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一隊(duì)宮娥和宦官簇?fù)碇晃皇⒀b美人行來，徐蕊和霽月連忙跪下行禮，如云屈膝道：“見過公主殿下�！�
因著墨硯是當(dāng)朝一品大員，太子太傅，如云見到皇室子女也只用行半禮。
來人正是吳皇后長女，太子的親妹妹，年僅十四的永安公主。
早有宮人在平整的草坪上鋪起厚厚的毯子，手腳麻利地?cái)[上小案煮茶。
永安抬了抬手道：“如云，過來坐。”
“謝殿下�！比缭谱叩焦飨率椎陌高吂蜃隆�
永安并不看還跪著的兩人，只對如云到：“你剛從周朝回來，怎么問也不問，就和不相干的人說上話了？”
“殿下，她叫徐蕊，是青城書院徐一鳴徐先生的女兒，很會做詩......”如云興致勃勃地向公主推薦徐蕊。
“哼，一介草民，稱什么先生。”永安打斷如云的話，瞪了下跪的人一眼，“那個著黃衫的是你的貼身婢女？起來吧，別跪著了�！闭f完，公主端起一杯宮女送上的茶，慢條斯理地喝起來，不再理會其他人。
霽月謝過恩站到邊，現(xiàn)在就只有徐蕊一人跪在地上，見狀如云頗不自在，找話道：“殿下今日怎么有興致出來賞花？”
聽她這一問，公主似乎來了興趣，放下茶杯答道：“今日皇兄生辰，本宮為皇兄準(zhǔn)備了一份大禮，想著還要點(diǎn)花瓣裝點(diǎn)，來到百花園。偏這園里如今一片綠，偶有點(diǎn)綴，也是些不起眼的小花，還好這茶花林里花團(tuán)錦簇，甚合本宮心意。你們，還愣怔干嘛，把這些開得正盛的茶花，都給本宮摘下來。”
宮女們得了命令，開始四散掐摘樹上的鮮花。百花園中的花，本來就有一部分可供皇族貴戚的女眷簪戴，不過因著這里是皇家園林，有機(jī)會進(jìn)入的女眷也只是撿著最美的幾朵采摘，哪里會像永安公主這樣肆意亂摘。
“這邊，中間這幾棵，粉中帶紅的，給本宮全摘下來。”
聽到公主要把“賽洛陽”盡數(shù)摘去，如云心中猛跳，正待開口，跪在一旁的徐蕊先發(fā)聲道：“公主殿下，杜秋娘有詩云‘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民女以為殿下摘遍茶花林之舉正合風(fēng)雅�！�
徐蕊無端發(fā)聲，永安本要發(fā)作，可聽她言辭中盡是迎合之意，便冷哼一聲道：“別以為阿諛奉承，本宮就會放過你，你就是這樣巧舌如簧，狐媚太子哥哥的�！�
原來永安公主是因?yàn)樘訉π烊锏牧硌巯嗫�，故而針對徐蕊。如云小她們幾歲，卻也有些開竅，不禁又仔細(xì)打量起徐蕊來。只見這個跪在地上的美人，衣著雖素雅卻別有風(fēng)情，未施脂粉仍艷光四射，身形姣美腰身盈盈一握，更顯得她胸臀豐腴。最難得的是她風(fēng)姿淡然，即便在公主面前，也平靜如常。
“公主殿下采盡鮮花，雖是雅趣，可卻假以人手，此便失之雅興。民女聽聞公主采花是為太子殿下生辰賀禮，賀禮無關(guān)貴賤，卻重‘用心’二字，公主使宮人動手，于這‘用心’二字上，又弱了一分。如此不雅無意之物，太子殿下怕也不喜�！�
“大膽！”不待徐蕊說完，公主已一掌拍在小案上，四周的宮人都趕快垂首跪地。永安公主是當(dāng)朝嫡長公主，身份不同其他公主，自有她的嬌縱和威勢，“一個鄉(xiāng)野賤婢，還敢在本宮面前多嘴。來人，給本宮掌她的嘴�！�
小宦官已走上前，如云驚地站起身，勸到：“公主殿下，徐姑娘只是無心，她本意非要冒犯，還求公主寬恕�！�
永安公主恍若未聞，漠然地重新坐下，端起茶杯。
“啪！啪！”兩記耳光落在徐蕊白皙的臉上，頓時(shí)泛起血痕。
林筱妍對下人從來寬厚，如云哪里見過這陣勢，眼中不覺已泛起淚光。她晃神間，“啪！啪！”徐蕊面上又挨了兩記。
“住手！永安！你在做什么？”
“參見太子殿下�！�
看到匆匆行來的男子，一眾人馬上跪下行禮。永安公主也皺眉站了起來，“太子哥哥。”
太子沒有看任何人一眼，只盯著唇角溢血，臉頰紅腫的徐蕊，眼底涌起怒火，“永安，你身為父皇長女，性情如此暴虐，本宮今日若不罰你，以后如何管教兄弟姊妹們？”
永安神情有一絲慌亂，卻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耿著脖子對太子道：“太子哥哥，這個鄉(xiāng)野村女以下犯上，隨意冒犯我，難道我還不能對她施以懲戒嗎？”
徐蕊的父親徐一鳴是青城書院的創(chuàng)辦人，在成都極負(fù)盛名，徐蕊本人也是有名的才女，永安口口聲聲說她是“鄉(xiāng)野”之人，其實(shí)太過羞辱。
太子并不想多說，只轉(zhuǎn)頭對身邊人淡淡吩咐道：“送公主回舒云殿，閉門修養(yǎng)一個月，每日抄《女訓(xùn)》十遍。”
永安公主是最愛熱鬧之人，她實(shí)在無法相信自己居然不能參加期待已久的宴會，而且還要閉門一個月！
永安大聲吼叫起來，吼聲中盡是不可置信的憤怒，“太子哥哥，皇兄，你，你居然為了一個野丫頭，處罰于我！憑什么？憑什么！我，我要見父皇，我要見母后，你不能罰我！”
太子冷眼看著這個瘋狂的親妹妹，沉聲道：“捆起來，帶下去�！�
旁邊的內(nèi)侍低頭拿出一根細(xì)繩綁了公主，喚過一頂軟轎，載著狂怒的公主遠(yuǎn)去。
“你們這些奴才�！碧佑洲D(zhuǎn)向跪滿一地的宮人，“公主行止不當(dāng)，不僅不勸諫，還由著她胡來。留你們何用？每人杖責(zé)三十，罰入辛者庫勞作�！�
這些本是公主近身伺候的宮人，如今被打被罰作粗活，不少人發(fā)出嚶嚶的哭泣聲，更有膽小的，已經(jīng)暈死過去。
太子走向眼中含淚的徐蕊，伸手搭過她肩頭，柔聲道：“蕊兒，別難過了，隨本宮去梳妝上藥，一會還要入席�！�
徐蕊忍住眼淚，隨太子緩緩而去。小如云一個人留在喧囂過后的山茶林，看著一地落紅，和樹上所剩無幾的花朵，心中隱隱升起從未有過的寂寥。
－－－－－－題外話－－－－－－
歡迎大家關(guān)注“七月之南”微信公眾號，“七月之南7”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