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深既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現,高明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看到他和警察在一旁聊了那么久,高明早就坐不住了,端了杯酒走到他旁邊去。
“陸總,好久不見了!备呙魈撉榧僖獾匦χ。
在場的人紛紛側目,揣測他是怎么想的,在這個時候主動跟陸言深打招呼,就不怕給自己惹上麻煩么?
陸言深的薄唇帶笑:“高總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不是前不久剛剛見過?您……不是跟林家那位小姐交情很深嗎,奇怪了,怎么今天沒看見她?”
他的音量不小,此言一出,場內眾人頓時屏住呼吸。連老刑警也掐滅了自己手里的煙,眼神變得冷肅起來,仿佛變了個人。
高明一窒,語氣幾乎有點慌亂:“你在胡說八道什么,誰不知道林思燕看上的人是你……”
這個姓陸的怎么這么厚的臉皮,明明是他把林思燕親手送到牢獄里去的!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高總。”陸言深輕輕嘆了聲氣,“我是個有家室的人,您這個說法不合適吧!
高明在他這里吃了個癟,眾目睽睽,不好爭論這些東西,他怕說得太多反而露了馬腳。于是也只好冷笑一聲,森森地警告道:“陸總,您先顧好自己吧!
話罷,他在陸言深身邊擦身而過。
城郊,女子監獄里,林思燕只在這里被關了短短兩天,現在整個人已經憔悴得不成人形。
在這里沒有人體恤她剛剛喪父,甚至由于她入獄當天的表現,她們整個班房的女囚都被懲罰加訓,同一個囚室里的女囚因此給她使了不少絆子,幾乎每天都窮其刻薄地羞辱她。
林思燕每天晚上睡在冰冷的床褥上,都覺得現在像是一場噩夢,她每天晚上流著淚入睡,心痛難當。
監獄這個地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她在這里喪失了所有社會價值,沒有關心她曾經用過多么昂貴的護膚品,享受過多么高貴眾星捧月般的生活,林家小姐的這個光環,現在聽起來多么諷刺。
偏偏這群女人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羞辱她的機會。
她是新來的,日子不好過,在入獄之前,林思燕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過上跪著擦馬桶的日子,還要提心吊膽地給同住的女犯人賠著笑臉,否則人家稍有不順,就有可能迎來一頓暴風驟雨般的毆打……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她渾渾噩噩地想著,如果還要熬十幾年……,不,哪怕還要熬幾年,都不如死了算了。
林思燕聽說,這里有人曾經把一只牙刷的桿磨得很尖銳,用此作為利器,貫穿了自己的大動脈。
她也渴望用這種方式了結掉自己的性命,但是她沒有這個膽子。
連赴死的勇氣都沒有,林思燕自嘲地笑笑。
她想不通,為什么還沒有人來救自己。
趙陽呢?林高遠的那些親信呢?難不成全都跑了不成?她逐漸開始懷疑,難道那些甜言蜜語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不成?想到趙陽那張臉,林思燕甚至連想念父親的心情都沒有了,只顧著煩惱他為什么還不來救自己。
這天,陽光強烈得仿佛融化的金子,林思燕做完勞動,跟著其他女犯人出來放風,別人有椅子坐,她只能在一旁站著,還不敢走得太遠。
一旁的女囚原本就看她不順眼,都是階下囚了,還整天擺什么大小姐的譜,此時看到林思燕又是愁容滿面,她忍不住粗野地罵了一聲:“整天吊著臉給誰看?”
林思燕打不過她們,也不敢吭聲,只能默默地抓緊自己的衣角。
“又擺出這副德行!迸羿偷溃昂孟袷芰硕嗌贇庖粯印!
如果現在有其他人看到林思燕現在的處境,一定會訝異,那個曾經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在這短短兩天之內就變得像個窩囊廢一樣,任人欺凌,連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
這里關押的重刑犯無一不是刀尖上沾過血的,個個手里犯下的案子都值得一說,林思燕只是聽聽就覺得心驚,斷然不敢跟她們硬碰硬,人家已經判了無期徒刑,不介意再犯下什么事。
一旁另一個女囚叼著柳樹葉,納悶道:“我聽說,這小姑娘還是故意傷人判進來的?”
她這句問話引來幾個人的笑聲,她們猜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多半是仗著家里有點背景,在外面闖禍的二世祖,成不了什么氣候。
有人奚落道:“喂,你說你爹是誰來著?前幾天電視上那個林……林什么來著?”
“你爸那么厲害,怎么不來救你啊?”
“姐幾個跟你說話呢,張個嘴啊,啞巴了?”
有人惡意地搡了她一下,林思燕也不吭聲,臉色變得鐵青,心里憋著氣,卻不敢發泄出來。
這時候,操場上走來一個穿著制服的獄警,手里提著警棍,吹了一聲口里的哨子。
女囚們跳下椅子,懶懶散散地走到中央站好。
獄警冷厲的眼神從她們幾人身上掃過,最后定在剛才那個最囂張的人臉上:“你們幾個,剛才干什么呢?”
那位大姐是個老油條了,跟獄警混得也熟,也敢說話:“報告,我們閑聊。”
她話音落下,就聽到身后有人嘻嘻哈哈地笑,女囚趁機回頭揮了揮自己的拳頭。
獄警瞪了她一眼:“都給我老實點,不要在這里給我搞那些小團體行為,一旦被我發現了,全體加訓。”
“是——”
女囚們拖拖拉拉地應道。
訓完她們以后,獄警滿意地壓了壓自己頭頂的帽子,沉聲對林思燕說:“你,跟我過來!
“我?”林思燕有點懵,指了指自己。
不知道為什么會被單獨點名。
“對,就是你!
有一個惡趣味的女囚在后面輕輕踢了一腳她的屁股,林思燕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兩步,忐忑不安地跟在獄警后面。
“別慌!豹z警走在前面,聲音難得的和悅,“是有人要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