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車子車速不是很快，要跟上很容易。

我故意和他們拉開了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這么跟著。

出了地下車庫，車速便提快了許多。

我一邊跟著他們走，一邊打開了導航。

本以為他會在這個時候回自己別墅，結果這輛車子像是往他的公司那邊開，路上的車分外擁堵。

我和他的車子因為一個紅燈遠遠隔開，中間堵了數十輛車。

路燈照耀之下，一輛輛車像是螞蟻一般，擁擠得發慌。

我靠著車窗，有些煩躁地抽了一支煙點上。

扔在一邊的手機震動了幾聲，我掃了一眼，見是江子寒打來的，直接打開了免提。

“事情進行得怎么樣了，還順利嗎？”

“現在來看，還算是順利吧。”

“周玄不會去公司，你直接從另一條路上走，去尚地家園小區。”

“去那個小區做什么。”

雖然我潛意識是相信江子寒的，但是當我跟了這么久，卻因為一個突然得來的消息要打亂計劃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懷疑的。

“那個小區有他新歡。這個消息是我剛才打聽來的。去，還是不去，你自己決定吧。”

我輕抿了一下嘴角，緊盯著的交通指示燈變成了綠色。

我用力吸了一口煙，掙扎了幾秒之后最終還是按照江子寒的提示，去了那個小區。

江子寒之前告訴過我，我要是從這邊走的話，會比周玄早點到的。

我專門將車停在了較為隱蔽的地方，打著車燈。

那些車子從我前面經過的時候，車牌號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就在周玄那輛車子開過來的時候，我緊咬了一下嘴唇，加大油門，往前開了一段路程之后，快速沖了出去。

明晃晃的車燈在眼前一閃而過，刺得我眼睛一陣生疼，視線所到之處變得白茫茫一片，又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我忽然想起之前我在公路上攔江子寒車子的場景。

那個時候，車子比現在多多了，也是拿出命去往前闖的。

沒想到，我居然會用同樣的方法來攔周玄。

當初是為了自己的前途，現在卻是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名分，想想就覺得可笑。

兩道刺耳的剎車聲接連響起，在黑夜中聽起來很是尖利，像是要鉆入腦中似的。

明晃晃的車燈就那么照在車里，眼前明亮得厲害，心臟也跳得飛快，甚至有那么一瞬，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砰的一聲傳來，我梗著脖子朝那輛車看了一眼。

一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將那兩道強光擋住，用力拍打著我的車窗。

我身心發顫地穩了穩情緒，用力咽了一口口水，這才將車窗打開。

冷風瞬間涌了進來，吹得我頭皮一陣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汗毛都跟著豎了起來。

“你是怎么開車的！趕緊把車倒回去！出了事情你能承擔的起責任么！你知道車里坐著誰么！”

那個男人的質問聲隨著風傳進了我的耳朵。

他那豎起的食指都快要懟到我臉上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朝那輛車看了過去。

刺眼的燈光照在我眼睛上的時候，視線所及之處一片花白。

“你看什么呢！我說的就是你！”

司機指著我的鼻尖，又加重了音調。

我皺了一下眉心：“叫你們車上的人出來說話。”

“車上的人？！車上的人是你能見的？！”司機的臉色當即變了，盯了我幾秒，咒罵了一聲后從錢包里拿出一疊錢，從車窗塞了進來，“去去去，拿去。趕緊走，別在這兒礙事兒！”

話音未落，我便拿著那堆錢，直接劈頭蓋臉扔在了他的臉上。

“我去你媽的！你以為老娘是出來賣的？！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跪下給我道歉，今天就別想從這里走！”

我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司機，拔高聲音喊了這么一嗓子。

司機的臉當即黑了下來，抬起拳頭就要往我臉上砸。

我冷嗤了一聲，咬緊了嘴唇，從車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啤酒瓶砸了出去。

在扔的時候，我故意扔偏了一些。

我眼睜睜看著那只啤酒瓶擦著司機的耳朵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發出一道極為清脆的聲響。

與此同時，司機急紅了眼，直接拽住了我的頭發，拿起拳頭就要往下砸。

我忍著疼：“我車里有監控！你今天要是敢打我，明天我就讓你的名字出現在娛樂新聞上！就連你的老板也會被你連累，你他媽給我好好想想！”

我忙不迭說出了這些話。

寒風一個勁灌進了嘴里，就連舌頭都差點閃斷。

說不怕，那就是假的。

我的頭就緊緊貼著車窗。

他的拳頭正對著我的太陽穴。

這一拳下去，就算死不了，最輕也會得個腦震蕩，甚至耳朵也會被打聾。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該做的事情我也都做了。

我要是今天真的交代在這里了，那就是我自己命不好，就該有這么一劫。

過了好一會兒，拳頭就這么停在我的腦門上，遲遲沒有落下來。

我稍稍松了一口氣，試著挪動了一下身子，將頭發從他的手中拽了出來。

我正要說話的時候，余光掠過后視鏡，里面有一個人影閃過。

我深吸了一口氣，抿緊了嘴角，漸漸將臉上的神色盡數收斂回去了。

“怎么回事。”

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司機徹底將我松開了。

就在司機向他講述我的蠻橫時，我走下車去，站在周玄對面，正色道：“周先生，我是蘇秦。”

就這么短短幾個字，從我的嘴里說出來，一點都不容易。

周玄的臉色陡然變了許多，眼睛緊緊盯著我，臉上的表情也像是僵住了似的。

我輕笑了一下：“我是江子寒的朋友，也認識令公子。相信令公子也向您提起過我的名字吧。”

就算沒有刻意提起過我的名字，到了這個份上，也該認識我了。

我在心底冷嗤了一聲，目光悠悠地盯著他。

“蘇……秦……”

周玄拉長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念出了我的名字。

他說話的時候皺起了眉心，就連看我的眼神都變得耐人尋味了許多。

我迎著他的目光，厚著臉皮扯了扯嘴角：“是我。”

周玄的臉色變幻莫測的，上下打量了我幾眼：“你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

他的臉繃得緊緊的，看我的時候，一臉的警惕。

我倒是很無所謂地笑了一下：“一路跟過來的，難道您沒發現嗎|？”

周玄的臉色陡然變的更加難看，向司機掃了一眼，又看了看我：“有什么事，上車再說。”

話音未落，他便轉身打開他的汽車車門，徑自鉆了進去。

司機作勢就要跟上來，我抬起眼簾朝他看了一眼，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提醒道：“這個時候，你似乎應該懂得回避。”

司機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之后還是上了車。

周玄向他吩咐了些什么，他這才下了車。

我朝他輕挑了一下眉峰，和他擦肩而過之后坐進了車里。

車里開著燈，周玄的臉我看得一清二楚。

“說吧，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聲音很是輕緩，語調低沉，說的話也是開門見山。

我輕笑了一下，看著他：“之前周越告訴我說，您想見我一面。我之前沒時間，就推掉了。正好這會兒時間比較充足，就過來看看。”

周玄緊繃的臉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撩起眼皮盯著我。

雖然我之前和周玄碰過幾次面，也領教過他行事作風的手段。

可真正面對面交涉，感覺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周玄的眼里還有極為明顯的揣測意味，神色倒是沉穩了一些。

“你工作很忙？”

就在我以為他會直接討價還價的時候，周越卻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

這句題外話也只讓我愣怔了幾秒，我便回過神來。

“確實是有些忙，最近負責了一個項目，一直在跟進。雖然我沒周總地位高，可反鎖的事情一點都不少。”

我大言不慚地說出了這些話，沒有感到半分不好意思。

周玄也笑了笑：“雖然所處位置不同，可責任卻是一點都不會少的。”

他說的這些話雖然聽起來比較舒服，卻也是能在每個領導嘴里聽到的。

我輕笑了一下，沒說話，用余光向窗外掃了一眼。

自己的臉就投射在車窗上，在路燈幽暗的燈光下，看起來有些模糊。

“可仔細說起來，像周總這樣極具權威和號召力的人，背負的責任更大一些。我們也只是一些可有可無的人。這個公司待不下去了，換一個公司就好。可您不一樣。您的公司一旦出現什么問題，恐怕整個國家的經濟都要發生變化。這個重任，可不是誰能隨隨便便承擔得起的。”

“你說得倒是沒錯，”周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現在不早了，你有什么事要說嗎？”

他問我的時候，語氣很是平常。

我看著他，正想回一句，不是之前你要見我么。

可話到嘴邊了，又說不出來了。

盤旋了一圈之后，換了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