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文件，確定準確無誤的時候，大筆一揮就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為了不讓他看到文件的內容，我簽好字以后直接將文件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以免他上來硬搶。

周越這種喪心病狂的人，什么事情都是能做出來的，我可不能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在他的身上。

一片死寂當中，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朝門口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讓對方進來了。

門剛打開濃郁的咖啡味道便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也在四周回蕩著。

“把咖啡放在一邊吧，順便幫我把一會兒的會議推到下午。”

“一會兒付總要來分公司視察，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很快就到了。”

助理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我的心臟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就朝對面的周越看了過去。

他正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唇角勾起的那絲冷笑看起來很是陰冷，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我輕提了一口氣，將簽好字的文件遞給助理：“我知道了，我先準備一下，你出去吧。”

雖然這些話是和助理說的，我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周越的身上。

看他那副樣子，像是早已想好要怎么做了。

我和付念之間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他之所以露出這樣的神情，無非是覺得我和付念，還有江子寒的關系有些復雜，等著我怎么處理。

可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好在助理不是什么多嘴的人，雖然見周越在這里，卻什么都沒說。

等到辦公室的門重新關上，周越這才稍稍湊上前來，眼睛緊緊盯著我：“蘇秦，你還真是有本事。周旋在幾個男人中間，還能如魚得水，究竟靠的是什么。”

他的聲音被刻意壓低了許多，言語之間滿是鄙夷的神色。

即便這樣，我還是在他的言語之間聽到了幾分嘲諷的意味，像是要讓我徹底難堪，他才甘心似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怎么，周總這是羨慕我嗎？！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這就給你找幾個男人，讓你好好體會一下我的處境。”

我故意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出了這些話，眼睜睜看著周越的臉變成了青色，一種暢快的感覺漸漸侵襲而來。

即便自己做不了什么，能給他添堵也算是一個還算不錯的結果。

“這種好事，還是你自己慢慢享受吧。沒有誰，能比你更會處理這些事情，你說……是……還是不是……”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故意將語調抬高了一些，眼底滿是挑釁的神色。

“謝謝周總抬舉，這么看得起我。”我輕嗤了一聲，始終都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

在周越面前，要想占到上風，只能比他更加不要臉。

周越的臉色冷了下來，目光在我身上掃了幾個來回后，冷著臉將目光移到了別的地方。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什么事，是想等付念過來，等著看好戲么。”

我盯著周越那張陰氣沉沉的臉，冷聲問了一句。

“我本來是打算咱們面對面說的，可現在，我改主意了。”周越的嘴角輕挑了一下，唇齒間發出一聲極為不屑的嘲諷。

我微微側過頭，隨手從桌上拿起一盒煙，隨手便拿出一支煙叼在嘴里。

正找打火機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身影站在門口，將陽光擋在了外面。

擦得锃亮的皮鞋似乎折射著陽光，有些刺眼。

有那么一瞬，緊繃著的神經似乎松動了一些，就連心臟都隱隱落回了肚子里。

不知從什么時候，我竟然開始依賴付念。

這種感覺還真是諷刺。

我深吸了一口氣，隨手將煙扔在一邊，從一沓文件中找到開會需要的資料，站起身來就往門口走。

周越似乎也在這個時候拉開了椅子，發出一聲輕響。

我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周總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公司機密要是泄露出去的話，周總可脫不了責任。”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故意將幾個字拿捏得重了一些。

付念的臉色倒是微微變了變，和我錯過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嘴角輕勾了一下。

“周總？！就是周越周先生？周玄的長子？！”

付念的聲音很是溫潤，音調不高不低，卻也讓將說話的內容準確無誤地傳進我們的耳朵里。

“長子”這個詞，用得還真是好啊。

據說，周玄年輕的時候，情人多得數不勝數，而我也只是私生子中的其中一個而已。

準確地說，我只能被稱為私生女。

因為，私生子另有其人。這個稱號，可不是我能霸占的。

我不懷好意地笑了一聲，婷婷裊裊地轉過身去看周越的臉色。

就在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時候，一種很是難得的歡暢感覺侵襲而來，逐漸蔓延開來。

哥哥在我的喉嚨里盤旋了幾圈，最終還是回落到肚子里。

這個時候，我要是能叫上他一聲哥，一定能給他一個難看。

可惜，面對這張臉，我還真是說不出口。

“付總說話可真是有意思，我是家里的獨子，付先生不會不明白吧。”

“周總不說，我還真是記不得了。”

付念輕笑了一聲，抬起胳膊便向我招了招手：“周總今天過來要是來談生意的話，就一起去會議室吧。要是因為一些私事來找蘇秦，那就請從辦公室移步吧。”

這些話被他說得不輕不重，卻又擲地有聲。

言語之間，一種難以抗拒的氣息向四周蔓延開來，以一種強勢的姿態壓了過來。

“準確地說，我是有公事來找蘇秦，和你沒有半毛錢關系，也談不上去什么會議室。”

周越不緊不慢地說出了這些話，往我這邊看的時候，眼底已經裹挾著幾分陰冷算計的氣息了。

“那就等我回來，咱們慢慢說。樓下就有休息室，開完會以后，我會過去找你的。”

“好，我等著。”

周越冷眼看著我，緊聲說了這些話，語氣有些發緊。

我朝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向他伸出手指了一下門口：“周總，這邊請。”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忍不住將某些字眼咬得重了些，將嘲諷的語氣展現得淋漓盡致。

或許是周越顧忌著付念在場，沒再說什么難聽的話。

目送著周越進了休息室，我這才跟著付念進了會議室。

為了防止他再忽然殺回去，我專門讓助理盯著他。

雖然他不一定能偷到公司的機密文件，但是光憑他坐在我的椅子上，我就覺得一陣惡心。

要不是當初為了買那把椅子，逛了大半個城市，我還真是巴不得現在就把那把椅子給扔在一邊，換上另外一把椅子。

里面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了，付念坐在了會議桌一端的位置上。

除了那個位置之外，只有旁邊的椅子是空著的。

我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習慣性地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現在可以開始了嗎？”付念沉聲問了一句，其他人應了一聲。

“城東的那個改造方案進行得怎么樣了？”

他面色沉穩地看著底下那些人，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城東的改造方案，不就是之前我投資的那個項目么，好端端的問這個做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朝付念看去，觀察著他的表情，卻沒看到什么端倪。

坐在我下方的項目助理應了一聲：“前不久確定了方案，現在還在跟進，明天就可以動工了。按計劃，今年年底能完成這個項目。”

“現在我的手里有一份新的方案，你們先看一下。”

付念向站在一旁的助理使了一個眼色，助理將一沓資料給眾人發了下去。

看到那些熟悉的字眼時，我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仔仔細細地瀏覽了幾遍。

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份文件和當初付念給我的沒有丁點變化，就連上面的數字都是一模一樣的。

江子寒的如意算盤算是落空了。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將那份文件推到前面，注意著其他人的表情。

付念全程表情都像是凝固了一般，沒有露出半分可供人揣摩的神色。

“你們都有什么看法嗎？”

“這個策劃案……似乎比之前的策劃案更加完善一些。”

一片沉靜之中，不知是誰將僵局打破，我皺了一下眉心，朝他看了過去。

看上去倒是有些眼熟，可惜沒記得叫什么名字。

“其他人有什么意見。”

付念沉著臉問了一句，言語之間沒有半分定奪的神色。

可即便是這樣，別人也能猜出幾分。

之前訂好的方案是幾個部門通宵達旦研究出來的結果，花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

可就在方案實施的前幾天，他拿出這么一個方案來，還不夠說明一些問題么。

或許在他們看來，那份方案如果足夠完美的話，付念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拿出新的方案來。

該怎么說話，也是顯而易見的了。

付念走的這一招，可是給薛意撲了一條好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