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老爺子這么大年齡了還在為這個家每天操勞，甚至還要因此看別人的臉色，沈晚晴的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這些事情本來應該是她來做的。
“爺爺，要不我還是回顧氏吧，雖然我沒什么人脈，經驗也不足，但每個人都是這么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再說了，不是還有您和我爸在旁邊指導嗎？我相信，假以時日，這些東西我都會一一擁有的。”
說起來，她缺少的是人脈還有對國情的了解，這也是為什么她沒有在回國的初期就直接辦公司的原因之一，她想給自己一個緩沖期。
至于管理經驗，她其實并不缺乏，只是她在M國的很多事情并沒有跟家里人說，所以現在一時半會兒還真有些解釋不清。
“呃......這件事情我們以后再說。”
聽到沈晚晴剛才說的這番話，顧建德感到很高興。
他倒是沒想到，沈晚晴小小年紀，就這么沉穩，看起來既不浮躁，也不急功近利，甚至愿意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走好每一步。
這樣的性子在時下這樣的環境中已是很難得了。
如果從現在開始就好好培養的話，說不定假以時日她還真的能成大器。
不過，她說的這番話他豈會不懂？可事情哪有她說的那么簡單？
要是那樣可行的話，他也不會等到今天，早就把這副擔子交給她了。
見顧建德這樣說，沈晚晴的心里不禁升起一絲疑惑。
顧氏的事情她一向都沒有參與過，所以老爺子專程把她叫回來，應該不是為了業務上的事情跟她商量，那會是什么呢？
難道是工程事故的事情有了新進展？
看老爺子今天的面色，應該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這里，沈晚晴的心不由一沉。
“爺爺，是不是我爸的事情有結果了？”
“嗯？還沒有。”
顧建德一直在考慮該怎么開口，卻沒想到沈晚晴會問起這個。
不過他見她提起工程事故的事情，眼眸微縮，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下頓時有了決斷。
其實這件事情就算他說得再委婉，最后的結果都差不多。
所謂明人不說暗話，以沈晚晴的聰明，哪怕他再掩飾，估計都沒什么意義，所以與其藏著掖著，還不如開門見山，開誠布公來得好。
拿定主意之后，顧建德開了口。
“小晚，現在你也大了，既然打算將來接手顧氏，那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應該跟你說一說。”
“嗯，爺爺，您說吧，我聽著呢。”
見顧建德的神態有些凝重，沈晚晴不由坐直了身子，就連態度也比之前認真了許多。
“好。”
顧建德見狀，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公司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除了出事的那個工程之外，其他項目也都連帶著受到了牽連響，好幾個都已經瀕臨叫停了，至于其他的，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這次事故涉及到工程質量問題，有些人已經開始對我們公司的信譽產生了質疑。
“而且自從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后，那些債權人對我們公司的未來也失去了信心，現在每天都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追債。
“公司內部的資金缺口本來就大，現在這么一鬧，資金就更加緊張了......”
“爺爺，資金方面的問題，其實我可以想辦法解決的。”
既然老爺子提到了這個問題，沈晚晴借機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按照推算，資金三天后就可以到位。
“你？”
顧建德沒有想到，他的這番話，會引來沈晚晴如此的反應，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沈晚晴在國外這幾年，顧昊之每個月都會定期給她匯生活費，為了讓她不虧待自己，數目確實也不小，而且據他所知，京都她姥爺也經常給她零花錢，可就算她一分不花，都攢著，能有多少？
這些錢雖然多，但對于彌補公司的資金缺口而言，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杯水車薪。
見顧建德如此驚訝，說話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可置信，沈晚晴覺得，老爺子可能是誤會了。
要是她沒猜錯的話，老爺子一定是小瞧她了。
沈晚晴用手蹭了下鼻頭，隨后不好意思地開口。
“呃......爺爺您可能誤會了，我說的這件事是真的，我想我有辦法解決顧氏在資金方面的問題。”
雖然沈晚晴說的很認真，但顧建德卻有些不以為然。
他嘆了口氣，隨后笑著說道，“小晚啊，你知道我們現在的資金缺口有多大嗎？”
沈晚晴聞言，也顧不得解釋，順嘴接了老爺子的話問道，“多少？”
“幾百個億。”
沈晚晴：“......”
幾百個億的話，是有點多。
她還以為......
早知道這樣的話，她當初就不應該拒絕白敬軒。
不過現在求他幫忙的話，應該也還可以吧？
顧建德看了她一眼，因為心里有事，并沒有太留意她在聽到“幾百個億”這個數字時的反應，而是繼續開始剛才的那個話題。
“其實，公司目前的問題已經不僅僅是資金方面的了，受那件事情的影響，大家紛紛開始對公司的前景表示擔憂，公司里現在人心惶惶的，很多人已經開始遞交辭呈了。”
這么嚴重？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
要是她在這樣的公司里上班，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畢竟那種從一而終的生活和理念幾乎已經不存在了。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企業都能讓員工擁有歸屬感，也不是每一個員工在公司陷入困境的時候都會選擇不離不棄。
“那工程事故的調查情況現在怎么樣了？”
這個才是問題的關鍵，也是所有這些問題的根源所在。
“現在還在事故原因的調查之中，不過還沒有突破性進展，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很可能是工程質量出了問題，也就是說，我們公司內部可能有人在項目上做了手腳。
“不過我查了這么久，到現在還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倒是有幾個懷疑對象，但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也不好明目張膽地查，本來已經夠亂了，要是再引起管理層的恐慌，那問題可就更嚴重了。
“其實有些事你爸可能會更清楚一些，但他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最起碼暫時還幫不上什么忙。
“你應該也知道，公司目前這種狀況不能再繼續這么拖下去，必須想辦法解決。
“一方面，如果那些真正的幕后黑手在這段時間里借機藏匿或者銷毀證據，那我們到時候會更麻煩，另一方面，如果遲遲沒有新的證據出現，你爸可能就要因此承擔工程事故的主要責任，到時候不光是你爸，公司也會因此陷入更大的危機之中。”
顧建德的這番話，一下子讓書房里的氣氛變得有些凝滯。
按照公司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多事情處理起來確實有些棘手。
沉思了片刻之后，沈晚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爺爺，我覺得我們目前這種情況下，需要雙管齊下。
“一方面，我們要加緊配合警方搜集證據，找出事實真相，還我爸清譽，還公司清白，只有這樣，才會從根本上降低這件事情對于我爸和公司的影響。
“如果在這件事情上我們自己的能力有限，我覺得完全可以依賴社會上的資源，就算花大價錢都值得，說到這里，我的一個朋友過兩天會給我們介紹一位律師，到時候我們也可以聽聽他的意見。
“另一方面，我覺得公司目前出現的這些問題，最根本的，其實是大家對我們公司失去了信任，失去了信心，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在這方面下功夫，努力找回大家的信任，讓大家對顧氏重新充滿信心。
“具體來說，就是對我們的項目進行核查，對那些不太好的項目，可以趁機直接放棄，而對于那些好的，要竭盡全力爭取。
“我覺得，我們公司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故，雖然有一些客觀的原因在里面，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反映了我們公司在項目管理方面存在一些問題。
“我們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整頓一下，一方面降低項目本身的風險，另一方面也算是給外界一個交代，畢竟這顯示了我們改錯糾錯的態度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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