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午后,鐘綰被突如其來的嘈雜聲吵醒。
大門哐當一聲踹開,一名嬌俏水靈的女子帶領幾個宮女魚貫而入,正是近日來新得寵的阮媚兒。
“呦——”阮媚兒容貌生得好,說起話來卻十分尖酸,“姐姐還在休息呢,倒是心寬,不知道咱們后宮已出了天翻地覆的大事了!”鐘綰勉力扶著墻坐起,下面傳來一陣陣酸痛,想必是之前撕裂了。
“與我何干,”鐘綰將長發束起,扎了個利索的馬尾,露出左臉傷疤。
阮媚兒啐了一口,終于露出本來面目,伸手一指,“你這條賤命也配住離盤龍殿最近的棲鳳園?本宮限你今日搬出去,隨便滾到哪里去。”“憑什么?”“憑什么?”阮媚兒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別以為沒人知道你那些個腌臜事,宮里都傳開了,你懷孕小產,都不敢告訴旁人,因為你肚子里懷的根本就是個雜種……”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阮媚兒的話,她被扇得偏過臉去,有些難以置信。
“你這骯臟的丑女人,居然敢打我!”她尖叫著要去撕扯鐘綰的臉,“我跟你拼了!”不料還沒有近身,阮媚兒前襟被一拉一提,猛一個踉蹌,小腿磕在桌腿上,朝前撲過去,鐘綰反手一巴掌,緊接著,左手切,右手格,讓這目中無人的阮婕妤摔了個結實的狗吃屎。
“啊——!”阮婕妤殺豬似的叫道,“殺人啦!”院子外又是一陣腳步聲,鐘綰耳廓微動,聽出那腳步竟有十數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從門外邁進來一名女子,鐘綰抬頭去望,目光與之相碰,頃刻之間,仿佛被萬頃雷電劈中,腦中登時一片空白——那張臉,竟與自己一模一樣!這世上竟然有相貌如此相似的兩個人,一睫一羽,一顰一笑,宛若一人,讓人唏噓感嘆。
將她們區分開的唯一一處,就是鐘綰左臉上的疤痕,這傷疤,是鐘綰與她之間天塹一樣的鴻溝。
“楊柳姐姐!”阮媚兒爬到那女子腳邊,“姐姐定要為我討個公道。”“民女楊柳,”女子慢慢跪下身來,攤平雙手,以額觸地,行貧民跪拜大禮,“給廢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鐘綰冷眼看著,既不伸手去扶也不出聲,到是阮婕妤先沉不住氣了,率先道,“娘娘倒是說句話呀,楊柳姐姐雖然還沒有位分,但是肚子卻金貴的很,廢妃娘娘讓她這樣跪著,若是腹內皇嗣有損,恐怕今天在場所有人都擔待不起。”鐘綰眼里閃過微微不同的神色,盯著楊柳的臉,聲音有些發啞,“你想干什么?”“楊柳不過一屆草民,身份低微,哪里敢有什么目的,”楊柳依舊跪著,手搭在小腹上,“只是民女斗膽,見阮婕妤娘娘今日在此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不忍罷了。”“那又如何?”“不敢如何,只求公道二字。”“公道?”鐘綰冷冷笑起來。
“阮婕妤今日在此處,挨了娘娘兩記耳光,即便阮婕妤有錯在先,娘娘僭越圣上擅自動用私刑,儼然不合公理。”楊柳表示出低微態度,卻是一副挑釁口吻,“娘娘是講道理的人,只需允許阮婕妤將這耳光還了,今日之事便算了了。”鐘綰睥睨著她,“的確是我扇了她耳光,但我若不肯讓她還回來,你們能奈我何?”“那便只能讓娘娘受委屈了。”楊柳朝身后宮女揚了揚手,轉眼之間,幾名壯實的嬤嬤一擁而上,伸手來抓鐘綰。
后者雖有幾分功夫傍身,到底是個弱質女子,不多時就死死被按在地上,臉上的疤痕蹭過地面,剛剛結痂的皮肉碾出鮮血,疼得撕心裂肺。
“喲——”阮婕妤繃著腳尖,碾了碾她的手,“方才挺威風的么,現在怎么不出聲了?嗯?”“賤人,”她腳下用力,踩得指節發響,“你般看著我作甚,還不趕快磕頭,求求來日的東宮之主……”阮婕妤話音未落,院里赫然傳來魏文賢的聲音。
“圣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