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立文看清是女兒,低著頭掩著臉就要逃,晚秋死死將她拉住,焦急的問道:“你怎么來干這種活了,楚志杰呢,他人呢,他是不是又去酗酒了?”
“沒有,沒有,他沒有酗酒!”樊立文不肯跟她對視,用力的拉開她的手抓起掃帚提著垃圾桶疾步往前走。
晚秋加緊幾步跟上,攔在她的跟前道:“那他人呢,他怎么讓你出來干活了?他干嘛去了?難道現(xiàn)在就靠你來養(yǎng)著他?他一個大男人就在那里混吃混喝等死?”
“不是,不是,不要再問了!”樊立文爆發(fā)般的大喊,抬頭瞪著她道:“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了!我生你養(yǎng)你,自從你出生后我就沒過過好日子!你爸把好的都留給了你,我們干什么都是為你著想,他死了我還因為有個拖油瓶不好改嫁,好不容易找到個真心對我的,你又各種反對!現(xiàn)在好了,我這個樣子你是不是看著很開心!”
晚秋愕然,她是第一次從母親的嘴里聽到這種抱怨,埋怨她的多余,是她毀了母親的生活。她心酸,可又氣不起來,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掃帚道:“你罵我也好,后悔生了我也好,不管怎么罵我還是當(dāng)你是我媽。我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事實證明我當(dāng)初的判斷就是對的,你看楚志杰現(xiàn)在的樣子,家暴、酗酒、賭博借高利貸,無所事事,我們不是有錢人根本就跟他耗不起!你知不知道他前些時候還打著我的名號向冉倩要了好幾十萬,他也根本沒有給我還房債,還把我的信息賣給了放貸的人,人家都找到我公司去了,我差點就要再去做幾年牢了!媽,你醒醒吧,你都這樣了,還跟著他干什么,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人,給不了你浪漫了!”
“那你叫我怎么辦,見死不救看著他去死嗎!”樊立文忽的一下就嚎啕大哭,“他馬上就要死了,這下你高興了吧,你們都高興了吧……”
晚秋被嚇到,趕緊安慰,她越是安慰樊立文哭得越是兇,最后是直接坐到了地上捶胸頓足的哭。引得路上不少人看過來,還有人拍照,以為訛詐,這年頭老太太故意碰瓷小年輕情侶的太多。
“媽,媽,你先起來再說,我不罵他了行吧?”晚秋沒辦法只得妥協(xié)。可不管她怎么拉,樊立文就是不起來,放賴般的坐在地上聲音越哭越大,越哭越傷心。
晚秋手足無措,一手叉腰一手把額前的劉海擼到了頭上,重重的呼了口氣,正要繼續(xù)勸,梁越一把將她拉開,蹲下道:“老太太,你要是再不起來的話,我可就要打110報警說你訛詐我了,到時候你可是要被關(guān)進(jìn)去好幾天。”
樊立文的哭聲戛然而止,將信將疑的看著他,陌生人她完全不認(rèn)識。晚秋見有效,一時別無他法,也跟著附和道:“大家都圍著看我們熱鬧,以為你訛詐呢。媽,你趕緊起來吧,不然一會兒警察真來了。”
樊立文膽子有些小,被嚇到掙扎著就要起來,晚秋連忙扶她,她還是止不住小聲啜泣,耍脾氣的要甩開她的手。
她這樣晚秋反而放了心,母親的性格是帶著點小孩子脾性,要不然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楚志杰死死抓在手里。她拍了拍母親衣服褲子上的灰塵道:“剛才是我說話重的點,我現(xiàn)在向你道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楚志杰人呢?”
“他住院了……”樊立文說著又要哭,梁越給她遞了個紙巾,她接過來擦了兩下猛的抓住晚秋的手道:“阿秋,你要救救他,一定要救他啊,我知道他很混蛋,可他本性其實并不壞,他已經(jīng)知道錯了。他現(xiàn)在馬上就要死了,你就救救他吧……”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晚秋隨口應(yīng)道,“你先別哭,到底怎么回事,你說清楚點。”
“他那天被你打了一頓之后就經(jīng)常叫頭疼,前幾天摔了一跤之后就再也沒站起來,醫(yī)生說他腦子里面長了個瘤子,要立刻動手術(shù),但是我沒錢,就出來找工。”樊立文哀求,“阿秋,你要不去找找啟生,他是大老板肯定有辦法,醫(yī)生說這個手術(shù)很難做,得請國際上最好的醫(yī)生來做,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我根本就沒有,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啊,阿秋……”
“那他現(xiàn)在在那個醫(yī)院?”晚秋問。
樊立文報了名字,梁越叫程洲把車開過來,幾人直接去了醫(yī)院。
楚志杰閉眼躺在病床上,身上接滿了管子,胡子拉渣形容枯槁,比他們上次見面的時候瘦了很多。
梁越叫來醫(yī)生問明了情況,瘤子壓迫到了神經(jīng)讓病人昏迷,情況危急得盡早動手術(shù)。這邊介紹完,護(hù)士就來說該結(jié)算醫(yī)療費(fèi),程洲很自覺的就跟著人過去。
晚秋站在門口看一眼坐在楚志杰窗前絮絮叨叨的母親,嘆口氣走到墻邊的凳子上坐下。
“打算怎么辦?”梁越在她身邊坐下,“去找啟生要賠償?”
這根本就不可能,冉倩的那兩百多萬她接下就背了個黑鍋,怎么可能再去主動要錢。晚秋沒回答,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媽在那邊的?”
“你媽媽打了好幾份工,我上次去看梁媽的時候看到她在那個醫(yī)院打掃廁所,就問了問醫(yī)院的人,然后跟了她一段。”梁越回道,“我可以借給你錢,也能幫你找醫(yī)生。”
“不用,我自己會想辦法。”晚秋拒絕,無功不受祿,梁越的慷慨解囊不會是免費(fèi)的,她一直明白這個道理。
她拒絕得迅速而干脆讓梁越有些意外,“你有更好的辦法?”
“目前沒有,但至少要比你接下來開的什么條件要好。”晚秋抬頭見樊立文出來,起身道:“媽,你先到我那邊去跟我一起住吧,也不要再出去打工了,你身體不好扛不住。錢的事情我會來想辦法。”
樊立文忙點頭,這才想起來問梁越是誰,梁越剛想自我介紹,晚秋攔住他道:“他是我一個同事。媽,你們先前的住院費(fèi)是哪里來的?”
“哦,志杰從冉倩那邊拿的那些錢沒花光,剩下的我就都拿來交了。”說完樊立文又忙道:“阿秋,對不起,我知道他不該找冉倩要錢,我是過后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話,我一定會阻止他的,我保證他以后不會再亂找她要錢了。你跟冉倩關(guān)系好,你幫我跟她說一聲對不起,等我有錢了我一定會還給她的。”
“不用還了,她也不差這點錢。”晚秋說,“媽,我先送你回去休息,這邊我會盯著,有什么事再通知你。”
樊立文雖然放心不下,但還是答應(yīng)。梁越叫程洲送樊立文回去,晚秋沒有拒絕,她沒車,來回兩邊跑很趕。
“你媽是不是還不知道冉倩已經(jīng)跟啟生結(jié)婚,而你跟啟生已經(jīng)完了?”梁越看著走遠(yuǎn)的車子問。
“大概吧。”晚秋也有這種感覺,她往回走說:“今天謝謝你幫忙,你幫忙墊付的醫(yī)藥費(fèi)等我發(fā)了工資我會還給你。”
“這個倒是不急,不過,我很在意,這手術(shù)的一大筆錢你從會怎么弄。”梁越跟在她旁邊,笑道:“你是不是要去找陳柏青?”
“我找誰跟你沒關(guān)系吧。”晚秋站住腳,“對了,就算柏青說不用你管,但這事你還要負(fù)責(zé)。梁啟生不會這么輕易放棄,他會反反復(fù)復(fù)的問我,我不想卷入你們的爭奪戰(zhàn)中去,你們也別把藝弦當(dāng)籌碼。”
“行,這件事我來辦。”梁越想了想后答應(yīng),又說:“后天沛曼的生日,上次給你做的禮服已經(jīng)好了,晚上我叫程洲給你送過去,當(dāng)天丁煥會來,梁啟生也會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盡力而為。”晚秋說完繼續(xù)朝前走,梁越站在走廊上看著她的背影,笑笑轉(zhuǎn)身離去。
晚秋向醫(yī)生打聽了手術(shù)的費(fèi)用,幾十萬,這還不算請名醫(yī)的,有錢別人都不一定有時間,她現(xiàn)在別說錢,連關(guān)系都沒有,很難辦。她在醫(yī)院留了一會直接就回了公司,那邊許蘇雅正在等她,她一到公司就緊急開了個會議,重新整頓隊伍指定計劃,把那個因為想不出來設(shè)計而借鑒的人從隊伍中剔除。另外對于梁越的提醒也做了討論,原本準(zhǔn)備跟公司簽約的有幾個小公司確實已經(jīng)取消了合作。
會議結(jié)束陳柏青把晚秋喊住問道:“你媽媽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是我那個繼父,他腦瘤住院。”晚秋說,“梁越無意中看到了我媽在掃大街就把我?guī)Я诉^去。”
陳柏青點點頭,心里的那點擔(dān)憂釋然,說:“那有什么我?guī)偷蒙系拿Φ哪惚M管說。”
“好。”晚秋笑,走了幾步后放緩了腳步,猶豫再三折回去道:“如果可以,我想向你借些錢。”
“沒問題。”陳柏青問都沒問數(shù)額,爽快答應(yīng)。
晚秋有點意外他會答應(yīng)得這么迅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說:“我需要五十萬,目前沒能力還你,等……”
她話未說完電話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接通,那邊傳來冉倩的哀求:“晚秋,我求求你,跟我見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