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青玄那雙如潭水的眼睛之中如今多了些波瀾，從賀蘭青玄指尖所傳遞過來的溫度讓陸蕁不著痕跡的縮了縮手，勉強算是答應了下來，拿起了筷子，乖乖的吃飯菜。

賀蘭青玄見她如此聽了自己的話，這才重新倒了一杯酒，繼續道：“你剛才喝的那杯酒，也是鳳凰酒。”

“噗——”陸蕁差點兒沒將嘴里的飯菜一并給噴出來，卻還是止不住咳嗽。

賀蘭青玄將手邊還沒有喝下去的茶也推到了陸蕁的手邊。

陸蕁趕快將這茶水一飲而盡，便聽見賀蘭青玄的聲音再一次的在耳邊響了起來：“這是鳳凰茶。”

“咳咳……”陸蕁猝不及防的又被刺激到，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連眼角都因為這難受的咳嗽而要嗆出些許的淚水來，拍的時候還不忘狠狠的瞪回去，回應她的只有一張賀蘭青玄的側臉，和闔上的眸子。

鳳無痕不明白陸吟雪回因為這樣的事情而感到吃驚，只是輕聲道：“既然這些東西都是我們鳳凰城的特產，自然是要冠上鳳凰城的名號。”

旁邊的小二一聽到這句話，馬上就湊上去接了話：“城主英明！”

我倒是看不出他哪里英明了，陸蕁心想。

總算是將咳嗽穩定了下來，陸蕁決意不在這件事情再做糾結，酒足飯飽了之后也不忘塞上幾塊糕點了事。

這鳳凰城中的飯菜也不知比那偏遠小鎮之中的飯菜好吃上多少倍，正如她意。

吃完之后，賀蘭青玄才繼續開了口：“你是從何知道鳳凰門的？”

“在路上聽說的，似乎不少趕來的江湖人都是為了這個東西。”陸蕁擦拭了嘴角，反手讓小二將這鳳凰糕給打包一份。

“鳳凰門可不是這個那個東西，而是唯一一次能進入這鳳凰城內部的人。”鳳無痕倒是淺顯的接下了陸蕁的話。

“為何？”陸蕁不解。

“鳳凰城中央有一高樓，名為涅槃，涅槃之中放置了鳳凰城中最珍貴的財寶，而這鳳凰門，便是一場比武，每年都會舉行，每年都會選出其中功夫最好的三人去守護涅槃中的寶物，若是其中的寶物被偷，那守門人也必須死。”鳳無痕侃侃而來，而旁邊也有不少外來的旅人都豎耳傾聽。

“如此危險的事情，還有人爭搶著做？”陸蕁不免嗤笑。

“事情雖危險，但這三人只需要守護一年，便可拿到一筆不小的錢財，對于那些窮苦卻又有一身本領的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賀蘭青玄將話接下，目光不自覺的掃視向了四周正往這邊看過來的人們，面色微冷：“不過近幾年來，也有些人打了不好的主意。”

鳳無痕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賀蘭青玄的目光，一雙眼睛在這層之中游移了片刻，也是低聲道：“倒是有人存了，想要借此機會成為守門人，將涅槃中的寶貝奪去的想法。”

陸蕁卻是有些心虛，她方才早已有了這樣的想法，若是她成為了守門人，倒是可以一窺那涅槃之中的寶貝，自然也可以完成她的心愿，將這寶貝歸為己有，哪怕是放在身邊占據幾天也是不錯的。

見這兩人似乎都看向了自己，陸蕁忙不迭的岔開了話題：“棠溪何在？”

“早已去鳳凰門報了名。”鳳無痕馬上就接了話，看她：“你有何事？”

“在我親兄長在這之時，曾有人假冒棠溪要殺我哥，而之前也知道了是挑撥離間的事情，我當時離開的匆忙倒是忘記了這件事情，如今見對面少了一個位置，自然是問了。”陸蕁說謊的沒有半分虛假，只希望賀蘭青玄別看出她的心虛來。

而賀蘭青玄那微微瞇起的目光已經停留在了她的身上，陸蕁不禁汗顏。

鳳無痕倒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輕聲道：“若是如此的話，那齊大人也太有本事了些。”

“人皮面具這東西，倒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出來的，更何況連你都能騙過。”賀蘭青玄也是細細想來。

“什么叫更何況連我都能騙過，那個假棠溪甚至還開口說了話，那聲音都是一模一樣的。不過幸好我哥對棠溪并沒有什么憐憫之心，發現了他的身份之后直接將人殺了，應該是扔到長街旁邊的哪條小巷之中了。”陸蕁吸了吸鼻子，見這天色亮了不少，我行我素的站起身來，輕聲道：“若是你們還要喝酒，我就先回你府上休息了。”

“昨夜做賊去了？”鳳無痕不免嘲諷了一句：“這青天白日的睡什么覺？”

“做賊難道晚上睡覺？”陸蕁也輕笑，不管這鳳無痕，徑直的離開了，來到外面只需要簡單的詢問一下城主府在何處，這里淳厚的民風便讓不少好心人過來為她指路。

陸吟雪的身子自然是沒有之前的身子好用，每每一奔波她便是想睡，來到城主府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便是回到給她居住的房間之中早早的沐浴上了床，安眠的很。

而在陸蕁離開之后，鳳無痕終于是皺起了眉頭，看著賀蘭青玄：“她可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同，想當年我去你府中做客的時候，這陸吟雪可是個連輕笑都要掩著嘴，和你說話都要微紅著臉的小女人，如今喝一杯酒都能如此豪邁，簡直是判若兩人啊！”

這番話也是讓賀蘭青玄揚了揚嘴角，想起幾月之前在那無心亭中，她似乎說自己就叫陸蕁，這句話真真假假，如今雖然是判若兩人，但是每一個動作和習慣還是跟以前的陸吟雪并無二致，令人難以割舍。

“她不過有一次撞壞了腦袋，開竅了。”賀蘭青玄臉上的笑意更深。

“我認識的九王爺可不會開玩笑。”鳳無痕終于是露出了些驚詫的表情來。

賀蘭青玄不可置否看著他：“本王說過，有些事情，會變的。”

“……我就當剛才我什么都沒有聽到。”鳳無痕搖了搖頭，終于是站起身來甩袖而去。

這賀蘭青玄何時也變成了這幅模樣。

賀蘭青玄的眼睛卻微微瞇起，打量著街市之上從不同道路上而來的江湖人士們正涌向了那鳳凰門的報名之處，若有所思。

……

城主府位于這鳳凰城的正中央，而那高塔涅槃同樣位于這宅邸的正中央，涅槃四周環水，正在湖中央，若是想要過去，除非是輕功超凡，大部分的人只能通過那唯一的船只進入大門之中。

而那大門并非是用單純的鎖扣，而是類似機關的什么東西。

月光打在這高塔之上，給那火紅的瓦片也點綴了一片銀白，看起來更是顯得有些夢幻。

陸蕁早已經習以為常的換了一身黑色的衣衫，避開了這層層疊疊的守衛來到了這高塔的附近，微微仰起頭來打量這高塔的構造。

“這塔倒并非是對稱的？”陸蕁將兩只手抬起來，閉起一只眼睛來略微比劃一下，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而這涅槃下面的湖水也并非死水，下方定然是有通水的地方，但為安全起見，應該也不會太大，應該只會很多。高塔四周都并沒有做樓房，空蕩蕩的像是一片花園圍繞在這涅槃四周，也是為了方便巡邏的人在這附近巡視。

而按照鳳無痕之前所說和她這一路來打聽到的事情，去年比武留下來的護衛每夜便在高塔的一層巡視，白日則是全權交府中的其他人。

輕輕的搖了搖頭，好歹算是將這涅槃旁邊的東西都分析了個干凈，而最近的一些護衛按照時間馬上就要過來，陸蕁還是用黑紗將面頰遮住，一回頭，卻正好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飄過。

“咿——”陸蕁捂著嘴倒吸了一口涼氣，趕忙用目光去追尋，卻發現面前空蕩蕩的，視野之中盡是些隱藏于黑暗中的枝葉和月光之下的花朵，就連風兒的聲音都是輕輕的，頓時往后退了一步。

陸蕁睜大了眼睛。

脊背似乎撞上了什么東西，而她的腳下似乎也踩到了什么東西，只不過是這短暫的失神之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在她身后的絕對不是什么子虛烏有的鬼混，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果不其然的被人直接抓住了手腕，另一只手更是直接將她臉上的面紗給摘下。

眼看著不遠處的護衛已經快要走到面前，陸續那卻沒有要逃跑的打算，手腕上是熟悉的溫度和觸感，所做的突擊事情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她不過是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正好看見賀蘭青玄背對著他，逆光站在她的面前，手中還拿著已然被風吹起的發帶。

頭發從耳邊摸索而過，因被人解開了發帶而略微凌亂的頭發令她回過頭時不自覺的微微瞇起眼睛，待到一頭青絲安安穩穩的落在她肩上的時候……

陸蕁才狠狠的攥住了賀蘭青玄的衣襟，看著他那雙凝黑的眼睛，低吼道：“別在這樣做了，剛才我的心臟都快要嚇出來了！”

她最害怕這些鬼魂之類的玩意兒，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被賀蘭青玄開玩笑，怕是她的半條命都沒了。

被人攥著衣領的人倒還是一副平穩的模樣，那眼睛似乎是在告訴陸蕁，他就是喜歡這么做，陸蕁也只好如同往常一樣敗下陣來，無論賀蘭青玄如今怎么信任她，上下屬之間的關系還是要好好的弄清楚，若是自己再得意了些，怕是又要回到以前那種縮手縮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