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恪的動作很快,帶著圣旨調(diào)集了御林軍就出了宮,直奔夏家而去。
現(xiàn)在已經(jīng)夜深了,御林軍的腳步聲在黑夜里顯得更加的響亮,夏府就如同一個沉寂的怪獸一樣匍匐在黑夜之中。
門前就連照亮的風(fēng)燈都沒有。
云恪讓人將安樂侯府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之后,自己命人上前去砸門。
門很快就開了,一個睡眼惺忪的老漢打開了黑漆漆的大門,問了一聲,“誰啊?”外面御林軍手里的火把已經(jīng)將門口映的雪亮,那老漢的眼睛被刺的有點睜不開。
云恪一揮手,御林軍馬上就涌了進(jìn)去,將那開門的老漢推到了一邊。
夏衍坐在房中,在云恪率人走進(jìn)來的時候,他正在燈下獨酌,比起往昔來,諾大的安樂侯府顯得十分的空闊和寂靜。
“來了。”夏衍似乎知道云恪會來一樣,抬起眉梢看了看云恪,隨后又緩緩的垂下了眼皮。
“安樂侯好興致。”云恪淡淡的說道。
“是啊。”夏衍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房中放置著的三個靈位。
云恪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桌子的那一頭,是三個黑木牌位,一個是夏霜城的,一個是夏鶯的,還有一個是安樂侯夫人的。
安樂侯夫人也去世了?他倒是不知,云恪有點吃驚,外界似乎也沒有人知道安樂侯夫人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夫人是自殺的。”安樂侯很平靜的說道,隨后他又一抬眸看了一眼云恪,“是被你逼死的!”
云恪冷笑了一聲,“別說你夫人死不死與本王無關(guān),即便是有關(guān),那又如何?你兒子做下的惡事罄竹難書,即便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足以消弭。至于你女兒是怎么死的,你心底應(yīng)該有數(shù),要怪誰,怨誰,你自管去,不過現(xiàn)在你策劃的一切已經(jīng)東窗事發(fā),你還是不用在這里和本王說這些廢話,隨本王入宮去吧。”夏鶯是死在德妃的手里的,他已經(jīng)提醒過夏衍了。云恪不會覺得夏衍看不出來。
“好。”夏衍竟然也是不閃不避,直接站了起來,“本侯就隨你入宮,聽聽你們這些所謂天之驕子是怎么控訴本侯的!”
云恪命人進(jìn)來將夏衍押走。
在離開夏府的時候,云恪覺得這夏府是不是靜的太讓人覺得可怕了?竟好像是沒了什么人一樣。
等他們一出夏府,就聽到身后發(fā)出了一聲巨響,似乎是什么東西炸了一樣,隨后就是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傳出來,有的離的遠(yuǎn),有的離的近,而聽那聲音都好像是從安樂侯府傳出來的。
爆炸聲過后,便是沖天的火光在眾人的面前乍起,與剛才的沉寂不同,那盤踞在黑暗之中的夏府好像瞬間活了過來,變成了一大片熊熊燃燒的火海一樣。
火勢隨著爆炸聲連成了一片,紅紅的,映亮了京城上方一半的天空。
暗沉的夜幕之下,橘紅色的火苗****著藍(lán)黑色的夜幕,眾人的眼底均是一片亮紅的火苗在攢動。
“王爺,安樂侯府走水了。”有侍衛(wèi)抱拳問道,“要不要救火?”
“自然要救,不過不是咱們救。”云恪回到,“去通知五城兵馬司,叫他們帶人來滅火,如今火勢也太大了,你們不要進(jìn)去。只要圍在外面,無論什么人從里面跑出來,都給本王抓起來。哦對了,即便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也要一一的查驗清楚,免得有人渾水摸魚了。”
“是!”侍衛(wèi)得令,馬上照辦。
“看來你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云恪騎在馬上回眸看著身后熊熊燃起的大火,以及被五花大綁的安樂侯臉上那沉靜的表情,冷冷的說道,“你以為光是這樣就能避免被株連九族了嗎?”
“他們都已經(jīng)死在火海之中了。”夏衍很平靜,緩緩的說道,“即便是陛下追查,又能查到什么?”
原來是按著這樣的心思。
云恪了然,夏衍謀劃這件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大抵是夏霜城死后就已經(jīng)在著手了,夏家其他的人多半已經(jīng)在他的授意下隱姓埋名帶著家產(chǎn)分批離開京城。所以他進(jìn)夏府的時候才會覺得夏家靜的可怕,因為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
夏衍將這已經(jīng)剩了空架子的夏府再一燒,回頭即便是想查查到底誰走誰沒走,也是難以查清的。
那些火光亮起之前的爆炸聲多半是夏衍事先埋在自己府里的炸藥了,他應(yīng)該是和其他人約定,一旦他被帶走,那人就馬上點燃炸藥,放火燒掉整個安樂侯府。
如果他做的一切沒有被人查到,那他就繼續(xù)安穩(wěn)的當(dāng)他的安樂侯,繼續(xù)謀劃下一次的刺殺。其實他的計劃已經(jīng)十分的周詳了,若不是出了一個顧雨綺思路和別人不一樣,只怕就是云恪也被他牽引著走上了嫁禍給云擎的道路。因為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了云擎和前廢太子。如果用排除法的話,多半也就是云擎所為了。
如果云恪被他帶到溝里去,就變成了云恪與云擎針尖對麥芒的對上,一旦日后云擎在洗脫了清白,勢必會對云恪懷恨在心。如果云擎不能替自己洗脫罪名,那云擎就是他的替罪羊。
真的是好計策啊。
真是亡命之徒啊!
好在云恪用計逼出了一個夏嶺。
“你夏家的產(chǎn)業(yè)又不光光在京城。”云恪冷冷的一笑,“百年的世家,盤根錯節(jié),你真的以為一把火就能燒掉一切嗎?京城之中與你夏家有親的人比比皆是。”
“可是你能動他們?不是我小看你們云家!你們憑什么當(dāng)皇帝當(dāng)皇子的?從大齊立國之初,你們就是倚仗著世家的支持。別忘記,你們本身就是前朝的關(guān)西云家,也是世家出身,成王敗寇罷了。”夏衍仰脖看著云恪,狂妄的笑了起來,“黃口小兒!當(dāng)日讓你用計殺我孩兒,你又害我女兒!還累我夫人自殺身亡。我與你愁深似海!怪就怪你的運氣好!否則你或者顧雨綺還有云洛,總要有人死傷的!這一次我是不能除掉你,但是你別太得意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等著下一回吧!”
好毒!云恪微微的瞇起了自己的雙眸,不得不說夏衍這一步棋真的是走的很高明。
他自己放火燒掉夏家,究竟里面死的到底有沒有夏家人都無從查起,你怎么從一具燒焦或者燒成灰的尸體上分辨他原先的樣貌?夏家人從此散落各處,龐大的家產(chǎn)也都化整為零,將來若是這些人暗中擰成一股繩,卯足力氣和云恪對著干,多半也是會給云恪造成不小的麻煩的,因為云恪在明,而夏家人在暗。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云恪只是回應(yīng)夏衍一個冷冷的笑容。
世家之傷便在與此,因為大齊的皇族太過依靠世家之力,所以有些世家已經(jīng)到了讓他們沒有辦法動的地步。
這就是后來為何云恪要花了一生的精力去對付世家,扶持寒門的原因。
他最后交給云洛的是一個已經(jīng)將世家削弱了的大齊,寒門與世家相互牽制,已經(jīng)不再是世家獨大了。
云恪將夏衍帶入宮里的時候,廢太子,靜嬪,還有云擎都已經(jīng)趕來了德妃的寢宮,就連皇后和長公主殿下帶著顧雨綺也一并都來了。
屋子里坐的滿滿的。
云翼抄著手,站在最末的地方,他的眼眉斂在一片紗幔造成的暗影之中,叫人看得不甚清明。
夏嶺依然跪在中間,無論景帝怎么問,他就是閉嘴不肯說半句話,氣的景帝的頭皮都快要炸了。
聽到門口有人通傳,大家將目光就都移到了門外。
大門被人拉開,云恪帶著五花大綁的夏衍走了進(jìn)來。
夏衍在走入大殿之后,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冷冷的笑了起來,“看來你們也是一家團(tuán)聚了。”隨后他笑完咬牙道,“憑什么?憑什么我家破人亡,你們卻在夜夜笙歌?家宴?哈哈,陛下,你的家宴味道如何啊!”
夏衍這完全是已經(jīng)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原本他做下這等事情之前就已經(jīng)下了必死的決心。
景帝哪里見過這個,他在位這么多年,所有人見到他都是陛下長陛下短的叫著,哪里有人敢忤逆半分,夏衍的舉動本就已經(jīng)觸及他的逆鱗,而如今的態(tài)度更是叫他怒火中燒,他本就已經(jīng)被一個夏嶺氣的頭發(fā)根直立了。
“你就是承認(rèn)一切都是你謀劃的了?”景帝恨的牙齒根發(fā)癢,寒聲問道。
“是啊。”夏衍毫不避諱,供認(rèn)不諱。
“真是膽大包天到一定地步了!”景帝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來人!給朕將他凌遲處死!”
“慢著。”夏衍不急不慢的笑道,“不知道陛下的急性是不是不好啊?需要微臣提醒一下嗎?”
“你說什么?”景帝怒道。
“陛下命人撕開我的衣服看看便知了。”夏衍笑道。“還有夏嶺胸口的衣服也一并撕開。”
景帝點了一下頭,馬上有侍衛(wèi)過來,撕開了他們兩個身上的衣服,在他們外袍之下,每個人的脖子上都用蓮子掛著一個金晃晃的牌子。在場的眾人都抽了一口冷氣,看向了景帝,“免死金牌!”就連景帝都不由的顫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