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聽說是因為和軍中一個監工鬧了矛盾，所以被驅逐的。”管家低著頭，態度恭謹的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方凝抬眸望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書，狀似無意的剪短了燭芯：“最好是調查清楚再說出來。”

老管家不敢抬頭，面上卻有了為難之色。

“這，夫人，那畢竟是太子殿下的……”

“呵，太子？”女人紅唇微勾，吐出來的話語，卻讓人心生寒意。

“夫人，據線人說，唐銜是因為得罪了太子被打了半死之后扔出去的，大家都說他活不了了，可不知為何，現在活得好好的。”

方凝的眉頭越皺越緊了。

“罷了，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這事先別讓姜氏那邊知道，我希望，明日，再聽不到唐銜這個人的消息。”明滅的燭火，把她的臉色照的越發陰暗，眼底晦澀難懂。

“是。”管家恭敬應聲退下。

方凝并沒有吹滅蠟燭，而是任由其燃著，合衣睡下。

沈盡歡近日覺得自己變得越發奇怪了，總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夢中總是有個小人兒追在他屁股后面，不斷的喊著：“師兄，師兄。”

一聲比一聲殷切，一聲比一聲甜膩。

可當他回過頭去望，只能望見白茫茫一片。

今夜，他又從夢中驚醒了。

夢是什么，他醒后便不記得了，只覺得滿目都是紅色，心都跟著揪了起來，甚至越發不能呼吸。

半靠在塌上，衣服都被汗打濕，發絲黏在臉上，也不覺難受，他望著周圍的幻境，竟覺得有幾分陌生，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是誰，喉嚨干的緊，手在黑暗中摸索，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卻還是難以壓下內心的悸動。

窗外的月色點點灑落進來，光線似明似暗，沈盡歡呆呆的望著，只是覺得自己心好似被人剜了大窟窿，怎么都填不滿。

以往他高坐太子之位，最大的樂趣，便是看底下那些人廝殺，最后自己在出手，把他們一網打盡，他以為，自己畢生所求，就是坐在那王位之上，俯瞰眾生，可是現在，他發現那些東西，已經填不滿他的心了。

“殿下。”門口傳來一聲輕喚。

沈盡歡移目望去，只覺暗夜中一切都空的可怕，明明房間中擺滿了桌椅，屏風，各種東西，可他好像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他似要被什么東西吸走了一般。

“進來。”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暗衛從外緩緩走進：“殿下可是魘著了？”

“掌燈。”沈盡歡并沒打算回答。

那人應聲，隨著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溫暖的光線漸漸傳來，沈盡歡才覺得，自己在慢慢活過來。

“王太傅今日可還好？”

暗衛放下火折子的手一愣，雖不明他為何忽然會問這個，但斟酌了一下還是回到：“王太傅一切如常，并未有何異動。”

說完這句，便趕緊塌上的人移目朝著這邊看來，目光太甚，壓的人喘不過氣。

“那就制造點異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