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陳柏青察覺到她的回避,心里有一絲失落。
晚秋沒立刻回答,拉開凳子坐下,兩手擱在了桌子上,十指交叉,手指微微扭動顯得有些躁動,她很猶豫是否應該開口。
“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嚴肅了。”陳柏青笑笑想打破僵硬的氣氛,在她旁邊坐下說:“你一向都是有什么說什么,猶猶豫豫可一點都不像是你啊。有什么事直接說,天塌下來我也能抗得住。”
“對不起。”晚秋先道歉,頓了頓,早晚還是得說也就沒再躊躇,“先前你就猜到,我會去亞峰,我也承認會過去,原本是決定等到昊盛這個項目基本完工之后再過去,可是……”
“你想現在就過去?”陳柏青心驚,表情仍舊不變,溫和問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晚秋并不打算把那天的事告訴他,搖搖頭道:“我是這么想的,梁啟生就是想給我難堪所以才這么為難藝弦,整個梁氏家大業(yè)大,想要壓垮一個藝弦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我剛出獄那會找不到工作,我明白是他暗中做了手腳不準很多公司收我,所以我覺得我留下藝弦是害了你跟你的公司……”
“不是,晚秋,你不能這么想。”陳柏青趕緊打斷她,“你能來我公司我很高興,我也并不覺得公司是因為你才陷入這種境況,你也知道,開公司哪兒有一帆風順的,就算不是昊盛那也有……”
“那不一樣。”晚秋抬眼看向他,微笑道:“即便是會出現被為難的情況,那也不會用盡各種手段打壓,梁啟生是想讓我們公司除了跟他做生意再接不到任何生意,我很了解他,他的下一步應該就是想方設法的損毀藝弦的名譽,讓藝弦在這個城市呆不下去。他會連帶著你也一起陷害,有必要也會牽扯上你的家人,他什么事都會干得出來。而這些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讓他放馬過來,我陳柏青也不是膽小鬼,豈會怕他!”陳柏青斂了笑,握緊了拳頭,眼中滿是怒火,“他合謀讓你頂罪的事都還沒找他算賬,我倒是巴不得跟他正面對上,正好好好算算這筆賬!”
晚秋愣住,陳柏青在她眼里一直是溫文儒雅的形象,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發(fā)火,而且還是為她的事生氣。她覺得怪異,忽的想起許蘇雅說過的話。
目前只是戰(zhàn)爭的開始,后面會更激烈,她現在確認許蘇雅說得那番話完全沒錯,藝弦是一個正在發(fā)展的新公司,正在籌備上市,陳柏青是要放棄上市的準備打算全力跟昊盛斗,或許不是為了公司,而只是為了她,為了她無辜浪費的那三年青春。陳柏青大概是喜歡她,也或許是愛上了她,這是她跟許蘇雅喝茶的時候,直接猜的,她猜測的語氣很肯定,像是情場老手。
晚秋從來就就沒這么想過,她最困難的時候被陳柏青拉了一把,他給了她很多鼓勵關懷,她把他當成是最好的朋友、知己,被許蘇雅這么一說她忍不住就會去注意陳柏青的言行舉止,然后幡然醒悟。
陳柏青不說她會當做完全不知道,她現在不想談戀愛,一心只想掙錢,查清當年事情報復梁啟生,她不想因為拒絕而使兩人的關系變得尷尬,她也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陳柏青見她發(fā)愣才知自己失態(tài),神情緩和,回到正常語氣辯解道:“我的意思是,公司也正需要磨練,不會因為這么點小事就放棄任何一個員工,這會遭人唾罵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藝弦如果真被打壓下去,雅姐,寧哥他們這些跟了你很久的員工該怎么辦?從一個倒閉的公司離開根本不利于他們再找工作。”晚秋的決定由最初的猶豫變得堅定。
見陳柏青沉默,晚秋繼續(xù)道:“如果我離開了,梁啟生就找不到為難藝弦的理由,他的熱情就會大大減少,再加上他一直很忌諱我去幫梁越,如果得知我去了亞峰,肯定會把所有矛頭指向亞峰,這樣也就無心管藝弦,雅姐、寧哥,你們所有人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天天加班,離職率也不會有現在這么高。柏青,公司上市的準備不能停。”
“你這是聽誰說公司在準備上市的?”陳柏青很意外,這事知道的人也就許蘇雅跟張莫寧兩人了,“雅姐說的?”
“你也別管誰說的,反正我覺得你不能因小失大。”晚秋算是承認,笑道:“你趕緊的把公司弄上市,這公司壯大了,就能跟亞峰聯合起來把昊盛干掉了!”
亞峰?陳柏青皺了下眉,他現在很反感這個公司,下意識的問道:“這是梁越的建議還是你的想法?”
“這跟他有什么關系?”晚秋不明白他的意思。
陳柏青稍稍安心,晚秋自己走要比梁越成功勸說她走要讓他心里好受些,至少他還覺得自己沒輸。他問:“那你是要馬上走了?”
“不是我走,而是你開除我,而且要給我按個罪名,讓所有人都罵我。”
“什么意思?”
“我走了并不能完全消除梁啟生對藝弦的憎惡,因為你給了我工作。所以你得給我難堪,讓我犯錯被抓然后開除我,這事鬧得越大越好,這會讓他得意從而完全放過藝弦。”晚秋淡然一笑,“畢竟他現在就是想看到我落魄,我越是狼狽他就越高興。”
“真是變態(tài)的心理!”陳柏青罵道。
“那你是同意了?”晚秋不等他回答直接敲定道:“那就這么說定了,這事就你知道,我們現在來商量一下具體對策吧,一會兒忙完了我請你吃個夜宵,也不能總吃你的。”
晚秋加完班由陳柏青送回小區(qū)門口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她跟陳柏青打過招呼看著車子離開才轉身往里走,伸懶腰舒展筋骨的時候看到路邊停了輛熟悉的車子,她頓住腳想了想,詫異的走了過去,正要彎腰透過玻璃往里面看看有沒有人,程洲從駕駛座上下來,笑道:“時小姐下班真是晚。”
“你在這里干什么?”晚秋確認這就是梁越的工作用車,她是坐過幾次,“你不會一直在這里等我吧?”
“我確實一直在這里等時小姐。”程洲從后座上拿了個包裝精美的大盒子以及一個購物袋送到晚秋跟前道:“這是夫人給你做好的衣服,老板叫我送過來。另外擔心你沒有可匹配的鞋子,因此就買了雙鞋,完全平跟跟衣服不太搭,所以買了雙三厘米的,時小姐應該沒問題的吧?”
“沒問題。”晚秋接過,看一眼鞋盒,跟梁越剛開始給她的那幾雙鞋子隸屬于一家手工店,價值不菲,不過她穿著特別舒服,按理說她不應該接,但是她目前也沒可匹配上晚禮服或者旗袍的鞋子,明天她有要事得在形象上注意,于是道謝:“麻煩你替我向梁總說聲謝謝,也謝謝你特意送過來。”
“不客氣。”程洲笑容得體。
晚秋準備走,垂眼想了下問道:“程秘書,你知道我媽在家,東西直接送上去就可以,特意在這里等我?guī)讉小時,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單獨談?”
“時小姐果然很聰明,我確實是有件事想跟你談談,當然這不是老板的吩咐,算我私人請求。”
“是為了丁氏那個項目?”見程洲搖頭,晚秋納悶了,目前難道還有什么事是她幫得上忙而且要比丁氏項目還重要的?
程洲道:“工作上面的任何事,我都支持老板的決定,他覺得時小姐值得他放棄這個項目,那么我也支持。我想說的是,明日夫人的宴會上,時小姐能否遠離老板,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觸。”
“什么意思?”晚秋越聽越糊涂,邵沛曼的生日宴,梁越是她老公,她頂多跟他說上一兩句祝福的話,難不成他還能不要老婆全程跟著她了。
“明天來的人有很多是老板的重要合作人,時小姐跟老板接觸太多會讓他陷入不必要的麻煩中,這會影響到亞峰的發(fā)展。”
“你還真是梁總的貼心好秘書啊,什么都為他著想。”晚秋感覺好笑,“就因為我坐過牢?”
程洲搖頭,說:“老板要跟夫人離婚,我也是為時小姐著想。”
離婚?晚秋被嚇了一跳,正想再問,程洲已經上車離開。她看著遠去的車子發(fā)呆,許久才回過神來,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被大家誤認為是第三者了?她跟梁越?別開玩笑了!
邵沛曼生日宴的舉辦地在家里,她住的是個高檔別墅小區(qū),有個不大不小的院子正好辦露天宴會,晚秋被程洲接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她一進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那邊的梁越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梁越看見了她,徑直過來上下打量道:“還不錯,就是你這頭發(fā)怎么也不搭理下,跟雞窩似的。”
晚秋沒回話,完全無視他從他旁邊繞過。梁越愣了下,蹙了下眉問程洲道:“她怎么了,跟她媽吵架了?”
“不清楚。”程洲回答,兩人一起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