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夫人死了。”
“壽終正寢,兒孫滿堂,秋老夫人當真是幸福啊!”
“是呢是呢,秋老夫人最喜布施,如此好人自然有好報啊!”
“你們怕是還不知,秋老夫人嫁給咱們老侯爺時,咱們老侯爺還什么都沒有呢!可算是低嫁了!”
幾人坐在茶館之中,邊飲著茶邊看著一旁的秋府。
前幾日才大興操辦老夫人壽宴的秋府,轉瞬就由鋪天蓋地的紅變為觸目可及的白,如此一白一紅的對比,著實令人唏噓。
“罪人秋琪雅,下毒殺害秋老夫人,你可認罪?”公堂之上,判官拍案,府衙外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們,不少人曾受過秋老夫人的恩惠,一時間罵聲不絕于耳,趙氏面色陡然變得蒼白。
云沐立在一旁,抱著臂看著趙琪雅,昔日的錦衣華服已不在,囚服加身,看上去同一般婦人無甚區別,只見她垂下頭,氣勢全無:“我認罪。”
此話一出,身后的人群更是一陣騷動,不知是誰帶了頭將今日購買的菜拋了出手,正正好好砸在趙氏身上,判官忙道:“各位少安毋躁,少安毋躁!”
可是民眾們哪管這個,紛紛都把手中的物什扔到趙氏身上,侍衛趕忙上前,去攔著憤怒的人群,啪——雞蛋在趙氏的頭上碎開,蛋液順著發絲流了下來。
趙氏自小便是金枝玉葉,平常都是她給人罪受,又何曾這等侮辱,于是掩面而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來人,先將犯人帶下去!先將犯人帶下去!”
判官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喊,他的公堂上已是一片狼藉,四處都是蛋液和菜葉子,還有幾只大公雞在耀武揚威地啃著菜葉,毫無秩序。
云沐笑了笑,對著面色烏青的判官道:“大人,我想見見趙氏,您放心,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
判官一見是云沐,便滿臉堆笑:“秋小姐請便,您有什么話盡管說。”
云沐微微頷首,轉身進了地牢之中。
趙氏木木地窩在最角落里,身上還散發著雞蛋的腥味,云沐登時笑出了聲:“姨娘啊,哦不對,趙夫人,我忘了爹爹已將你休了。”
趙氏的身子一僵。
云沐看了看四周,“這里倒真真與你相襯。”
她看見來人是云沐,心中著實惱怒,氣得牙癢癢,立即站了起來,走到牢籠門口,罵道:“小賤人倒是牙尖嘴利,你這個害人的狐貍精,現在你高興了吧,開心了吧?當初就應該把你嫁給上官大人,讓你日日夜夜在他身下承歡,哈哈哈哈哈。”
云沐冷哼一聲,捏著鼻子,退后一步:“何物如此腥臭,趙夫人,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逞什么口舌之快?如此喜歡上官大人,就讓四姐嫁給他,怎樣?四姐的資質差雖差了些,做個暖床的小婢倒也勉勉強強。”
趙氏氣得登時說不出話,只手指著云沐:“你...你...”
“你什么你?趙夫人,你不必謝我,我只是將你加之于我身上的事一一奉還罷了。你害我娘親,殺我祖母,又對我百般刁難,我自是要好好報答的呀。”
云沐掩唇輕笑:“趙夫人,你說是不是呀?”
趙氏哀怨地看著云沐,一時氣急攻心,嘴角滲出森森血液,她張口道:“云沐,你莫要欺人太甚。我死則死矣,身后還有趙家,秋云杰縱使再對我無情,但趙家的這個面子他不得不給。”
云沐又笑了:“我欺人太甚,趙夫人,若不是你逼我,我也不會走上這一步的。趙家的面子?若是趙家當真要插手此事,你又如何會在這?”
趙氏大驚,此事在城中沸沸揚揚,趙家不可能不知道,而此番卻裝作視而不見...當真是不管她了么...
她倒吸一口涼氣,彎下腰給云沐叩頭道:“云沐,我求你,放過淺憶,放過淺憶好不好,她是你的姐姐,你念及血緣親情,放過她好不好...”
再抬頭時額上已是鮮血淋漓,云沐冷冷看了一眼,道:“她若是安安穩穩,我自然會放過她,若是找死,也由不得我了!”
趙氏顫抖著身子,又叩首:“云沐,你怎么對我都可以,這一切都不是淺憶做的,都是我,都是我一個人!”
云沐笑彎了腰,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瓶,拋到趙氏身邊:“那就看你表現了。”
趙氏咬了咬唇,抖著手拿起了那個小瓶,心一橫,倒出里面的東西就服了下去。
登時,一口血就吐了出來,她爬到云沐腳邊,手只能觸到云沐的裙角,她仰頭道:“如此...你便能...放...放過淺憶了吧。”
“不,能。殺人償命,你殺了我的二位至親,你一人性命如何抵得上兩條?”
云沐腳一抬,趙氏失去支撐,倒了下去,眼睛睜得大大的,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有起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