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派顧卓依為特使,慰問瑞王夫婦。達到那日,金陵第一家官學新開,瑞王親自到學堂視察,王妃出城三十里迎接特使。
遠遠見顧卓依的車馬駛來,如云下車,微笑立于道旁,車馬馳近,車內一個溫柔的聲音急命“停下”。顧卓依在婢女的攙扶下快步下了馬車,向瑞王妃恭敬下拜,如云上前扶她道:“顧小姐是皇后特使,代表皇后娘娘,不必向我行禮。今日金陵府官學新開,王爺去了學堂,只好我單獨來迎接貴使,顧小姐不要見怪。”
顧卓依未言先紅了臉,“王妃言重了,卓依不過一閑人,殿下和王妃為國為民操勞,驚動王妃出城相迎,卓依已經過意不去,若還以特使自居,不顧及禮數,卓依真要無地自容了。”說完又款款拜下。
如云笑笑,沒再阻攔,受了她一拜。接著道:“顧小姐舟車勞頓,先到驛館歇息,今晚殿下在王府設宴,親自為特使接風。”
顧卓依不知怎的窘迫起來,臉比剛才更紅,如云似沒看到,微笑著繼續說:“驛館那邊我已安排好,顧小姐將就住些日子。”言罷回頭示意,霽月上前,扶顧卓依上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金陵城進發。
江南各地在瑞王推行的懷柔政策下,漸漸安定,官學辦得如火如荼極得人心。除了金陵,學堂又推廣到江都、杭州、蘇州一帶。周翰聚集起大批名士,計劃把上古以來的中華禮儀匯編成冊,盛世著書辦學,人心思定。平叛的事情由左宇杰全權負責,常常是大軍未到,一封招降書便令盜寇俯首歸順,平叛兩月以來,大周軍隊始終竟沒有多少傷亡。
柴瑋軒整天忙出忙進,似乎梅雨天氣對他無絲毫影響。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煙雨中青石板路帶著惆悵,江南的夏令一切慵懶起來,如云一面守著孩子午睡,一面和霽月輕聲說笑。
“昨天呂將軍又來了,巴巴地盼你出去說句話,你倒好,躲在小池塘邊陪令儀喂魚。下次人家再來,我可尋不出借口幫你推托了。”
霽月并不答話,低頭把楊梅細細搗成汁,“那顧家二小姐怎么一住幾個月,沒見要走的意思,驛館雖然被小姐你安排得華美精致,但總比不了她京城的顧府吧。”
如云端起一杯楊梅汁慢慢喝著,“顧小姐自小長在江南,留戀家鄉風物是人之常情,哪有常叨念客人走的道理,更何況她還是皇后特使。”
“我的大小姐,尋常女子殿下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可這位顧家小姐外柔內剛,她既然敢在眾多皇親國戚面前公然示愛,一定不會輕易放棄。皇后娘娘摸透了咱們殿下的性子,若是強行指她進府,殿下肯定不從,可現在皇后把顧小姐做特使放在金陵,王府隔三差五得噓寒問暖,這一來二去的,還真不好說。”
如云微微一笑道:“若是別人,可能會怎樣,但瑋軒他絕不會......對了,你別把話岔開,這不是在說你的事嗎。你究竟怎么想的?殿下身邊這幾個人隨你挑,可你也得有個準信兒吧,我看呂將軍和安國對你都不錯,他們兩人各有千秋,殿下似乎更喜歡呂將軍,我呢又覺得安國老實可靠。你自己呢?”
霽月默然,如云盯住她:“你......非要守一段無果的感情?瑞王府現今不可能與東宮合盟,就算咱們愿意,太子也不會答應的。宇涵自小跟著太子,就如你我一般,恐怕......”
“他與我想得一樣,我知道他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他,這對我們就足夠了。”霽月堅定地迎上主人的目光,如云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微微嘆息一聲,沒再說話。
沉默中,孫名濤在屋外小聲稟報:“王妃娘娘,曹勇曹大人求見。”
“殿下不在,去回了曹大人,請他改日再來。”
“呃......曹大人說他是專程來見王妃的。”
想到曹勇諂媚的樣子,如云心中一陣煩膩,可對方畢竟是地方大員,便頓了頓道:“請他到偏廳等候。”
見王妃進來,曹勇滿臉堆笑地起身行禮,那日頂撞柴瑋軒的曹家公子跟在后面,極不情愿地低著頭。
“娘娘,都怪下官教子無方,犬子年少無知,沖撞了王爺和王妃,卑職已經好好教訓過這孩子,還望娘娘看在小人盡心為主的份上,向殿下美言幾句。”
如云淡淡地道:“曹大人不必如此,年少輕狂乃人之常情,只要本性良善,即便做了一兩件錯事又何妨?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是是是,王妃大度,真是極古窮今的巾幗英雄,不愧我大周第一女君候.....”
“曹大人還有事嗎?”如云明顯帶上幾分不耐煩。
曹勇神秘兮兮地湊上前,低聲道:“王妃可知,殿下這幾晚都去了驛館?”
如云瞪住對方,眼風透著犀利,“殿下的行蹤,大人比我還清楚?”
曹勇一愣,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語無倫次,“下.....下官是覺得王妃乃我朝第一大美女,哦,不不不,是天下,天下第一大美女,王爺英明神武絕世無雙,王妃與殿下乃天造地設的神仙眷侶,殿下......殿下近日出入無定,小人擔......擔心存非分之想的人誤導了殿下。”
如云沉下臉,加重語氣:“殿下身負重任,諸種機密要務,莫非也要事事向大人言明?”
曹勇嚇得跌坐在椅子上,“不,不敢......卑職不敢。”
如云站起身嚴厲道:“我勸曹大人多把心思放在政務上,少關心殿下的私人行蹤。再有如今日之事,就算殿下饒你,我也絕不輕饒。送客!”
曹勇呆若木雞不知所措,他身后那一雙眼睛卻露出怨恨,緊緊盯住如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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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柴瑋軒帶著幾分微醉回府,最近忙著接待外地到金陵的高德大儒,他們的吃住無一不親自過問,幾乎沒有閑暇陪伴妻兒,想到妻子嬌嗔薄怒的樣子,柴瑋軒眼角浮上一絲笑意。
臥房的整個院落漆黑一片,連照明的宮燈都沒點,柴瑋軒感到幾分詫異,摸索著推開房門。突然一股冷冽的劍氣從背心逼近,想起妻子一個人在房里熟睡,柴瑋軒心先涼了半截,他迅速回身凌空拍出一掌,氣隨掌至,有如一道無形的兵刃與利劍相抵。
持劍人并不過多相持,劍鋒一抖,斜刺向柴瑋軒小腹,柴瑋軒雙掌一封,向左躍開,持劍人步步緊逼。柴瑋軒掛念妻子,無心戀戰,抓起一張椅子,力聚而凝擲了出去,順勢兩步跨到榻前一摸,根本沒人,方才心下稍安,立刻旋身運氣揮掌連續向持劍人攻去。
持劍人退到院中,柴瑋軒飛身而出,借著月光,飛在半空中卻笑出聲來:“你個小妖精,又來欺負我,今天鬧的什么花樣?”如云手持長劍不笑也不搭話,向斜前方連續“刷刷刷”刺出三劍。侍衛們聽到響動趕過來,全被霽月喝止在院外。
柴瑋軒忍住笑負手立于院中道:“好,我不還手,看你難道要謀殺親夫不成?”
如云長劍急出,去勢不減,劍風迫近,劈裂了柴瑋軒聲旁的竹枝,柴瑋軒急道:“你來真的!”話音未落,躲閃不及,左臂皮肉已被割破,血流如注。
見到鮮血飛濺,劍氣稍滯,柴瑋軒“嚯”地連跨兩步,貼近妻子身側,右手乘勢在她胸口下方“巨闕”穴輕點,如云立時便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柴瑋軒按住傷口,又好氣又好笑看著妻子道:“我倒來審審你,今日為何謀害親夫?”
如云一動不動,似負氣一般道:“殿下如今天下聞名,身邊人也多了,妾今日以下犯上,殿下只管懲治了妾,把這王妃之位空出來留給新人。”
柴瑋軒“撲哧”笑出聲來,一臉邪魅地撫向妻子腰間,突然手腕一抖,抽出如云隨身小匕首,“無理取鬧,真是惡人先告狀,看我怎么收拾你。”刀尖隨話而落,挑開她的衣領,劃斷抹胸束腰和裙帶,月光下,他眼前一片光芒,帶著血腥和酒氣的身體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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