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離開此地,早就是陸蕁打算好的事情。
還是穿了一身黑衣翻身上馬,將白日已經(jīng)買好的糕點蜜餞統(tǒng)統(tǒng)都納入懷中,這街市之上也因為這衙門的人而熱鬧了起來,大部分的家戶之中都已經(jīng)亮起了燭火,整個街道也沒有之前她出來偷盜時的那樣黑暗。
不著痕跡的將那把金刀給送了回去,又去了另一家富商家中偷了些銀錢珠寶出來,只留下了一個蕁字,她便朝著云霧山進(jìn)發(fā)。
而連夜匆忙離開的,也并非只有她一人。
揚(yáng)風(fēng)客棧的不少江湖人都不愿和這些衙門的人扯上關(guān)系,眼看著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天就要亮了,便是紛紛策馬離去。
而夜晚的馬車也同樣的停留在了不遠(yuǎn)處的某個鎮(zhèn)上的瀚海錢莊之中……
陸蕁連夜趕路,之前被山火燒毀的地方還能看見被山火所摧殘的痕跡,旁邊的數(shù)木也被砍伐了不少。
天色已然明亮起來,陸蕁也不快馬加鞭,而是放慢了速度,悠哉的騎在馬上,一只手拽著韁繩,另一只手卻從包袱中掏了塊糕點塞進(jìn)了嘴巴里。
身后的幾個江湖人也不過是見她個漂亮姑娘多瞧了幾眼,便匆匆離去。
“這么多人為何都往鳳凰城中走?”陸蕁不免好奇,這云霧山中途明明有幾條岔路,但她一路過來的時候卻并未看見任何人往其他的岔路之上走,而是全部選擇了這通往鳳凰城的一條路上行來。
正在她搖頭覺得這件事情和自己無關(guān)的時候,身旁的一路人倒是解答了她的心中所想。
“鳳無痕這次果真是拿了大手筆出來,我們?nèi)羰悄苘Q身于鳳凰門,那以后便是榮華富貴加身了。”
“此話不假,但進(jìn)了鳳凰門中,我們也斷然不能繼續(xù)留在江湖之中。”
“年年進(jìn)了鳳凰門的人都是叫人又愛又恨吶。”
身后的幾個男人打趣的說著,說罷之后才看見陸蕁正捏著半個糕點瞅著他們,這才面面相覷一會兒也不再說什么話,徑直的離開了。
鳳凰門?鳳凰城?
“這起名還真是夠簡單的。”兩三口將這糕點下了肚,陸蕁還是不得不提高了速度,走到這城門口的時候,正好被這城門的守衛(wèi)給攔了下來。
“為何攔我?”陸蕁拉著韁繩打了個旋兒,見旁邊的人進(jìn)門都能暢通無阻,便皺起眉頭:“為何不攔他們,偏的將我這個小女子給攔下?”
兩個守衛(wèi)倒并不是這個意思,將手中的長槍挪到了旁邊,這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小姐誤會了,我們特此來送小姐回府。”
“誤什么會,回什么府?”陸蕁翻身下馬,這兩個守衛(wèi)倒是比她要高上一個頭,如今卻埋得低低的。
“鳳凰城中最近多是江湖人,您的兄長和我們的鳳城主乃是好友,派我們二人在此等候,只是為安全的將小姐送到這城主府中,和兄長團(tuán)聚。”兩人的聲音也壓低了不少,低著頭看都不敢看她。
“那你們倒是說說,我哥哥叫什么名字,這城主又叫什么名字?”陸蕁輕笑,早已然將手中的韁繩遞了過去,徑直的往這城中走。
“陸青玄,鳳無痕。”守衛(wèi)回答的倒是十分簡潔。
陸蕁點點頭,走進(jìn)這鳳凰城中,一眼望過去還是熱鬧非凡的模樣,仿佛幾日之前匪夷所思的山火不曾發(fā)生,而那些個謠言她也是一點兒都沒有聽到。
一路身后都是跟著兩個護(hù)衛(wèi)和一匹馬,倒是引人注目,陸蕁卻是裝作沒看見的模樣,跟著群小孩兒買了根糖葫蘆吃,順便還將沒吃完的蜜餞都塞給了幾個小孩兒,不緊不慢的走著。
還不到那城主的府邸面前,陸蕁已然被從天而降的花生米打中了額頭。
“哎喲……”捂著額頭輕輕倒退了一步,見一棵花生米骨碌碌的滾到腳邊。
“手滑了。”只聽熟悉的聲音從頭上悠悠傳來。
一抬頭,見狐貍男臉上還帶著笑,那窗戶距離她還隔著個屋檐,又是怎樣的手滑能讓這花生粒的力道如此之重。
而身后的兩個守衛(wèi)只是看了一眼,就紛紛行禮。
鳳無痕擺了擺手,朗笑道:“在外面就不用行禮了,倒是金絲雀小姐,怎么還不上來?”
陸蕁這才想起這狐貍男之前所說的話來,也難怪之前說是他的地盤,原來他便是這里的城主——鳳無痕。
陸蕁復(fù)而往里面走,身后的馬匹也已經(jīng)被兩個護(hù)衛(wèi)牽走。
酒樓之中早已經(jīng)座無虛席,細(xì)細(xì)打量過去總是她的習(xí)慣,當(dāng)看到了某些人攜帶兵刃的時候或許她不會感到任何的驚異,但是夾雜在這飯菜香味中的異樣味道讓她微微皺起眉頭,細(xì)細(xì)嗅了一會兒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索性抬腿上了樓。
二樓的皆是雅座,宛若客棧的房間一般,只是并沒有所謂的房門罷了。
來到了鳳無痕所在的位置之上,直接坐在了賀蘭青玄的身邊。
“去了何處?”賀蘭青玄輕聲的詢問,抬手讓旁邊的小二上菜。
“云霧山之前的小鎮(zhèn)。”陸蕁接過小二遞來的清水,一飲而盡。
“有何發(fā)現(xiàn)?”賀蘭青玄將旁邊的小酒壇揚(yáng)了揚(yáng),似乎是在問陸蕁要不要喝些酒。
陸蕁擺手搖頭:“我不喝酒,但我相信你肯定派人跟蹤了我,為何要問?”
陸蕁此番話說出來,也不過是簡單的試探,就她自己而言,她制注意到了陸聞斐的那三個手下,并不知道身后是否還有其他人跟蹤。
“若我說我根本就沒有派人跟蹤,你信嗎?”賀蘭青玄為自己和對面的鳳無痕添了酒,面對這鳳無痕的時候,他也是同樣的放心。
陸蕁微微歪了歪腦袋,倒是有些不解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復(fù)而輕笑著拽住賀蘭青玄那握著酒壇的手,低笑:“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賀蘭青玄不免好笑,這收回手的動作也僵硬在原地。
陸蕁抬手輕輕拍打了一下賀蘭青玄的手腕,將他手中的酒壇給奪了過來,倒了小半杯的酒水才將這酒壇放下,舉起了這手中的杯盞,速度快的令她的衣袖之上都染了些酒香。
“如此一來,便是互相信任了。自然是要干一杯。”陸蕁淺笑。
賀蘭青玄微微一愣,倒是笑著點點頭。
兩個杯盞輕輕相碰。
杯中的酒皆是被兩人一飲而盡,酒色醇香,在喉嚨之中更是流連忘返,只叫人喝了一次便不會忘記。
“現(xiàn)在爽了。”陸蕁白皙的臉龐上只因為這區(qū)區(qū)的小半杯烈酒便染上了些殷紅,而這手中的杯盞也重重的落在了桌上,倒是豪氣萬丈。
“本王以后自當(dāng)是好好用你。”賀蘭青玄倒也是放下了些調(diào)侃的心思,這陸吟雪的價值早已經(jīng)超越了之前他心中所想,如今自然是要將人牢牢地握在手中。
而她身上早已經(jīng)不僅僅只有這一張臉蛋。
“若是王爺能分清公私的話,我可能會更高興。”最好是停止你那些明顯類似于突然襲擊的騷擾,后半的話她也只是敢在心里隨便的說說,斷然不敢被賀蘭青玄聽見。
賀蘭青玄的動作微微停頓,復(fù)而只是抬手撩起了她耳邊的半縷青絲,不免輕笑:“我盡量。”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陸蕁翻了個白眼。
“你們?nèi)绱说男袕剑故钦娴牟粫屓艘詾槟銈兌瞬贿^是兄妹。”鳳無痕還是輕笑著,他的眼不似別人那般的正常,眼角微微向下,總像是有什么陰謀的模樣。
“我們本就不是。”賀蘭青玄倒是接了話,掬了一縷陸蕁的頭發(fā)順著落下,這才重新拿起了杯盞,一杯又一杯。
而這時候,小二才按照方才賀蘭青玄抬手的吩咐,端著些特色菜和糕點上來,放在了陸蕁的面前,陸蕁的眼睛頓時亮了亮,見這糕點紅黃相間,以前倒是從來都沒見過,倒也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這是什么糕點?”
“鳳凰糕,是我們鳳凰城的特色糕點。”小二輕聲的說著,臉上笑意不減。
鳳凰糕?
陸蕁眼角彎彎,單手撐著面龐笑看著鳳無痕:“鳳凰城中鳳凰門,鳳凰樓中鳳凰糕,這不會都是你這個城主起的名字吧。”
“小姐果真聰明了!”小二忙不迭的拍馬屁。
鳳無痕也是一副驕傲自豪的模樣看著陸蕁,臉上的笑意更加加深了些,低聲道:“如何,本公子還算是省事吧。”
“你以后若是有了孩子,不如直接取名叫鳳鳳凰算了。”陸蕁猝不及防的回了一句。
這鳳凰城中所有有特色的東西皆是用鳳凰命名,不知道人還以為這城主連名字都不會起,竟然全是這樣的名字。
“正有此意。”鳳無痕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所想的事情有什么不對,反而是像一只高傲的白孔雀一樣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宣揚(yáng)著自己的得意。
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陸蕁不禁如此想到,將這糕點放入了口中,也不知其中加了些南瓜還有些其他什么的原因,入口即化,絲毫感覺不到過于的甜膩。
“太好吃了。”陸蕁臉上的笑意更濃,將口中的糕點盡數(shù)吞下去之后,便還要抬手去拿,卻被賀蘭青玄的指尖抵住手腕,一扭頭看過去,只聽見賀蘭青玄輕聲說:“先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