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因為用方案二還是方案三的問題和剛剛當上他知己的小友李玖玖發生了長達一個小時的爭吵。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據理力爭頭頭是道，最后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城市美人》現在還有一丟丟熱度，再不快點把方案定下來，等剪完了熱度就真的沒有了。

比起被廣大網友唾棄，更可怕的是被廣大網友忘記。

于是兩人決定，把這個糾結的問題交給他們的金主爸爸——秦總來決定。

而秦總解決這個問題只花了不到五分鐘。

她接起電話，聽著王導和她轉述著什么方案二方案三的。

講真，對于一個外行人，尤其在是距離她看《城市美人》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到她都忘記劇情的情況下，聽王導跟她嘚吧嘚兩個剪輯方案，她表面上裝得很淡定，其實一頭霧水。

這都啥跟啥？

方案二好歹故事流程比較簡單，她還能聽得懂一點，這方案三是個什么烏七八糟的東西？

什么一會兒a美人一會兒c美人的？

這都講了個啥？怎么聽著這么混亂？

想當初李玖玖為了讓王斌導演能明白自己方案三的思路都必須要借用剪輯的素材，邊放素材邊講故事，現在光靠一個電話，哪里能講清楚？

所以在秦可的耳朵里，就成了方案二是個剪一剪可能會靠譜的故事，方案三是個怎么剪都亂七八糟的故事。

再加上方案二是成名已久作品無數的王導推薦，方案三是籍籍無名她千挑萬選的“庸才”李玖玖的推薦，權衡一下，選擇哪個方案不是用腳指頭想想都能知道的嗎？

當然，表面上，秦可不會這么說，她給出了個無可指摘的理由——

“當然是哪個貴選哪個方案1方案二明顯剪起來就比方案三容易比方案三省錢嘛！

“你們說的剪輯啥的，我是個外行人，不懂，但作為一個經常買東西的人，我知道，一分價錢一分貨！最好的不一定是最貴的，但最貴的一定是好的1

這個邏輯……聽著仿佛很有道理的亞子。

“不要擔心經費！d站這個月的會員費又交上來了，我正愁不知道要怎么花呢1

秦可說得真心實意。

王導當然感動于金主爸爸愿意為他這個十有八九要賠錢的項目斥巨資的想法，但他還是想說服秦總不要用方案三。

“秦總，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是方案三違背他作為導演的初心啊！

哪怕《城市美人》如今已經快沒救了，王斌導演當初為了拍這部電影，那也是嚴把控高要求，每一幀都是細節，每一個演員每一場戲都讓他們發揮到最好的，哪怕做不到“連頭發絲都是戲”，也是做到“眼里全是戲”的。

結果！

李玖玖這丫頭，就說要剪輯！還說這些眼神不影響她表達整個故事？！

不止是說說，她還做了個現場演示——

她把中間美人a和十年后的油膩男主互訴衷腸那段戲給拿出來剪了。

原本的畫面里，是男女主角情不自禁擁抱在一起，男主角說了一堆感人肺腑的話之后，美人a把頭靠在男主的肩膀上，側過臉，在男主看不見的角落流下了一滴感動的淚，并告訴他，她也一直愛著他。

年過半百的王導看著很感動，啊，這不計前嫌的愛！

然后下一秒，李玖玖就開始對這對愛侶“下手”了。

她先把音軌里原先的bgm給刪了，換成了用鼓點湊成的讓人聽了心里很忐忑的背景樂，王導特地瞟了一眼這個bgm的名字，居然叫《暗潮洶涌》，嗯，確實聽著仿佛有什么在醞釀一樣。

鼓點聲在男主角開口告白時，由緩慢走向急促，然后在美人a抱住男主角時加入了大提琴和鳴，陰郁詭譎的氣氛更重了！

然后！李玖玖手指動了動，把原本美人a回應告白說的那句“昊天，我的心也如同你的心”最后三個字拖長并降低了音調，變成——

“昊天，我的心也如同，你——的——心——”

再配合那顆緩緩落下的淚珠，配合美人a這么恰巧的轉頭避過男主的視線，再加上李玖玖處心積慮換的陰森森的濾鏡——

“怎么樣？那種女主角處心積慮勾引男主只為了復仇的調調有了吧？”

李玖玖得意洋洋，王斌導演一臉絕望。

啊，我花了那么大心血拍出來的素材啊，就這么被毀了！

好好的小清新故事一瞬間變調了！

這是什么！

我善良柔弱純真的女主角為什么在短短幾分鐘時間內變成了個女魔頭！

“這不是我拍的1王導氣炸。

“你那套已經過時了知道嗎！這年頭流行重生歸來復仇的戲碼1青年up主李玖玖不服輸。

王導不服氣，堅持給金主爸爸秦可打電話，希望能夠讓金主爸爸撤回之前的選擇，重新再做一次選擇，卻不知道正是因為他一次又一次在電話里和秦可說“這樣剪不行”、“電影不能這樣剪”的話，才讓秦可更加支持李玖玖的方案三。

很快，剪輯師李玖玖就在秦可的力挺下開始了《城市美人》的重剪工作，王導依舊堅持不懈地給秦可打電話，希望他的金主爸爸能回心轉意。

一開始，秦可還有心情聽王導在電話的那頭巴拉巴拉。

到后來，秦可就把自己的電話開了免提放在一邊，作為背景音，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到最后，她已經直接看到王導的電話號碼顯示出來就把手機交給了小助理陳相接聽了。

小助理陳相的“戰績”輝煌。

曾經說怒了包括各大廣告商在內的各大企業老總，還氣炸了鮮果娛樂的老板，讓他使出了絕招之“發動其他小朋友孤立你”。

可以說是整個公司里唯一一個能做到懟天懟地對空氣的人，更可怕的是他本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本事_(:3」∠)_

聽到是陳小助理的聲音，被公司其他人科普過這位助理“輝煌戰績”的王導頭很疼。

“不是，陳助理，怎么又是你接電話？秦總呢？”

陳小助理嚼著口香糖：“秦總很忙啦。”

你聽聽這話，怎么聽怎么覺得這句話沒說完，后半句還有個潛臺詞叫“誰像你一樣每天都那么空”。

“秦總這都是在忙些什么？是不是因為我電話打來太多所以……”所以秦總不耐煩接電話了？

“沒有啦，是我不太耐煩啦。”

“秦總真的在忙啦王導。”

“你不知道嗎？”

“和你同一天簽約的《我殺了那誰》這部劇播啦，秦總正在帶領宣傳部忙著給那部劇搞宣傳呢1

王導疑惑了。

《我殺了那誰》這部懸疑推理小眾劇，他略有耳聞，連制片人，當時因為秦總約的他倆是同一天商談，所以也在會客室照過面。

雖然王導從來沒有拍過電視劇，但宣傳這種東西吧，也不就是那么回事嗎？

有必要由秦總親自帶領指導嗎？

“啊，我們秦總說，是擔心有人背刺這部劇，所以她要親自下場指揮。”

“秦總果然是兢兢業業親力親為啊，不愧是能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創造出娛樂圈奇跡的人埃”王導感嘆了一下，然后隨口問了下秦總打算怎么宣傳，如果有需要的話，他認識不少可以幫忙做宣傳的媒體朋友。

“啊，我們正在越級碰瓷《簪纓世家乘風起》。”

王導：？？？

王導：你們要干嘛？

“陳助理，雖然我不是做宣傳的，但也知道，越級碰瓷成功的可能性可是很低的1作為娛樂圈的一員，哪怕年紀大了，某些專有詞匯的意思他還是懂的。

“《簪纓世家乘風起》這劇雖然我未曾聽聞，但聽這個名字也是一部古裝劇啊，古裝劇要么就是朝堂斗爭劇，要么就是愛情故事劇，但《我殺了那誰》不是一部現代推理懸疑劇么？”

“完全不搭邊，如何‘碰瓷’1

王導指出了問題所在，電話的另一邊，陳相小助理還貼心幫他補充。

“不僅如此喲~”

“王導有所不知，這《簪纓世家乘風起》還是鮮果娛樂本年度推出的大制作大歷史劇，還是由當紅ip改編來的，爆的可能性很大，而《我殺了那誰》在賣給b市電視臺之前，不過是個查無此人的小破劇1

“越級碰瓷，碰的還是個有八成概率能成功的劇，一旦對方的劇成了，《我殺了那誰》這部膽敢越級碰瓷的小破劇就必定會被對方廣大的粉絲拉出來嘲笑鞭尸，甚至連作為購買方的秦家娛樂口碑也會受影響呢1

王導越聽越急。

雖然《我殺了那誰》這部劇與他毫無關聯，但他曾在那部劇的制片人那里聽過一耳朵這部劇的故事，很佩服這群小伙子愿意為了夢想付出一切的勇氣，同時更希望作為金主爸爸的秦家娛樂起碼在《城市美人》重剪版播出時不要倒閉——

《城市美人》已經弄死了一個娛樂公司弄殘了一個娛樂公司了，真的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打擊了！

“那就不要做這樣的越級碰瓷啊！這要是失敗了那可就功虧一簣了啊1

電話的另一頭，陳小助理吐掉了口香糖。

“啊，王導你說什么？”

“哦，可是我們越級碰瓷……好像成功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