身形一頓,跟在身后的舒童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師傅你怎么了?”他不解的問。
“沒事,走吧。”
司命淡淡的回了一句,手卻不由自主的按住了心臟。
這里,剛剛突然疼了一下?
“恭迎星君歸位,可否要同老夫喝一杯?”
千里傳音?
司命星君伸出手,一只紙靈鶴出現在手掌心,瞥了一眼翅膀上那個丹爐的印跡。
居然是太白金星?他在人間做甚?
“舒童你先回去,為師有事要走一趟。”
“是,師傅。”
舒童半彎著腰,恭送司命星君離去。
既然有紙靈鶴在手,司命星君起手畫了一個陣法,然后瞬移到了太白金星的小天地里。
等到司命星君不見人影以后,舒童才嘀咕了一句:
“每次來接師傅,最后都讓童兒一個人回去。”
老氣橫秋的嘆了一口氣,自己駕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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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太白金星正背對著門口,在丹爐前打坐。
“嗯。”
司命星君不急不緩的走到太白旁邊,在蒲團上盤腿坐下。
“嘖,你這冷淡的模樣,可一點也不像是剛經歷了情劫的人。”
太白金星睜開眼,側頭看著這個掌管時間命運軌跡的星君。
“歷劫的是破昀上神。”
司命星君冷靜的回了一句,依舊盯著前方,目不斜視。
太白金星暗中翻了個白眼,沒勁,他將頭轉了回去:哼,假正經。
“哦?可是老夫聽說,星君不慎落入輪回,尋的是一世情緣?”
司命星君側過頭來,淡漠掃了他一眼,輕言嘲諷:
“什么時候,太白金星也開始搶著做月老的事了?”
“你!”居然罵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太白金星氣的胡須發抖,甩了甩袖子,抱著自己的手。
“你這個人簡直沒有半絲人情味兒,依老夫看,星君就是再經歷個幾世情劫,也還是這般無欲無求。”
“本君,這般無趣麼?”
司命星君看他嫌棄的模樣,第一次有些疑惑的重復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
太白金星像看什么稀罕物件兒一般的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的問:
“星君真的不認為自己很無趣嗎?沒有喜歡的東西?沒有喜歡的人?無欲無求,跟個和尚有什么區別?”
“不是。”
司命星君下意識的否定了一句,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嗯?您說什么不是?哪句不是?”
太白金星好奇的湊到他跟前詢問,像個孩子一般,司命星君的瓜可不容易吃到啊。
再次看了他一眼,難不成,這司命星君還真的開竅了?
“修仙本就該無欲無求,不是么?”
司命星君淡淡的回了句。
看見太白金星再次無語的模樣,才微微放松,看來他是信了。
司命星君第一次撒謊,有些緊張,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否定。
“誰說修仙無欲無求的,有時候,越看似風輕云淡,發起瘋來才越叫人脊背發涼呢。”
太白金星意有所指的說了句。
司命星君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妄窺天機,會損仙緣。”
太白金星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羞愧,反而坦蕩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人老嘍,就不忍心看著小姑娘受苦受難。而且老夫都活了幾萬年了,是該給后輩騰位子了。”
司命星君不愉的皺了皺眉,不太贊同的說:
“大難才有大機緣,天地規則不會白費力氣刁難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太白金星聽他這話,頗有興趣的挑了挑眉,這家伙居然沒教訓他干涉凡間事物?有進步啊。
他笑著說:
“難得了,星君竟然學會了安慰人?”
司命星君不為所動,任他打趣。
“罷了罷了,說到底還是這個悶性子。走吧,陪老夫喝兩杯去。”
太白星君站起身來,拍了拍司命星君的肩膀,自己朝著前方走去。
片刻以后……
某星君看著面前碧綠的茶湯,有些無語的看了眼對著他擠眉弄眼的太白金星。
實在沒忍住,皺著眉開口問:
“所以,你找我來,說的喝一杯,是喝茶?”
“是啊,這茶可不容易了,特意給星君準備的,你快嘗嘗。”
司命星君:……
第一次有揍人的欲望。
如果沒記錯,這家伙,是知道他最討厭的就是茶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