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奕卿塵心像是被什么擊碎一樣,沖上去將牌位拿在手里。
小蓮冷眼看他:“托你的福,小姐的牌位都迎不回府里,我要在這里為她守靈。”
奕卿塵一字一字端詳上面的字,每個字都極其普通,可排布在一起,比世上最硬的刀子都狠,生生剜下他的心。
“她還沒有死!誰允許你私制她的牌位的!”他怒吼。
“端王爺。”小蓮面色平靜地看著他,“你這樣自欺欺人有意思嗎?小姐走到今天這一步,究竟是誰造成的,你就是一個劊子手,如今又作出一副深情的樣子是給誰看呢?”
奕卿塵被她嗆得呼吸一窒,想要發火,卻沒有底氣。
見他沒有說話,小蓮膽子又大了些:“我不知道王爺為何要和我們小姐過不去,明明你們當年郎才女貌,兩情相悅,若有什么,也一定是誤會。”
“你都知道些什么?”奕卿塵望著手中的牌位,聲音縹緲。
“我什么也不知道。”小蓮冷漠地道,“小姐的遺物都在旁邊的屋子里了,你自己去看吧。”
說完,再不看他一眼,邊向外走邊說:“到飯點兒了,我要去買菜了,莊子鄙陋,想必王爺待會兒便會移駕吧。”
這是謝客,奕卿塵怎么會聽不懂,只是他滿心都是去看崔茜如的遺物,便沒有回應。
小蓮走后,他去了崔茜如從前的房間。
房間陳設簡陋,但小蓮應該是每一天都有打掃,因此十分潔凈。
他走到桌案邊,抽出那把瘸腿的椅子,坐了上去。
桌上還擺放著筆墨紙硯。他知道崔茜如才情極好,卻因為沒有母親的庇佑,不為人知。而崔云菲欺世盜名,徒有“京中第一才女”的虛名,卻盡是抄她的詩賦。
哪怕生活在陋室之中,她也不忘與書墨為友。這樣品行高潔的女子,真的會做出嫌貧愛富,落井下石的事嗎?
奕卿塵一陣恍惚。
他看見鎮紙下方壓著厚厚一沓書信,上面皆寫著:卿塵哥哥親啟。
心臟猛地一縮,他連忙打開。
是按時間排序的,從他家敗落開始,到他們成親前結束,每一封都是她寫給他的,卻不知往哪兒寄的情書。
上面全是她娟秀的字跡。
“卿塵哥哥,你還好嗎?我聽說你家出事了,可父親和謝姨娘將家里把控得像鐵桶,我根本出不去……”
“卿塵哥哥,我今天找機會跑出去了,卻被崔云菲發現了去告狀,被謝姨娘抓回來后關祠堂了,我膝蓋好痛啊,可我心里更急,我好想你。”
“卿塵哥哥,你送我的白玉簪子不見了,小蓮說看見崔云菲的丫鬟鬼鬼祟祟地來過我的房間,可是我沒有證據。我好難過啊,這是你親手為我雕刻的,我卻弄丟了,你知道了會不會寒心啊……”
“卿塵哥哥,我拜托表哥打聽到你在哪了,可我沒辦法把這些書信寄出去,謝姨娘管的太嚴了,我甚至不敢讓他們知道我在寫信給你,不然會被崔云菲一把火燒了的……”
“卿塵哥哥,聽說你是戰場上最勇猛的戰士,我好驕傲啊,因為你是我的卿塵哥哥呀!”
“我等你回來,卿塵哥哥。”
最后一封信,在他手中滑落,飄飄搖搖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