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玩轉著一支黑色簽字筆,看著教室四周的白色墻壁,心里不知有些什么心思,嘴角始終沒有一絲弧度。
自從墓園之后,兮木槿已經很久沒有與凌宸浩聯系了,那棟別墅,那家公司,在她的心中曾經是煉獄,可現在就像突然消失了,如煙霧一般一點一點消散。
她的心里始終覺得哪里不對,三年的生活終于開始慢慢改變,曾經十分期待這樣的改變,可當真正開始變化的時候,內心卻覺得空了好大一塊的樣子。
心理學家估測人類的習慣只需要二十一天便可以形成,那三年呢,不對,已經接近四年了。
所以兮木槿這幾日的情緒都是看著白墻想以前,倒是說不上回憶,只是會不禁地想到以前,畢竟記憶就在回頭處。她處在離開舊生活與面對新生活之間,舊生活幾乎占據了她的整個青春,可是卻是一直想要脫離的,新生活在前面招手,充滿陽光期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糾結什么。
未來的生活就像迎面走來的少年那般陽光燦爛。
白蕭突然出現在兮木槿眼前,就像一個展示著未來前景的廣告商,他露出溫暖的微笑,兮木槿幾乎失去自我,不是因為白蕭,只是因為她想到從此以后便可以有這樣的生活了。
“走吧,今天去醫院做檢查!”白蕭突然疾步走向兮木槿一邊喃喃道。
兮木槿有些愣了一小下,抽回被白蕭拉過去的手。
“前幾天不是才檢查了嗎?你沒事吧?”她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準備馬上離開。
白蕭還在為她這樣的反應弄得猝不及防,待在原地望著兮木槿離開的背影內心一陣不爽的聲音響起,可沒辦法,一旦上心了就要負責到底吧,他跟了上去,他想著今天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到醫院。
扭頭就走的兮木槿倒不是真的那樣抗拒去醫院,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發生改變的生活敗在白蕭身上,感情的事情真的一是一方做好就可以的。
走出教室,到了有幾顆楓樹的校園長路,這條道上十月的天開始泛紅,楓葉一片一片掛在枝頭,偶爾飄下來幾片葉子簡直可以溫柔整個秋天。
用不著回頭都可以聽見身后白蕭的腳步聲,他的腳步聲很重,辨識度很高,兮木槿故意放開步子狠狠跨了幾步,理由很簡單,就是想逃。
可突然眼前出現的一輛黑色豪華加長車使她停住了腳步,眼神落到了駕駛位上的人,一身黑色西裝,帶著墨鏡,兮木槿一眼就認出他了,上次也是他突然出現將她綁走的。
從車上下來一人面帶笑意,卻是深沉可怕。
“兮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那人抿笑彎腰,彬彬有禮。
兮木槿心中明白大半,想起凌宸浩告訴過她的事情,她便知道這事是怎么也逃不過的,就算到了山洞住著也會被刨出來。
“又是你們夫人?”兮木槿故作笑意問道,但同時已經走向了車門的方向。
“兮小姐真是明白人。”
他們便一同上了車,兮木槿自始至終都面帶微笑用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想要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那個女人絕對是她見過的最恐怖的女人,況且現在知道真相的她更加不敢去想,那女人肯定比凌宸浩更加恨她,凌宸浩都囚禁了她這么多年,那她不是要生吞了她不可嗎。
可是這一切都是跑不掉的,怎么跑也跑不掉,只會落到她的頭上。
兮木槿斜著眼睛看到了后視鏡里白蕭站在校園里望著這輛車的樣子,眼淚慢慢流了下來,那樣的距離感讓她覺得內心難受,一直以來,逃避白蕭,究竟是不喜歡還是覺得距離難跨,這始終是她心中的一個謎。
同樣被拉到了上次的豪華別墅后,同樣是圓形的噴水池旁,兮木槿隨著黑衣保鏢走了上去,見到凌太太那張鐵青的臉,周圍依舊是穿著統一的保鏢。
兮木槿走上前去,“凌太太,你找我?”她問道,含著怯怯的心,但語氣絲毫沒有半分驚恐的意思,這是她偽裝得最好的地方。
凌太太緩緩抬起頭來,好像上一秒還在輪椅上打著盹,她的眼皮十分沉重,眼里還有幾根血絲,表情僵硬得像個死人,全然沒有了上次那樣的和善與微笑。
“來了?”凌太太張嘴說道,就像打開了一扇生銹的鐵門那般,“坐吧。”她給了身旁的人一個眼色,便有一把凳子遞了上來。
兮木槿坐了下來,她有很強烈的直覺,今天一定會發生點什么的。
“您找我有什么事嗎?”兮木槿問道。
凌太太突然一癟嘴,她的嘴唇不知為何變得蒼白干癟,癟起來很是難看,“你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她從一旁摘下一朵鮮艷的紅玫瑰,拿到鼻尖嗅著。
“凌太太的心思我怎么猜得到啊。”兮木槿微微一笑。
凌太太瞬間揉碎了手中的玫瑰,紅色的汁液浸染在她的手上,滴在地上像一潭烏血。
“前幾天宸兒來找我,說是讓我放過你,說!你給他灌了什么**藥!”凌太太的手突然猛烈地顫抖起來,語氣也跟著不平起伏,兮木槿的心瞬間掉到了嗓子眼上。
“我沒有跟他聯系。”兮木槿只是淡然說道。
“沒有聯系?那他怎么會幫你這個賤皮子說話?難道他閑得慌嗎!”凌太太更加惱怒。
兮木槿雙手緊緊握著衣角,猛地抬起頭,“為什么你們都把恨加在我的身上!你們上輩子的恩怨不在上輩子處理好,就拿我們的命開玩笑,那我們的生活作報復嗎!”她忽然提高了八度的聲音將凌太太說得目瞪口呆。
凌太太將手腕上的佛珠摘了下來,一把砸在了兮木槿的身上,兇狠地吼著,“混賬!我怎么說也是你的長輩,哪輪到你這個賤皮子教訓我!”
兮木槿一個哆嗦,但越是這樣她越是不怕,既然都豁出去了那就徹底翻臉吧。
“你不是有能耐嗎?對不起你的女人活得好好的,你憑什么來找我?難道是我害死你男人的嗎!”兮木槿坐起身子兇狠說道,隨即內心如萬蟻鉆心,那個害死她丈夫的女人是自己的親生媽媽,怎么可以這樣出賣自己的媽媽,可是她們所有的人沒有一個肯為她考慮的,沒有一個人在乎她,憤怒已經將她壓得緩不過氣來,她才說了這番話。
凌太太的手冒著青筋,他在凌宸浩口中聽說這是一個怎樣孝順的女兒,怎么竟然說出這番話,可她的話提到了讓她傷心的事情,那就得接受懲罰。
“想不到你連自己的親媽都出賣,真是一家賤皮子!那個女人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臟了我的眼,一個丑老女人有什么好招惹的?還是年輕好,可我的青春被卻毀了。”凌太太自言自語的樣子,神色就像精神病院的精神病人,兮木槿甚至都不清楚是不是應該打120.
原來她只是在兮木槿身上找回自己失去的青春,既然她的青春失去了,那就讓她也沒有,這才是最殘忍的報復。
兮木槿沒有錯,只是正好趕上了那樣的媽和那樣心理變態的女人。
凌太太將輪椅轉了轉走到離兮木槿更加近一步的位置,“所以我要毀了你,這輩子你都不要想逃,要是逃就會血肉模糊,到時候尸體都不完整,宸兒想放過你,那我就讓他永遠都恨你,直到白骨入土。”凌太太表情猙獰,每個字空靈地穿過兮木槿的耳朵,她止不住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