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和茍一點回國的時候, 《應聘吧！練習生》正在為最后一期的答謝表演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不同于大多數選秀節目，選手的任務就是要不停地練習又練習，《應聘吧！練習生》里, 選手們除了絞盡腦汁想節目之外, 還需要參與到舞臺的布置、廣告的插播、場地的選擇等繁瑣的事情當中。
這些環節有的是可以拍可以播的，但也有的是不能拍不能播的。
所以為了豐富素材庫，節目組就想了個邀請忠實粉絲提前來看一下表演結束啥的……這大致意思吧, 就跟做一款游戲的時候，你也搞不清自己這游戲做得玩家喜不喜歡，于是就特邀一批內測玩家提前來試玩給點反饋似的……
秦總當初就是這么被框進這款游戲里的_(:3」∠)_
《應聘吧！練習生》的粉絲群體有個很社畜的名字，叫打工人。
這是他們自己取的。
據說是粉絲們之所以喜歡這群放在娛樂圈里堪稱啥也不會的練習生們, 就是因為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他們夢想中的快樂打工人的樣子——
我可以追逐我心目當中的明星夢！
在工作中我可以摸魚劃水和稀泥！
就算明星夢碎了也沒關系，我還可以從五十個老板里面選一個當我自己的老板！
他們還自創了粉絲口號：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要做人上人！
“這就是我夢中打工人的模樣啊！站著把錢給賺了！嗚嗚嗚我也想有那一天！”
“……前提是你考試得超過一百五十分！”
“一起努力啊姐妹！看完了我們家這幾個愛豆, 回去我倆再刷一張真題卷呀！”
幾個小女生排著一列縱隊，一個一個先是亮出手機上的二維碼掃一掃（這是節目組給的電子邀請函）, 又是過安檢的, 最后拎著個裝的滿滿的包, 鼓鼓囊囊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的試演看的觀眾很少, 畢竟就是個預演, 節目組邀請的基本就是當地的粉絲和周邊過來方便一點的粉絲, 還規定了不能請未成年的, 所以最后就安排了一百個粉絲入場提前觀看節目。
小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拉著閨蜜高高興興地坐下，還上下顛了兩下。
閨蜜是被小楊安利著看的《應聘吧！練習生》，不像小楊, 屬于那種一直活躍在追綜追星最前沿的老粉絲，剛剛成為一名打工人的她看著自己邊上的小楊大包小包的，再看她另一邊的那個粉絲也大包小包的，整個人很懵逼。
“不是，為什么你們都大包小包的？我本來還以為你這包里面是怕等會兒冷帶的厚外套……但總不至于全場打工人都帶著厚外套吧？”
小楊露出一個“我就知道你不懂”的微笑，然后打開了她一直抱在懷里的包裹——
好幾條紅色白色的圍巾，捆成一捆的海報，寫著打工人的燈牌，還有一堆的小零食……
一邊往外拿，小楊還一邊和閨蜜科普——
“圍巾是給愛豆們準備的，我可是追了無數選秀節目的人，再清楚不過了，這年頭，節目組啊經紀人啊為了讓愛豆們顯得瘦高好看，就不讓他們穿得多！你看那些個女明星，穿一件小裙子大冬天走紅毯多得是！”
“雖然現在還只是秋天，但也很冷了，我怕到時候他們一個個的，男的穿個襯衫，女的穿個短裙就出來，所以提前給他們備著圍巾，這顏色應該大部分衣服都能搭，送給他們！”
閨蜜秒懂，哦，這是給偶像準備的貼心小禮物。
“海報是我從官方圍脖上面下了圖片之后打印的，一人一張個人的，再一張集體的，不能厚此薄彼！不然我跟你說，別看愛豆們節目里關系都很好，如果我們一窩蜂都只追著一個要簽名，其他的一定回頭會不開心的！一定要雨露均沾懂嗎？就算你心里確實有更喜歡的……
好啦，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每個都喜歡，但是還是不要表現得太明顯，尤其是現在節目還在錄制的時候！”
閨蜜點頭，哦，這是給偶像準備的讓他們在上面簽名的簽名海報。
“燈牌你懂的啦，等他們上場的時候我們就點亮，讓他們在一片漆黑中可以看到我們……雖然我們只有一百個人，并且我們是全場唯一的觀眾……但這種儀式感不能少！要知道這可是我們打工人第一次直面我們的愛豆！一定要給他們一個美好的開始！我們可是代表群里上千個打工人來的！”
閨蜜get，哦，這是等會兒看表演的時候要用的工具。
“至于這些小零食，唉，其實是怕愛豆們餓了……我跟你說，因為現在呢，電視屏幕從4:3比例改成了16:9，也就是變寬了，導致很多明星為了在鏡頭前看著瘦，都必須要減肥減得比正常瘦還要再瘦一點！就，皮包骨，你懂嗎？”
“而練習生就是預備役的明星，他們也會有這種困擾，就把自己減肥減到那個程度，看著吧，我們在節目里看他們剛好是那種正常的瘦，那他們一定已經和明星一樣，本身瘦到了皮包骨！”
“這是不健康的，所以等會兒見到本尊，我們一定要把小零食給他們，還要跟他們說讓他們多吃點，又瘦了，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閨蜜看著小楊，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小楊詫異抬頭：“怎么了？”
閨蜜顫抖著手，指向了一邊的過道。
小楊回頭一看——
那是現在還在堅持的十八個愛豆正在登場！
“啊啊啊啊——”小楊瘋狂了。
“寶啊啊啊啊——”廣大的粉絲也跟著一起起身尖叫。
“蘑菇大佬——”
“法務小姐姐——”粉絲們都在喊著他們喜歡的小偶像的名字，小楊也在跟著喊。
“蘑菇大佬你又——”又瘦了記得多吃點照顧好自己。
小楊本來想這么喊。
但她不知道的是，王斌導演，因為《城市美人》這部作品的二度剪輯，有一個非常要好的忘年交，叫李玖玖，她除了是一名業余剪輯師之外，還是一個b站鬼畜區知名up主。
一個鬼畜區的up主，別的可以不好，但濾鏡功能用的那是飛起！
作為李玖玖的摯友，王斌導演當然也學會了這個技能。
所以在拍攝《應聘吧！練習生》，在后期把成片剪好，由他把片子放到大屏幕上審片的時候，他一下子就發現了明明肉眼看著很健康很苗條的素人練習生們，一被放到大屏幕上怎么就變得這么……壯了？
一般情況下，導演會和經紀人和練習生們說，讓他們減肥，不然上鏡不好看！比如《明日童星》這檔青少年選秀節目就是這么干的。
但王斌導演，看到這一幕的下意識反應就是——胖了？那就加個瘦臉瘦身的濾鏡唄？
用高科技能解決掉的問題，為什么非要讓人不健康的減肥呢？
而導致的結果，除了讓《應聘吧，練習生》這檔節目的成片里選手們的身材和臉蛋看著更瘦之外，就是讓現場直面自家新粉上愛豆的小楊話說到一半——
“——你又胖了？”不可思議的眼神。
然后立刻把原本準備好的小零食重新往包里面裝，死命裝，把那些個小零食壓在了最底下。
緊接著她又從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她的另一個戰無不勝的神兵利器之圍巾，想要給自家愛豆們感受下來自他們打工人群體的愛的溫暖——
愛豆們一個個的都是長衣長褲，夸張一點的還穿著羽絨背心和高領毛衣。
小楊憋了很久，實在是說不出那句“天冷了你們別穿那么少，戴個圍巾吧”，又悻悻把圍巾給收了回去。
就，有點丟臉。
還是在閨蜜面前丟臉。
雖然閨蜜不在意，但作為一個資深追星粉，居然被這么給打臉了，真的很說不過去！
為了挽回顏面，小楊還強裝鎮定對自家閨蜜自信說：“之前那兩個都不算是什么必需品，不重要，我帶了只是以防萬一，簽名海報和燈牌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僅給自己帶了，還把你的那一份也帶了，到時候節目表演的時候，我們就一起亮燈牌！成為這一百個人里面最亮的那兩顆星！”
“然后等表演結束了，我們再去外面等愛豆們出來，拿海報請他們簽名！依然是完美的追星女孩日！”
小楊確信。
然后就在現場的燈都暗下來之后，果斷打開了自己和給閨蜜的“打工人”燈牌，她們周圍其他的打工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打開了自己特地去找人訂做的燈牌，小楊看了一圈，還是覺得自己的燈牌做得最大最亮！
那感覺，就跟你走在大街上，發現迎面走過來一個女的跟你穿著同款衣服，但是你穿的比她好看一樣！
那內心突如其來的小暗爽啊！
手中的燈牌更亮了呢！
在這股暗爽中，十八位練習生精心準備了三周的節目開始了。
三周的時間，一群啥也不會的練習生，想要排練出一個時長超過起碼一個半小時的演出，小楊已經準備好了會看到很拉胯的節目，比如舞蹈所有人都跳不齊啊，唱歌的時候跑調啊啥的。
表演一開場，也確實如同小楊預想的那樣。
練習生們準備的是一支快舞，就和隔壁選秀節目一樣的那種年輕青春活力的快舞。
小楊一邊跟著節奏打拍子，一邊微笑著看著臺上的舞蹈。
其實已經能看到，一群沒有舞蹈功底的練習生的努力了，她原本以為，現場可能會出現有些練習生連動作都會忘記的情況，但現場并沒有出現，相反，所有練習生明顯私底下都有很努力的練習，站在原地跳的時候一個個都跳得很認真、動作很到位……
就是每次變換隊形的時候手和腳就不知道怎么擺了_(:3」∠)_
什么同手同腳啊，手忙腳亂啊，感覺就是為這群人專門創造的詞匯，看得小楊又感動又好笑。
這大概就是她為什么喜歡追這種選秀類節目的原因吧，那種感覺就跟自己養成了一個孩子一樣，看著他/她從什么都不會，一點一點學會各種技能，然后從最底層一路爬到巔峰！
那種自豪啊，那種快樂啊……就跟她此時看到這十八個連出道都還沒的小偶像在那里很艱難地但又很認真地跳了一支舞的自豪快樂感覺是一樣一樣的。
這么一想，手中的燈牌舉得更高了呢——
然后她就發現自己這個燈牌舉得太早了。
因為在這群主營業務是偷懶和劃水，副營業務才是唱歌跳舞的高智商愛豆的答謝表演里，他們只為現場觀眾準備了一首歌和一支舞！
一支舞在開場的時候已經跳了，總的來說，慘不忍睹。
而那首齊唱曲目，則是由當初參加《可愛合唱團》的那兩位作詞作曲老師專門為這檔節目譜寫的主題曲，這十八個機靈鬼腦袋湊在一起想了一下，決定把這首歌放到表演的最后。
“開場用一支歡快的舞蹈，把整個氣氛搞上去，然后結束用一首能帶給大家更多回憶的主題曲，到時候后期剪節目的時候就可以把我們前面十一期節目中的經典段落放在唱歌的地方，那樣拍出來的效果跟現場大合唱的效果應該都很絕。”
十八人之中，最后領導天賦的詩朗誦小組組長率先開麥，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剩下十七個選手都覺得很對。
“……那么中間我們表演啥？”沉默片刻之后，終于有個受不了現場氣氛的，忍不住開口開啟了所有人不愿意去觸碰的話題。
所有人都拿著譴責的眼光看著這個說話的人，然后不得不在鏡頭下硬著頭皮開動腦筋。
“如果我們這兒是隔壁那種正兒八經的選秀節目的話，此刻我應該要說，我們可以搞solo表演，或者組個二人小組三人小組的，就可以撐滿整場演出……”
“然而很可惜我們不是……我覺得這么短的時間里，我們這群人能排好一首歌一支舞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所有人都齊刷刷點頭。
感謝秦總和茍總在先導片選人環節的孜孜不倦，十八個練習生里面，有三個五音不全，有兩個四肢不協調，有十五個不會樂器沒有才藝，還有一個社恐（蘑菇大佬）。
這樣一群人，連最挑剔的從節目一開始一路追到最新一期的黑粉，都不忍心要他們全程唱跳。倒不是擔心會累死這群選手，黑粉們是擔心會瞎掉自己的眼睛。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要不再排個短話劇？”一個提議。
“之前已經演過幾次了，觀眾會不會看膩了？”一號選手在擔憂。
“告別演出嘛，其實就兩點，要么就是能讓觀眾一看就充滿著回憶的，要么就是能讓觀眾一看能眼前一亮，覺得我們節目到了最后，大家確實有進步有成長的。”詩朗誦小組組長給列了個大方向，然后終于把節目敲定。
“同時也不能太花時間去排練，所以最好就是一些回憶滿滿的節目，再穿插一些新奇的表演。”蘑菇大佬難得開一次口，大家都很重視他的意見。
于是第一個舞蹈結束之后，小楊看到的第二個節目，名字叫做《鞍馬》。
出場表演的是所有選手里，小楊最喜歡的蘑菇大佬。
只見蘑菇大佬身穿貼身運動背心和白色運動褲，在背景黑色的幕布前，身前是運動器材鞍馬，然后他很認真地雙手撐住鞍馬，把兩只腳慢慢抬起……
嗯？
這是蘑菇大佬的兩只腳嗎？
只見蘑菇大佬的“兩只腳”，一會兒在空中劈叉，一會兒在空中高舉過頭頂，一會兒一起往左，一會兒一起往右，有時候還出現了蘑菇大佬一只手撐著鞍馬另一只手松開、僅憑一只手就撐住的高難度動作。
小楊：石錘了，這不是蘑菇大佬的腳，這是詩朗誦小組長的兩只手。
原來是蘑菇大佬故意下半身穿黑色的褲子，與黑色的幕布背景融為一體，然后詩朗誦小組長又故意穿了個白色的長袖，還把自己的手涂白了，模擬了蘑菇大佬的腳。
你問為什么她能看出來？
因為小組長的頭還在蘑菇大佬的白色背心里面呢！為了呼吸還把頭給露出來了！
朋友，你小的時候，有看過一檔節目叫做《超級變變變》嗎？
《超級變變變》就是一群有創意的人們聚集在一起，然后用各種方式作出各種形狀模擬各種場景表演。
如果你看過這檔節目，你就會對一個叫做《鞍馬》的節目有印象，這個節目成功達到了一出場就讓全場觀眾爆笑的效果。
而小楊所在的現場效果就和那個節目里的效果是一樣一樣的。
早在看到詩朗誦小組組長那顆頭的時候，看到蘑菇大佬和詩朗誦大佬兩位都很認真的在那里演一位水平高超的運動員的時候，全場就爆笑如雷。
尤其是后期，蘑菇大佬破罐子破摔，直接雙手離開鞍馬，在“空中”和模擬他雙腳的詩朗誦大佬做出各種姿勢和舞蹈動作的時候，小楊感覺到自己坐著的這個聯排座位，所有人都在那里顫抖。
小楊笑著笑著，就把自己的燈牌默默關掉了。
就，這種類型的節目吧，亮燈牌也太奇怪了。
你見過哪個來聽相聲看小品喜劇的觀眾在臺下舉著燈牌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有想過要不要把粉絲取名叫“尾款人”的，紀念一下我為了發泄雙十一怨念專門折騰出來的五十位贊助商們。但是后來想想太刻意了，還是改成了打工人。
《超級變變變》真的是我童年的節目，很好看的，如果對《鞍馬》這個節目我的描述完全想象不出來，建議直接b站搜超級變變變，鞍馬，應該能直接搜到，真的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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