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言菀格外的話多,像是恨不得將接下來幾個月時間的話都和他說完。
離別的氣氛充斥著兩人之間,可是誰也沒有開口說破。
進小區的時候,路過門口的便利店。段決想起家里有什么東西用得過度,已經用光了。
他將車停下,自己下車去買,言菀不知道他要買什么,剛好有點餓了,在車里坐了一會兒,便也跟著下去了。
她一走進便利店,立刻就看到了段決的身影。
他很高,氣質出眾,站在任何地方都是最顯眼的一個。
言菀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段決回頭,眼中還帶著沒來得及收斂的好奇。
言菀順著他的手看去,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一張臉如同被火燒了一下,燙得發疼。
“你……”她面紅耳赤,看了眼他手上抓著的兩盒避孕套,周圍人的目光實在令她難以忽視。
言菀一把將避孕套從他手里搶走,放回貨架上,低聲道,“趕緊走!”
“家里的用光了。”段決皺了皺眉,“這玩意兒用起來也太快了,我前天才買了一盒,兩天就沒了。”
段首長以前沒有這種經驗,沒習慣在家里多放兩盒,心下決定改天就在網上買上一箱,放在家里常備著。
貨架本來就挨著收銀臺,前前后后站著不少排隊的人,段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周圍的人也都聽得見,紛紛一臉羨慕地看向言菀。
言菀簡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簡直是丟死人了。
“走了!”
她拽著段決,實在受不了拿著避孕套在這里排隊,頂著眾人打量的目光。
他就不能低調一點買嗎??早知道他是來買這東西,打死她都不跟上來了!
“走什么啊,今晚不用了嗎?”段決不解,以為她是急著回家,便沒有再挑選,隨便拿了兩盒。
“你自己買吧!”她簡直呆不下去了,丟開段決就沖出了便利店。
站在便利店門口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氣,夜風吹在臉上,總算壓下了一些內心的躁動。
言菀回到車上,沒一會兒段決就回來了,提著一袋子的——避孕套。
“剛剛站我后面排隊的兄弟推薦給我的,說不同的功能有不同的效果,可以多換著試試。”段決將袋子遞給言菀,善解人意地道,“你看看喜歡哪種,咱們今晚就用哪種。或者一盒拆一個試試。”
言菀氣得抓起一盒就朝著他砸了過去。
“你自己慢慢用吧!”
段決這才注意到言菀氣呼呼的,抿著嘴,瞪著他的樣子像一只兇悍的小貓。
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怎么了?是覺得的用這東西不舒服?那,今晚不用了直接來?”
言菀氣得已經不想說話了。
她剛剛還在以為快要暫別而感到傷感呢,現在想想,暫別一兩個月未必不是好事!正好自己養養身體!就他這跟狼狗似的精力,自己實在是吃不消。
這里起碼十多盒,一盒拆一個用,一晚上下來她的腿就廢了!
“不舒服就不用了。”段決吻了吻她的唇角,“懷孕了咱們就生下來。”
“誰要和你生孩子!”言菀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在還沒有將‘止痛水’徹底從市場上銷毀之前,她絕不會結婚,更不會要孩子!
她的命都是懸在空中的,稍不留神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她哪有能力對孩子負責?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和她一樣生下來就沒有母親。
可段決聽了她的話,臉上卻是一冷。
“不想和我生孩子?”他盯著她,目光溢出絲絲冷意。
言菀本能地想要點頭,可看到他沉沉的目光,仿佛她只要一點頭,腦袋就會被他立馬擰下來似的,她惜命地選擇了閉嘴,將頭扭向窗外。
段決意外地沒有逼他回答,沉默了半晌,終于將車開向了車庫。
他一下車就徑直走向電梯,沒有等言菀,言菀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生氣什么?
難道他喜歡小孩,想要一個孩子?可現在是要孩子的時候嗎?先不考慮其他的客觀因素,光是兩人才認識一個月,這要是結婚生孩子了,速度也太快了吧?
成年人還是不要太沖動,雖然自己現在很喜歡他沒錯,他也對她很好沒錯,可她卻從沒有想過結婚啊。
至少也得交往個一年半載,才能靜下來考慮結婚,考慮對方是不是適合自己相伴終身的人吧?用一個月來草率地了解對方,實在太不理智了。
言菀覺得自己沒錯,所以就算段決在生氣,她也沒有主動去和他和好。
兩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家,段決立刻就去浴室洗澡了,將剛剛興致勃勃買回來的一袋子避孕套扔到沙發上。
言菀抱著電腦去客廳,登著微信,一邊做檔案歸置,卻有些心不在焉。
陸北川的頭像跳動個不停,她點開,看到他發來一張遠遠偷拍的照片,在軍區的食堂,一男一女并肩端著餐盤朝著一個角落的位置走去,女孩子比身旁的男人矮一個頭,仰著臉,笑得一臉燦爛地在和他說著什么。
雖然看不清臉,但她認得出來那穿著筆挺軍裝的男人是段決。
陸北川:“言小菀,我懷疑你家段首長出軌了!”
言菀盯著那照片看了看,打字,“誰拍的?”
“軍區的朋友!這女的叫周紫月,最近拍了一部挺火的電視劇,你應該在網上看到過她,她爸和段決他爸是老戰友,兩人算是青梅竹馬!”
言菀剛看完這一條,陸北川又發來一條,“她最近在軍區拍攝一個綜藝節目,和部隊有合作的,是宣傳軍人和部隊生活的題材,要在軍區呆一個月!你看看這小妖精,把這身衣服穿成什么樣了!這些娛樂圈的把咱們軍區當游樂場啊?”
他滴滴地連發了好幾條,無一不是在抨擊周紫月整容臉、對段決的目的心全寫在臉上很油膩、嬌氣做作等等,言菀真心感謝了兩句為了友誼選擇眼瞎閉眼亂罵都陸北川。
反正作為女人,她都不得不承認周紫月是真的好看。
就算整容,那也不是網上那種千篇一律的整容臉,是很驚艷、精致的一張臉。
雖然一直都有人說她長得漂亮,但看到周紫月的臉,言菀就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青梅竹馬,要在一起相處一個月。
而她要消失一個月,甚至更久。
言菀不由得攥緊手指,心里有種很悶的感覺,一點點擴散。
……
段決洗完澡出來,看到言菀已經睡下了,背對著浴室的方向,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反正從頭到尾也一動沒動,更沒有睜開眼睛。
段決坐了一會兒,心不在焉地看了會兒書,然后放下書,又盯著她的后腦勺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氣悶地啪的一下重重關上了臺燈,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生氣,還是在氣她。
言菀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
她睡不著,一想到那個周紫月,心里就沒由來的覺得煩。
前世經歷了段辭的傷害,付出的代價實在太沉重,讓她根本沒辦法全心全意再去信任一個人。
雖然段決眼下對她好,但誰又能保證一直不會變心呢?自己還是不要太沉淪,享受當下的快樂,就算將來他和她分手了,那也不會有什么痛苦。
言菀這樣迷迷糊糊地想著,竟是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被身上重的喘不上氣的重量壓著,嘴唇也是又痛又麻,她被迫醒來,屋里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幾點了。
段決壓在她身上,發狠似的折騰她,想要要將她的靈魂都從身體里弄出來似的。
言菀實在有些受不了,聲音里夾雜著哭泣,但他卻像是沒聽見似的,又狠又冷漠,言菀一肚子的委屈,此刻終于忍受不住,哭著狠狠咬上他的肩頭,一邊奮力掙扎,雙腿亂蹬。
段決痛得悶哼一聲,覆在她身上半晌都沒了動靜。言菀嘴里全是血腥的味道,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黑暗中,只能聽到彼此重重的呼吸聲。
半晌之后,段決從她的身上下來,然后起身去了浴室,嘩嘩的水聲響了很久。
言菀背過身,渾身發抖,臉上濕漉漉的淚痕涼涼的。
她閉了閉眼,無法忽略嘴里的血腥味道,這一口咬得很深,自己也消氣了,然后又開始擔心起他來。
他是不是很痛?她咬得有多深?有沒有露骨頭?要不要去醫院打破傷風?
亂七八糟的想著很多事,伴隨著水聲,就這樣睡著了。
翌日,言菀起床的時候,段決已經走了。
除了餐桌上留著一份早餐,他沒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語。
昨晚的事情誰也沒有提,但言菀心里明白,這件事已經是彼此心里埋下的刺了。
她果然料得沒錯,相處得越久,就越能發現彼此之間存在的問題,性格,三觀,甚至是家庭環境……
也許他倆現在是互相喜歡的,但誰又能保證這份喜歡能在日后越來越多的摩擦消磨之后,還能保持著現在的熱忱呢?
言菀壓下心頭的低落,無論如何,愛情都不是生活的全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會努力和珍惜,也不擔心得不到和失去。
今天起來晚了,言菀看了眼時間,無論是走到地鐵站擠地鐵,還是坐公交車,都已經來不及了,更不好打車。
她想起段決的車庫里還有一輛大眾的代步車,車鑰匙被他扔在床頭柜里。她一找,果然就找到了,趕緊匆匆地出門。
言菀是有駕照的,只是很少開車,上次碰方向盤,還是一年前。所以開著車上路,她是十分小心翼翼的,緊張得不行,可沒想到,她倒是開得穩,卻并不妨礙禍從天降。
一輛紅色的越野車從拐彎處沖過來,撞上了她。
好在那車及時剎住了車,雖然撞歪了言菀的車頭燈,但她人卻沒事,連一點碰傷都沒有。
她下車看了看,急著上班,本想算了,誰知道那紅車轎車的主人卻下來,一沖過來就質問她,“你會不會開車啊?不看路嗎?”
新手司機的最討厭聽到的話就是別人指責自己不會開車,言菀聞言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
她看對方是個小姑娘,年紀不大,應該還在上大學,打扮很潮,長得也不錯,她自己也嚇到了,雖然聲音很大的在質問言菀,臉上卻是余恐未消的驚嚇。
言菀壓下心頭的火氣,“是你撞過來的。”
“我……你看到我撞過來,就不知道躲開嗎?這路上這么多車都沒事,偏偏就你的車有事,那我倆都有責任!”那女孩還在硬著頭皮和她強詞奪理。
言菀立馬就被她的話氣消了,決定今天一定得好好和這小姑娘講講道理。
她看了眼身后堵成長龍的車,淡淡道,“這條路被堵了,交警一會兒就會過來,到底是誰的問題,一會查了監控,交警會告訴你。我們先將車停到路邊去,不要影響別人。”
言菀看了眼那小姑娘,忍不住說了說了一句,“你還是打電話叫你家長過來處理吧。”
誰知道一提到打電話叫家長,那女孩瞬間就慌了神,上前就抱住言菀的手臂,哀求道,“別!算了算了,都是我的責任,我賠你修車的錢行不?別等交警了,我現在就送你去修車,我們私了,可以嗎?”
那小女孩說著,就蹬蹬地跑回去,坐回駕駛座,從里面探出頭,“走啊小姐姐,咱們先把車開走,別堵在這里!”
言菀挑了下眉,上車,跟在她的車后開了出去。
打電話給局里請了假,小女孩帶著她開車到了附近的一公園,將車停在停車場。
這里倒是人不算多,只有一些晨練的老太太老大爺陸陸續續往外走。
言菀一下車,那小女孩就撲了過來,抓著她的手,塞了一疊錢給她,“修車費!多的算精神損失費,這事就這么算了,好吧?咱們今天就當沒見過,我先走了!”
說著,她轉身便要離開,卻被言菀一把抓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