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驀然便閃過了，之前刺客圍攻時，上官墨為了護著她，似乎被刺客給刺了一劍……
沈琉璃愣怔片刻，看著手心血跡的眼神漸漸發滲，如果，如果她就這樣在這里扔下上官墨……
如果，她就這樣離開……
那她和上官墨之間的恩怨，這一切都將徹底了結，到時候她再去殺了林雪兒，為孩子報仇雪恨，然后……
然后……
然后，她還能做什么？
一死了之？
沈琉璃想到父母，便立馬將這個念頭拍回了心底。
不行。
如果上官墨死了，她該怎么對太后和爹娘交代？
可這次的機會，太難得了。
如果她錯過了，下一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沈琉璃目光死死盯著上官墨沉睡不醒的臉，唇瓣死死咬著，表情幾分猙獰，她下意識拽了拽袖子，袖子里貼身藏著的匕首還沒有掉，劍早在刺客手里就被挑掉了，但匕首沒有。
沈琉璃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拿出來。
她于是將匕首拿了出來，握在手中，蹲下身，沈琉璃更加近距離對上了上官墨的睡顏，她握著匕首的那只手還是紅的，連帶著匕首手柄都被染紅……
那是上官墨的血。
“上官墨……”沈琉璃幽幽念著，手中的匕首便猛然朝人刺了下去！
風微微的吹過，上官墨閉著眼躺在石頭上，一動不動。
眼看著沈琉璃那把匕首即將刺向他，他也沒有半分反應，他受傷了，似乎傷的很重，因此這一摔下來，整個人就陷入了昏迷。
甚至在跳下來時，他還將自己轉到了下面，打算將肉墊護著沈琉璃。
沈琉璃手里的匕首終究是偏移開，刺在了一旁的石頭上，發出錚的一聲，反彈力重的她手里匕首瞬間脫手，連帶五指都劇烈顫抖著，好半天沒法復原。
“我恨你！上官墨……”
沈琉璃顫著手捂住臉，終是脫力般原地癱坐下來。
手里的血跡還沒擦掉，沾到臉上，讓她此刻慘白的面色又多了一份猙獰，她閉著眼，眼角有淚無意識的滑落。
“我以為，你會刺下去的。”上官墨聲音幽幽的，突然開口。
沈琉璃顫抖中的身子就是一僵，睜眼，她移開手，滿臉不敢置信瞪向眼前緩緩睜開眼的男人，“你沒暈？”
剛剛他根本就是騙她的！
“上官墨！”沈琉璃當即冷了臉，想也不想撿起就朝他心口刺了下去！
她就不該心軟！
不該覺得自己不能趁人之危，在他昏迷的時候對他動殺心！
她剛剛就應該直接殺了他一了百了！
管他什么皇帝太后！
這一次，沈琉璃是連半點猶豫都無。
上官墨似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即正了臉色，抬手險險握住了匕首，因為用力，他的手心與五指直接被匕首鋒利的刀刃給割破。
沈琉璃太過用力，是存了殺心想殺他的。
上官墨不想對她動手，便只能選擇用這樣的方法，去賭她的心軟。
這次，沈琉璃瞧清那握著匕首瞬間流血的手，她卻是笑了，“上官墨，苦肉計這種東西，用一次，就不會再有用了。”
“不。”上官墨搖頭，聲音虛弱道：“這不是苦肉計，我是真的累了，剛才，也是真的沒有力氣上來，如果不是你把我帶上來，我剛才在潭底就已經死了。”
所以，是她先救他的。
讓他忍不住有了一絲期待。
就干脆裝作已經昏過去了。
他想知道，如果自己一直不醒的話，沈琉璃會選擇怎么對他？
是會直接丟下他不管，還是……她會不忍心，不忍心就這么拋下他？
還是，她會選擇直接殺了他？
她一直都恨他，想殺了他，這份恨意，在他面前幾乎是一直沒有任何掩飾，上官墨能感覺到，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般忽視。
那一刻，在沈琉璃手抖脫力，都要跟著一起沉入潭底時，卻依舊還是選擇將他拉了上來時，上官墨突然就很想知道。
如果給了沈琉璃選擇，她會怎么選擇？
“我受了傷，很嚴重，隨時都有可能會昏過去。就算有心，我也沒力氣再跟你打了，你要真的想殺了我……現在的上官墨，也只能任你宰割。”上官墨說完，便苦笑著松開了手。
閉上眼不再說話。
沈琉璃愣了愣，下意識看了眼匕首上沾著的血。
紅得刺目，她內心略略有些不適。
一股暴躁憑空滋生猛長，讓她忍不住突然泄憤般猛地將匕首給從手中甩了出去，砰的一聲滾下石頭，掉落在地。
沈琉璃卻看也不看，眼神依舊死死盯著上官墨，聲音陰惻惻的不甘道：“你故意的！上官墨，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上官墨確實是故意的。
但是在這種時候，他自然不會承認。
他當即疼的悶哼一聲，皺緊了眉，沈琉璃罵聲就是跟著一頓，一陣涼風吹來，兩人都是剛從潭底爬起來的，有些冷，沈琉璃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還是先找個避風的地方，將衣服弄干吧。”上官墨建議道，眼神將她掃了一眼。
兩個人這些日子雖時常親密，但晚上黑燈瞎火的，沈琉璃不準上官墨點燈，上官墨只隱隱約約知道，沈琉璃瘦得過分。
實際上之前他在皇宮找到她的時候，孩子剛死的時候，沈琉璃更瘦。
全身就剩下了一身骨頭，連臉頰上的軟肉都凹陷下去，沒了光澤。
也是后來才慢慢養回來了一些。
但依舊很瘦。
只平日里她的衣著寬松，又喜歡穿的厚實些，便叫上官墨也不怎么確定。
此時兩人落水出來，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那衣裙都貼在了沈琉璃的身上，不算薄的秋衣，但即便是這樣，她看起來依舊瘦得讓人心疼。
“對不起。”上官墨閉了閉眼，突然變道了這么一句。
沈琉璃轉頭觀察周圍環境的眼神就是一愣，聞言回頭，莫名其妙掃了他一眼。
上官墨閉著眼，低低咳嗽了聲，“不管怎樣，以后我都會好好對你。既然你今日沒能對我下得了手，那從今往后，我上官墨都會用這條命，拼死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