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盛附近有家咖啡店，店面很小但是營業到十二點，所以生意很好，晚秋加班時喝的咖啡幾乎都是從這里打包。現在它的老板已經買下了隔壁兩間，重新裝修后變成了一個中高檔咖啡廳，有時間的時候坐下來喝咖啡的人就會很多。

十點多鐘人很少，晚秋跟陳柏青進去，隨便找了個位子，晚秋近期熬夜多就點了杯黑咖啡，不過上來后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她往里面一個勁的加糖，每加一次就嘗一次，覺得不夠甜就會不再加。

陳柏青看著笑出聲，把奶遞給她道：“你還是加些奶再繼續加糖吧，實在不行點個其他的。”

“我幾年沒喝這么苦的咖啡了，沒想到現在已經完全喝不下去。”晚秋還是沒有換杯，感嘆道：“就跟我這人生一樣，由苦到甜，適應了甜之后如今從頭來過，偶爾也會惆悵失落。想想覺得自己前幾十年跟白活了似的。”

“一切都會變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陳柏青安慰，見她笑起來才問道：“梁啟生是為什么事？”

“還不是那點破事，左看右看不是不符合他們的企業文化就是不符合需求或者是設計太爛，我在昊盛呆了四年難道還沒他們了解企業文化？”晚秋哼笑一聲，“不過今天這事確實是我們的錯。他說我們的稿子涉嫌抄襲，我讓雅姐查了下，確實有。具體是怎么回事我還沒問，等回去后我們再開個會商議。”

“好。”陳柏青招來服務員，給晚秋要了塊蛋糕。晚秋偏愛甜點，無論什么時候都吃得下，她屬于那種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人，稍微一運動就會暴瘦，所以不用擔心減肥。她跟陳柏青已經很熟了，也就沒拒絕，甜食能讓讓她心情更愉悅。

兩人邊吃邊聊，主要說的是工作上的事。晚秋喝飽吃完起身去了趟廁所，陳柏青叫來服務員準備買單，卻被告知已經買過，他還以為是晚秋趁著上廁所的機會搶先埋單，卻不想服務員指了個方向，說是那位先生幫買的。

梁越見他看過來，抬手笑著打了個招呼，起身扣上了西服扣子走過去道：“你們一進門我就看到了，看你們聊得很開心就沒來打擾。陳總跟晚秋真的是很熟啊，我都碰到你們一起出來吃飯好幾次了。”

“五少最近也很閑，經常碰到。”陳柏青客氣道，也沒邀請他坐下，梁越直接就坐到了晚秋的位子上，把跟前的盤子推到了旁邊，服務員隨即給他上了杯涼水，他喝了口水道：“一個老總總是這么私底下跟員工幽會，陳總就不怕惹人閑話？”

“五少作為一個有婦之夫，常跟侄子的前女友來往好像也會惹人閑話的吧。”陳柏青笑道。

梁越怔了下，笑容更甚，咂了下嘴問道：“陳總有沒有興趣打個賭？”

“我一向不拿人來做賭注。”陳柏青拒絕。

他明白梁越的意思，他肯定會把晚秋牽扯進來。他們今天的對話很有火藥味，梁越應該是看出了他對晚秋的感情所以才會直接問，而他默默看著晚秋這么多年，對她身邊的所有男人都熟悉，梁越的位置很特殊，他以前是晚秋的未來五叔、商業敵人，現在卻更像她的朋友，以后是會是她的上級，晚秋已不再當他是敵人。他覺著梁越對晚秋過于關心，別人或許沒問題，可他五少的任何一丁點的關心都是不正常。

“是不敢？”梁越刺激。

陳柏青不上當，他脾性很好從來不因一點小事損失大局。梁越卻繼續道：“你喜歡晚秋很多年，她應該還不知道吧，難道就不想知道你們有沒有可能？”

“我的事我自己有安排，不勞五少操心了。”陳柏青抬頭見晚秋出現，正要起身過去，晚秋卻先看到了梁越，大步走過來道：“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

“哦？”梁越故作訝異了下，“什么事？”

晚秋從他的表情猜測他可能已經知道了，看了眼陳柏青后還是沒有避開他，直接問道：“林柔的傷怎么樣了？”

“高燒昏迷中。”梁越回得簡潔。

“那你知不知道她懷孕了？”

“早上聽說了，據說還是啟生的孩子。”梁越輕笑了下。

晚秋見他如此不屑一顧，一拍桌子怒了，“她懷孕高燒昏迷，虧你還笑得出來！要不是你，她能這樣？”

“我為什么不能笑，她懷的又不是我的孩子。”梁越靠向椅背，“你這么操心干什么，該操心的是冉倩才對。”

“你！”晚秋輕易被他激怒，“早上梁啟生叫我過去，想要我指證你要故意謀害林柔的性命，不然就絕對不會放過藝弦。”

“你沒答應。”梁越肯定道。

晚秋語塞，惱怒的雙手抱臂道：“藝弦跟昊盛本來就劍拔弩張，如今你再惹個事端，他來找藝弦的茬，這事你必須想辦法解決。”

“公司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不需要梁總來參與。”陳柏青插話。他有些介意，難道林柔受傷的當天，晚秋正跟梁越一起，所以知道是怎么回事？

晚秋有些意外他會這么說，這么好利用亞峰的機會他居然會不要，她看向陳柏青給他使了個顏色。

陳柏青當然知道她的用意，但他覺得自己此時跟梁越是競爭對手，他不該輸給這個人，無視晚秋的提醒道：“昊盛目前不滿意的主要就是在設計稿，我會再招兩個設計師進來，重新組隊。晚秋，你是藝弦的員工，可以更理直氣壯的跟昊盛交涉，我倒是有足夠的信心完成這次合作。”

“柏青！”晚秋小聲喊了他一聲，陳柏青置若罔聞。

梁越把她喊的這一聲也聽到了耳朵里面去，拍了下手稱贊道：“陳總真是好魄力。”被晚秋剜了一眼，他反而笑得更開心，很無奈的道：“我是想幫，可你們公司拒絕了。再怎么說亞峰跟藝弦也是老主顧，伸手互相幫助也是應該。既然這樣，那我就送個消息給藝弦好了。跟昊盛合作的大客戶很多，啟生近期找了不少藝弦的客戶，讓他們不后都不要跟藝弦合作，陳總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接下來客戶會銳減，沒準也會出點合同糾紛什么的。”

“謝謝五少提醒。”陳柏青道謝。

晚秋越看越覺得這兩人不對勁，怎么好像暗地里較起勁來了，他們以前碰到的時候可不這樣啊。

“晚秋。”梁越的聲音將晚秋拉回現實，就聽他說：“我有個事東西要給你看，你今天能否請個假？”

“她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所以不能請假。”陳柏青替她回道。

晚秋雖然覺得他的語氣很怪異，但這話也是她想說的，她邊看手表邊道：“我今天有重要的事不能請假。時間很晚了，梁總，我們就先走了。你要有事，改天再說。”

“改天就一定不能再見得到了，必須得今天的現在。”梁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并沒有拉住晚秋，在晚秋背起包要走的時候他緩緩道：“樊立文。”

什么？晚秋頓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居然提到了自己母親。她下意識的就問：“她怎么了？”

梁越挑釁般得看向陳柏青，“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那么，你今天是跟我走呢，還是繼續回去工作？”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晚秋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媽媽的消息，她很擔心，現在梁越說起那么肯定是有狀況，她想了想很抱歉的問陳柏青道：“陳總，我能否請一個小時假，下午我會準時回公司。”

陳柏青沒想到他居然會拿晚秋的母親來說事，這個他不知道，也不能勸阻晚秋不去，只得笑道：“沒問題，有事給我打電話。”

晚秋目送他離開，梁越陰陽怪氣的道：“你這個陳總對員工還真是慷慨大方啊，想上班就上班，不想就可以馬上請假。”

“每個員工每月都有三次兩小時請假的機會，這是公司的福利。”晚秋堵他，問道：“我媽怎么了？”

梁越不答，站起來往外走，晚秋提著包跟著他后面問了好幾次，見他一直都不說話很憤怒，一把拽住他道：“你什么意思，敢情是耍我？”

“那邊。”梁越抬手指了個方向，晚秋以為是他故意想轉移自己注意力，不跟著他的手看，直問他今天是幾個意思，是不是故意找藝弦的茬想讓她在陳柏青面前難堪

“你再不看人可就走了。”梁越被她拽著反而很高興，笑著跟她嬉鬧，見她完全不信，于是捧著她的頭就把她掰向那邊道：“人真的走了！”

晚秋剛想說休想騙我，就看到街對面，一個女人拿著個竹掃帚正在掃大街上的垃圾以及掉落的樹葉。現在正是秋季，落葉很多，風一吹就是一地，像是永遠掃都掃不完似的，可那人還是掃完之后又折回去清掃。

媽？晚秋認出那個戴著帽子微微弓著腰的女人就是自己母親樊立文，愣了下拔腿就跑了過去，抓住她的胳膊不敢相信的道：“媽，你在這里干什么，你怎么來掃大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