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的氛圍被破壞了,但是美食的誘惑仍然存在,秦父已經提著劍回到了座位上,四人重又拿起筷子,開動晚餐,同時等待著報復的人前來,這番做派倒是瀟灑淡定。
看來對方也沒有打擾趙楷四人吃年夜飯的興致,至少等到眾人吃了個大概,將肚子填了個半飽時,小院里依舊安安靜靜地,就連四處亂竄的野貓都沒了蹤影。
楚國龍窯這邊的年夜飯少不了兩樣東西,一是火鍋,另一個就是魚。火鍋沸煮,熱氣騰騰,溫馨撩人,說明紅紅火火,而“魚”和“余”諧音,象征慶吉有余,也喻示年年有余。所以如果沒有復仇者將來的打擾,這個年夜飯應該會吃的極舒服。
再加上秦家拿出了珍藏良久的美酒佳釀,本該各自斟上一杯,互祝安康呢,卻只能獨留其寂寞的呆在瓶中,無人下口啊。
火鍋里禿禿嚕嚕地滾著熱湯,剛剛秦母又添了一些沸水,四人也就繼續下筷吃菜,絲毫不管屋外凜冽的寒風以及院中突然會闖進一人的可能,火爐里的炭火不絕,四人心中的溫馨仍在,氣氛也漸漸回暖,趙楷也下意識地開始信賴秦父的實力了。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秦父的判斷沒有出錯,舵主自從那晚逃出生天,就畫出了趙楷的人像,在黑市中雇人尋找,直到今天除夕才有人在大街上發現趙楷蹤跡,之后一路跟到秦家,也算摸清楚了底細,然后就去舵主約定好的地方領了賞錢,交待了情報,而舵主則是極為淡定了吃完了自家做的年夜飯,揉了揉舒適的肚皮,這才上路飛奔而來,準備實施復仇大計。
好巧不巧,趙楷這邊四人剛剛吃飽喝足,當然喝得是茶水,那邊屋外就傳出不輕不重,卻仿佛能直擊人心的腳步聲,趙楷明白這是那人在散發著靈力漣漪借此對人進行沖擊,真的是毫不加掩飾地狂妄呀,真的當此處無人了。
秦父提著劍,不管不顧地,直接走到了院中,就等待著那人地到來,沒有預想之中的翻墻而入,來者竟然主動推開并未反鎖的院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一進門,中年人那陰厲的眼神頓時緊盯趙楷,如鷹隼般的凌厲氣息仿佛要將趙楷隔空生吞活剝了,看來對方的仇恨以及積郁確實極深。
“瞎看什么呢,你他馬地長個眼睛就是嚇唬人的?再說了你到底會不會好好走路,砰砰砰地沒完沒了是吧,怎么著,就顯你牛氣沖天啊。”
這一番霸氣十足的話直接將趙楷整懵了,他沒想到秦父如此彪悍,但看到秦母和秦漸塵一臉嫌棄的表情,也明白了這其實就是秦父的本來面目,轉念一想也確實,在軍中混跡多年的糙漢子,哪個會是軟弱可欺的,要么是脾氣火爆霸氣外露,要么是深沉內斂不容侵犯,總之好像沒一個會任由對方在氣勢上占優的....
舵主的目光這時才轉移到秦父的身上,小眼睛里滿是迷茫困惑,顯然他也沒想到會有人站出來阻攔他的復仇行動,而且還是個看不出境界的中年男人,既然看不出境界深淺,在舵主的心中,他就直接依照慣性將秦父分配到身體素質好的普通人一類,如今正頗為戲謔地望著對方,滿臉的不屑。
而秦父則是報之一笑,對于對方的戲謔眼神根本不置可否。趙楷心中暗嘆,這剛一見面,雙方的高低便已見分曉,看來秦父果真是個深藏不露的金身境高手,這次舵主要因為自己的眼瞎而吃大虧了。
“拿著一柄上品級的靈器又如何,真的以為一個普通人能夠駕馭得了?”說這話的時候舵主是一直盯著趙楷看的,根本沒把對面的秦父放在眼里。
這時趙楷都有點尷尬了,就像是一群人中唯有一人被蒙在鼓里,結果卻很信誓旦旦,甚至是牛逼哄哄地向你自己詢問,偏偏自己還不好回答,畢竟要說真話,對方信不信不說,自己也沒有必要讓對方清醒過來。
所以趙楷只能報之以尷尬的微笑,并不發聲。見此情形,舵主卻是樂了,很明顯他把這份尷尬當作是趙楷認輸的標志。
“認輸也沒用,今天我就屠盡你全家,讓你也常常極度痛苦的滋味。”
對方話一出口,趙楷這邊幾人望著舵主的眼神便毫不掩飾地惡心與痛恨,很明顯對待這樣一個早已拋棄善心的惡人,四人甚至都沒有再交談的必要。
秦父笑得很冷,雙眼緊盯舵主那囂張的面龐,主動勾了勾手指,示意對方趕緊出手。
這時的舵主反而愈發囂張,愈發得意,圓輪狀法器入手,全身調整成一個適合沖刺的姿勢,自身的功法一瞬間被運轉到極致,邪異的靈力氣息匯聚在圓輪狀法器的前方形成一個極其鋒利的尖角,看來是想著要一擊洞穿秦父的身體。
不過這仍舊是他按照秦父是普通人而進行的設計,他只不過是將靈力實質化而已,但一瞬間的爆發力能有多少,終究抵不過蓄力而來的一擊,況且圓輪狀法器在此時只是充當了一種媒介,并未發揮其本身的特性,也就是說若是全盛時期的趙楷迎接這一擊都綽綽有余了,但卻被用到了處在金身境的秦父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舵主突刺的一剎那間,秦父身上頓時被裹上一層光芒甲胄,全身宛如被鍍上了金粉一般,散發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變化來得太過突然,等到舵主看清楚對方的肉體金身,他也已經止不住身形,法器的攻擊以及自身的突刺到達了終點,已經觸碰到了秦父的身體。
秦父沒有任何動作,就像是專門等待著這一擊到來一般,反而將胸膛挺得更加筆直,宛如一堵堅硬的墻壁,卻擁有了柔軟加上反彈的特性,轟隆一聲,在舵主驚駭到極點的目光中,自己的身體就如同脆弱的小雞一般直接被掀飛了出去,背脊直接撞到地上,又往后滑行了一段,成就了一個優美的弧線。
“你,你竟然是金身境的強者...”哇地一聲,舵主吐出一口鮮血,趙楷猜測他應該是被自己無知的判斷給氣吐的。
還沒等舵主起身站好,秦父直接一個沖刺,身子如炮彈般快速前掠,手掌也被威嚴的金光覆蓋,宛如堅硬而不可抗拒的金石,直接將毫無心里準備的舵主抓住,之后就是一番狂揍。
這便是金身境對付龍門境的場景,簡單,粗暴,絕對的碾壓,這簡直是血虐呀,趙楷看得直樂呵。
舵主眼看沒機會逃脫毒手,就主動制造機會,等到他胸膛上硬生生挨了一拳后,后退的過程中才得以順利拉開距離,他不再輕敵,不再大意,手中的圓輪狀法器蘊含著無邊的邪異,圓輪四周綻放出懾人的能量漣漪,身體表層燃燒起氣勢凌人的魔焰,這些能力加持剛剛他自詡強橫都沒有使用,如今再不敢得瑟,心弦緊繃,仔細觀察著戰場的局勢。
畢竟他現在是想逃也逃不掉了,一直以為自己是狼入羊群,誰知是最后竟然是羊如虎口,當真是命運的捉弄,他這才明白剛剛屋內四人的表情為何,原來不是在畏懼,而是在嘲諷自己的無知。
秦父也提起身邊剛剛一直擱置著的青銅長劍,揮舞著三尺劍鋒,抖出撩人的劍花,與舵主兩相敵對,氣勢上甚至要更勝一籌。
蔫了的舵主似乎沒有想出手的欲望,腳步不斷地輕微挪動,盡量讓自己不露出什么破綻,他的面龐緊皺,額頭處的皺紋深深地擰成了一個“川”字,就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選擇。
終于他不再猶豫,動作決絕而迅速,手臂稍一傾斜,一個小瓷瓶子便從袖口里滑出,然后他就直接拔開塞子,有濃郁的黑氣噴瀉而出,那人張口一吸,黑氣便進到了他的腹中,而與此同時其身上的魔焰為之一凝,仿佛遭受了什么變故,只是下一瞬,魔焰便開始節節攀升,氣勢的增長也同樣沒個止盡,很快就連秦母這個普通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子陰厲、冷峻的氣息透過空氣,刺入了身體。
秦父連忙運轉靈力,掐斷了因舵主身上強橫的邪異氣息而造成的陰冷氛圍,防止家人遭到影響,而趙楷則眉頭緊皺,心頭砰砰直跳,他知道那個小瓶里邊放置的是什么玩意,魔氣,而且比那些個被分給邪教徒的魔氣純凈了十倍不止,看來這個小瓶子里的能量應該是所有分配出去的魔氣的根源所在。
而舵主則是直接吞食下去了這縷恐怖到極點的魔氣,結果可想而知,對方的實力嗖嗖嗖地往上漲,連帶著無形中的氣勢也朝著趙楷一方壓了過來,如今他這個程度的實力,估計已經堪比金身境了,更何況還有未可知的隱藏能力沒有出現。
秦父也不得不緊握長劍,目露寒光盯著氣勢仍然在往上增長的舵主,腳步重重一踏,身子便朝對方襲去,看來是要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