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冷勾了一下嘴角,故意以一種極為不屑的姿態掃視著他,卻又一言不發。
周越似乎故意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望著我,眼底寫滿了不屑和嫌惡。
就在周遭的空氣快要凝結的時候,我冷冷扯了一下嘴角,將腰板兒挺得更直了一些:“看來,能認識你實在是我的榮幸。”
“榮幸倒談不上,可總該讓你生活發生一點變化吧!彼淅涞剡×宋业氖滞,嘴角的獰笑變得更加明顯了一些,“蘇秦,你就認命吧!
他將最后一句話的尾音拉得長了一些,就連語氣都帶上了那么幾分蠱惑的味道。
只是他那張臉實在是讓人反胃,就連蠱惑這個詞放在他的身上,對這個詞也是一種玷污。
我深吸了一口氣,半倚著扶手。正要說話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還伴隨著一道輕緩的聲音。
“蘇秦,你們怎么不進去?”
這道聲音很是熟悉,可現在聽來,我卻頭皮一陣發麻,之前辛辛苦苦做好的心理防御瞬間有了松動的跡象。
我幾乎出于本能地回頭看去,又忙轉過頭來注意著周越的表情。
他輕瞇著眼睛盯著站在不遠處的蘇媛,眉心輕皺間隱約劃過一道異樣的神色。
我的心臟就在那個瞬間狠狠跳動了一下,一種很是不安的感覺侵襲而來。
我忙朝蘇媛使了個眼色:“我這就進去,你不是說,中午要吃紅燒排骨么,怎么沒見你買排骨?”
我努力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盡力穩住聲線。
蘇媛像是愣怔了幾秒,盯著我看了幾秒之后,這才像是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應了一聲,提著菜籃子就往樓下走。
就在我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等一下!”
蘇媛的脊背像是狠狠僵了一下,就連腳步也停了下來。
懸著的心臟瞬間顫了幾顫,喉嚨也是一陣發緊。
我生生將卡在嗓子眼兒的那口氣咽了下去,努力穩住了心神,撩起眼皮就朝周越掃了過去,故意挺直了腰板兒,放緩了聲音:“怎么,周總已經霸道倒是不讓過路人走了嗎?!”
我故意將周總兩個字咬得分外重,刻意皺了皺眉心,朝周越看去。
他倒是一臉淡漠的神色,不喜不怒的。就算唇角上帶走陰冷的弧度,笑意還是不達眼底,看上去瘆人得厲害。
他松開我的胳膊,帶著一身清冷的寒氣緩步下了臺階,直直地朝蘇媛走了過去,臉上滿是嘲諷的神色。
蘇媛的臉色變幻莫測,越來越難看,甚至已經有些鐵青了。
緊繃著的臉更是將她那緊張忐忑的情緒泄露無遺,似乎能讓人一眼看穿似的。
就在周越快走到她身旁的時候,我帶著一身寒氣朝周越走了過去:“這是我家阿姨。怎么,青天白日的還不讓人走了?!”
我本來想說更難聽的話的,可顧及到蘇媛也在這里,只能換上了一種比較文明的措辭,殺傷力也大大減弱。
周越用一臉不咸不淡的神情看著蘇媛,輕輕勾起的嘴角漸漸平緩下來。
蘇媛面色倉皇地看了我一眼,又埋頭握緊了手里的菜籃,低頭就要往前走,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我心下一陣揪痛,一種很是酸澀的感覺涌了上來,就連眼眶都是一陣發脹。
就在我的心狠狠揪成一團的時候,周越還有大招在前面等著我。
就在蘇媛眼看著就要走下樓梯的時候,周越揚聲就來了一句:“蘇秦,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把自己的親媽當成保姆看待的?!你還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字里行間帶上了極為濃重的冷嘲氣息。
蘇媛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眼眶有些泛紅,嘴唇哆嗦了幾下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扎眼。
我心口一滯,厚著臉皮朝周越走了過去:“保姆就是保姆,親媽就是親媽。我自己都沒認錯,你周越難道能比我更清楚?!”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故意將尾音提起一些,眼睛直直地戳著他的后背,已經做好了準備。
蘇媛朝我看了一眼,臉上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低著頭沉聲道:“周先生怕是認錯人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出去了!
說著她轉身就走,周越倒是帶著一臉陰冷的笑,抬起頭來望著我,輕挑了一下眉峰。
“都說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蘇秦,我怎么就覺得你這件棉襖刺得慌呢。”
我冷嗤了一聲:“刺不刺得慌你怎么知道?!周總,還真別說,看你這個樣子,我還真想叫你一聲婦女之友呢!
我故意將聲音拉長了一些,漫不經心地睨著他的臉,朝站在樓梯下的蘇媛望了幾眼。
周越臉上玩世不恭的神色盡數收斂回去,豎起指尖戳了戳我的鼻梁,斜挑著的嘴角裹挾著陰冷邪氣的味道。
他擺出一副不知冷熱的神情,邁著步子身影極為清冷地朝前面走去,伸手翻了翻菜籃子,又很是淡然地抽出手,用紙巾仔細擦了擦翻過菜的手指。
“您說……我是叫您伯母好呢……還是跟著蘇秦叫您一聲阿姨好呢?”
他靠近了蘇媛幾分,目光在她的臉上來回轉了幾圈,臉上蒙上了一層陰翳的神色。
這副樣子很是瘆人,像是在其中隱藏了無數算計似的,冷得讓人心里直發寒。
亦或者,他本就在心里盤算著什么。
蘇媛低著頭,一臉惴惴不安的神色。攥著菜籃子的手一下緊著一下收緊,指節都有些發白。
我心下一陣悸動,上前一步一把將周越拽到一邊,將略微瑟縮著的蘇媛擋在身后:“周先生!我和你之間沒有半點關系。我家的……保姆也用不著你來稱呼什么。時間不早了,周少要是愿意的話,可以留下來吃一頓飯盤,我家不差這么幾個錢!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些話,聲線也一陣發緊,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在不知不覺中加重了許多。
“沒有一點關系?!”周越冷嗤了一聲,以一種極為冷厲的姿態緊盯著我,目光掃過我身后的蘇媛。
“當初她帶著你找上門的時候,我就眼睜睜地在樓上看著。怎么,上次被打出了愷城,現在又偷偷摸摸地回來了,是想走懷舊路線,還是想讓人想起那些惡心的事情!”
這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時候,硬生生帶上了極為濃重的冷厲味道。言辭之間滿是憤怒鄙夷和不屑。
話音未落,一股火氣便生生躥了出來。
我咬緊了牙關,使足了全身的力氣,掄圓了胳膊,上去就狠狠扇了周越一巴掌。
一道極為清脆響亮的聲音在耳邊久久回蕩,就連手心都是一陣發麻,一種微微刺痛的感覺自手心迅速蔓延開來。
我緊咬了一下牙關,用力握住了刺疼的手心,緊盯著周越那張臉:“這些事情都是你那親爹惹出來的!現在你又三番五次地找上門來。怎么,是想要嫖資,還是想要個名分!”
頭腦一熱,我不管不顧地說出了這些話,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周越,心口快速起伏著。
卻又在這個時候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酣暢淋漓的感覺,就連心口憋著的那股氣也隨之驅散,渾身輕快得厲害。
我隱隱感覺到手腕像是被人拽住了似的,腕間一陣發緊。
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嗡鳴,腦袋里有什么東西瞬間炸裂了似的,憋悶得厲害。
眼前的周越活動了一下被我狠狠扇了一巴掌的臉,陰仄仄地撩起眼皮瞪著我,嘴角狠狠挑了一下,抬起手便向我打了過來。
我抿緊了嘴唇,脫掉高跟鞋,拿起鞋子狠狠朝他的頭上打了過去。
一陣悶哼之后,周越緊緊抱著頭蜷縮成一團,指尖隱隱有一道血跡流了下來,刺眼得厲害。
就在這個時候,心臟也是一陣猝不及防的瑟縮。
我盯著他的頭,朝后摸索了一下,握著蘇媛的胳膊就往上走。
“蘇秦,他沒事吧?”蘇媛的聲音有些發顫,說話的語氣發虛得厲害,就連手都顫抖個不停。
我忍不住朝周越瞥了一眼,緊聲道:“賤人一般命都比較大,不會有事的!
雖然話是這樣說,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多朝他看了一眼。一個皺眉,抬起腳來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拉著蘇媛就往樓上跑。
還沒走出幾步,周越便扶著欄桿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瞪著那雙死魚一樣的眼睛,用沾染血跡的手摸上了欄桿,氣勢很是陰冷狠厲。
他這副模樣,和剛從地獄里逃出的惡鬼沒有什么區別。
就連之前已經習慣打架流血的我,心里也一陣發顫,手心一片冰冷。
蘇媛更是拽著我的手就往前跑,邊跑邊回頭看上幾眼:“蘇秦,快!他應該死不了的!快進屋里去!”
她的聲音實在是發顫得厲害,就連眼底的神色都在狠狠晃蕩著,一行眼淚奪眶而出。
我抿緊了嘴唇,狠狠吞了吞口水,就在距離一步之遙的時候,我猛地沖上前去,頂住周越的肩膀便將他推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