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是被無限延長,可云塵的手卻是僵在半空,沒有再繼續往下。
宋十安的心臟宛若是從高空墜落,半晌后,他一點一點的抽回手,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我知道了……”
云塵心臟猛地一抽,旋即迅速拉住他手掌,聲音有些慌亂,“ 你知道個屁。∥覄偛胖皇恰皇窍胗檬裁醋藙莞闱蠡楸容^好!你這個人……為什么每次都是這么快!”
宋十安瞳孔微微一縮,眼珠里似是纏著一點不甚明顯的錯愕,棺材板似得杵在那,以為剛才那一句,是他的幻聽。
可手掌間的溫度,卻是真實的。
這時,云塵掰開他手掌,取出那枚質地古樸卻獨一無二的戒指,單膝落地,一條腿跪在冰天雪地的地面上。
宋十安想要伸手去拉他,云塵卻是一把握住他手,將那枚戒指套進他左手無名指,本來是一個很尋常的動作,或許是因為這個氣氛,所以竟充滿了儀式感。
“你記著……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你都不能為了別人,就算是死了,也只能葬在我身邊,墓碑上,刻著我的姓名,你……愿意嗎?”云塵微微仰著腦袋,逆光的剪影里,依稀能看到他布滿血絲的眼眶里,有些氤氳濕氣。
宋十安:“我愿意。”
云塵身體猛地一顫,險些摔倒在雪地里,不及他開口,身后忽然響起一道尷尬無比的聲音:“那什么……我雖然也不想打擾你們,可是……現在人命關天,你們能不能先別談戀愛求婚什么的了?”
為什么任何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在被虐?
求給單身狗一條活路好嗎!
哦不,他現在也不是單身狗了……
云塵都不用轉身,就知道這么賤得發毛壞人好事的人絕逼只有秦夜那個傻逼王八蛋!
云塵額頭迸出兩條小青筋,咬牙切齒,“那么多人救人,不差我們兩個!老子先入洞房不行。
秦夜眼角狂跳,感覺自己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畢竟這兩個玩意兒動起手來,他這身板壓根兒經受不住。
秦夜:“……行……吧……”
云塵氣得吐血,倒是一旁上宋十安很快切換到了原始狀態,“抱歉!
秦夜:“……”
要不是為了形象,他真的很想把自己抱成團:我沒有,我委屈……
……
別墅,寬大的后院。
即便這里燈火亮如白晝,可這后院,卻依舊有著一種陰森恐怖的氛圍,令人渾身汗毛都不禁倒立起來。
云瀾沖到后院,看到那顆參天大樹下掛著的顧越。
顧越身上落滿雪花,要不是那張凍得發青的臉幾乎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那模樣,倒令人覺得格外賞心悅目。
那一瞬間,他忽然有種毀天滅地的沖動。
云瀾死死攥著手指,額頭竟滲出一層細密冷汗,他不顧一切的朝著顧越走過去,只是剛走了沒兩步,空氣里,突然響起一道陰沉的聲音:“這院子里埋了炸藥,你走錯一步,就是死路一條……阿瀾,為了一個背叛你,眼里只有仇恨的男人,值得嗎?”
那聲音如同四面八方涌來的利刃,一刀一刀砍在云瀾心臟最深處,讓他覺得每走一步都那么艱難。
可是,到了這個生死關頭,他才突然發現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就算顧越從頭到尾都在騙他,就算他知道這一切都只是云河天的陰謀詭計,可那又怎樣?
他就這么一顆真心,給了那人,就沒打算收回來,就算是說他犯賤也好,他只想要顧越好好活著,活在這世間,哪怕他從此之后只能遠遠的看著,也覺得滿足。
大樹下,手指被吊著已經陷入嚴重昏迷的顧越,突然間清醒過來,他極力睜開沉重無比的眼皮,世界仿佛只剩下一條殘缺不全的線,而這條線的另一端,牽著一個令他牽腸掛肚的人。
云瀾踏著風雪,也不管地上是不是真的賣著炸藥,就這么義無反顧的朝著他走了過去。
顧越猛地睜開眼睛,他這個動作太大,抖落了眼皮上的雪花不說,身體也因為這個動作,在樹下不受控制的動了幾下,腳下燒得正旺的火舌,燒到了他一只腳,可他已經疼得麻木,連痛感都一起消失了。
“別……別過來……”顧越張了張口,聲音像發自肺腑,不太撕心裂肺,因為他已經沒了那個力氣。
云瀾卻像是恍若未聞,腳步似乎還加快了一些,耳邊是呼嘯的寒風,刮過他略微清瘦的臉龐,細碎的疼著。
顧越看他并未停下來,血色褪盡的臉上,浮出一抹巨大的痛苦之色,他想說什么,想阻止他,卻發現自己現在這處境實在是太尷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喉嚨里發出一陣微弱的嗚咽聲。
云瀾的速度很快,然而,就在他距離顧越不到兩三步的距離,一道黑色人影猝不及防的出現,好似一道冰冷的墻,隔絕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緊接著,云河天自黑暗里走了出來。
這是他一手導演的好戲,可他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結果收場!
他唯一的兒子,居然如此優柔寡斷,如此輕易就被一個男人左右,大丈夫如此婦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
云瀾微微抬起眸子,視線落在云河天身上,那些塵封的記憶在此刻驟然回到他腦海中,記憶之中,那個溫和儒雅的中年男人,此刻已經收起所有偽裝,滿臉陰鷙猙獰之色,如果不是這兩人皮囊都是一樣,他真的以為這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人。
云河天掃了云瀾一樣,皮笑肉不笑,“好久不見了,我親愛的兒子,怎么樣,還喜歡爸爸送你的這份大禮嗎?”
云瀾垂在身側的手指死死攥著,聲音冷得結冰:“我從小父母雙亡,我沒有父親,魏先生……不,或許應該叫你云先生,你認錯人了。”
云河天冷笑一聲,“你不認我也沒關系,可你抹得去你身上流著的我的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