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什么小姑娘,我也不是當初的那個我了。你好好考慮一下,決定好以后給我打個電話。”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隱隱還帶著幾分疏離的味道。
我輕聲應了一句,掛斷電話之后,直接將住址報給了司機。
本來只是頭腦一熱,想著回家算了,卻沒想到之后會遇到那個瘟神。要是知道會遭遇這件事情,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回去。
不管是在街上飄蕩一整夜也好,還是拿錢去酒店開個房間也好,總有我的一個容身之處。
當車子停在小區門口的時候,我將錢遞給了司機,拿著東西快步就往里面走。
眼看著快要到單元樓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道汽車喇叭的聲音。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頭看了一眼,心里當即便咯噔了一聲,扭頭就往里面走,權當沒看見。
還沒走幾步,一道凌厲的風便在身邊掠過,那輛擦得能反射出人影的車穩穩停在我的面前。
車窗半降,露出一張玩世不恭的臉來。
我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兒,低頭冷眼看著周越,穩了穩心神:“你怎么過來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有意無意地將聲音壓低了一些,就連語調都微微下降了許多,聽起來有些生硬。
他倒是一臉無所謂地對著后視鏡照了照,捋了一下根根豎起的頭發,輕微地拉長了聲音:“瞧你這話說的,時間長了,看看妹妹,怎么了?請問我是犯法了,還是私闖民宅了?”
他抬起臉來,很是欠揍地說出了這些話,一臉的無畏和嘲諷。
這副樣子還真是讓人生氣。
我生硬地扯了一下嘴角,抬起手來撐著車頂,微微彎下腰來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咬著牙關一字一頓道:“周越,好好活著不好是么。”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不自覺地將手握得更緊了一些,以免自己做出什么讓自己后悔終生的事情來。
周越皺著眉頭,一臉邪氣地看著我,嘴里發出幾聲嘖嘖的聲音。
“蘇秦,我說你的嘴怎么能這么毒呢。嗯?之前誣賴我吸毒就算了,現在你居然敢拿命來威脅我。怎么,我看上去像是被人嚇大的,是么。”
說話間,他抬起手來一把拽住了我的頭發。一個用力,硬是將我拖拽得無限靠近車窗,整個脖子緊緊抵在車窗上,頭皮被他拽得直生疼。
一股極為銳利的疼痛瞬間從頭皮蔓延到四肢百骸,就連骨頭都是一陣發顫。
他那極為陰冷的聲音,在耳邊又是一緊。
“蘇秦,你在我眼里連一只螞蟻都不如。我確實有個好爸爸,能幫我擺平一切。而這個人,也能要了你的命。你要是還想繼續好好混的話,就給我老實點兒!”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些話,臉上擺出一副極為猙獰的表情。
極為銳利的疼痛讓我瞬間清醒不少,卻也將心口里的那股火氣給拱了上來。
我硬是沒發出一聲悶哼來,緊盯著他的脖子,心下一橫,抬起手一把抓了過去。
逼仄的車窗內,我緊抓著周越的肩膀,指甲深深陷進他的皮肉之中,就連指尖都是一陣發麻。
周越撕扯我頭發的動作也隨之一頓,一道悶哼在耳邊響起,我也跟著冷冷扯了一下嘴角,又將手中的力道加大了一些,手指顫抖得越發厲害了一些。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卻感覺頭皮狠狠松了一下,肩膀被周越狠狠推了一下,身子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去。
情急之下,我一把拽住了周越的衣領,踉蹌了幾步之后勉強穩住了身形,又迅速松開了手。
周越一臉陰沉地瞪著我,眼底涌現出極為冷厲的神色,怒氣在臉上緊緊翻滾,氣勢很是凌人,一副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的模樣。
我盯著他脖子上的那幾道抓痕,忍著疼扯了一下嘴角,擠出了一臉的笑意看著他:“你聽沒聽說過一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是狠,可你能比我狠嗎。”
我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些話,言語間隱隱夾雜了幾分笑意,還帶著幾分哭腔,實在是有些煞風景。
我暗戳戳地在心里咒罵了一聲,微微挺直腰板兒斜睨了他一眼,抬起步子就往前走。
還沒走出幾步,就隱約聽見一道用力甩上車門的聲音,心下一緊,不管不顧地加快了腳步。
我跑得越快,后面的腳步聲更緊,更加凌亂。
一種威逼的感覺瞬間涌了上來,像是一層層撲上來的海浪似的,隨時有一種淹沒頭頂的窒息感覺。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周越那道裹挾著狠厲神色的陰沉身影瞬間闖入我的視線當中,心臟驟然瑟縮了一下,一道冷厲的感覺瞬間從頭頂襲來,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不管不顧地朝前沖去,踩在腳下的高跟鞋狠狠崴了一下,腳踝緊緊貼到了地板,隱隱傳來一道輕響。
“蘇秦!你他媽能跑到哪兒去!”周越扶著樓梯扶手,喘著粗氣咬著牙,惡狠狠地扔出這么一句話來。
我回過頭來有些生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停下腳步輕輕活動了一下崴了的腳。除了剛才響了一聲之后,再沒有一點感覺,甚至已經準備好了迎接疼痛,卻沒有一點痛意。
就在我低頭查看的時候,周越已經追了上來,喘著粗氣黑著臉瞪著我,眼睛里閃爍著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一把扯住我的衣領,大步走上樓梯,帶著一身冷厲的寒氣朝我逼近,雙眉緊鎖:“你跑什么。”
他的聲音很是壓抑,隱隱帶著幾分逼迫的寒厲。
我沒皮沒臉地仰起頭,迎上他那還算銳利的目光,聲音有些促狹地悶哼了一聲:“那你為什么要追呢。周總,我的衣服可是很貴的。”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故意將某些字眼咬得重了許多,緊盯著他的眼底,等著他發話。
他冷冷扯了一下嘴角,盯著我的領口看了幾秒,手漸漸松開了一些,臉上嘲諷的神色卻沒有減弱。
“我的皮膚可比你的衣服貴多了。”
他盯著我的臉,過了半晌才擠出這么一句話來,言語之間滿是鄙夷不屑的神色。
我有些生硬地看著他的臉,稍稍側過腦袋發出一聲嗤笑來:“那我是不是還得向你三拜九叩,向你鄭重其事地道個歉,祈求你的原諒啊。”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故意將聲音放緩了許多,語氣不無嘲諷,就連臉上的神情都恰到好處,沒有半分瑕疵。
周越的臉明顯抽動了幾下,看著我的時候,眼睛輕瞇了瞇,又往前邁了一步,徹底把我逼近一個狹小的空間里。
兩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了許多。
我不自覺地將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以免再將周越給激怒,直接扯著我的領口,把我丟到樓下去。
偶爾過往的人看見我和周越的時候,難免會多留意一些。
當這些揣度的目光落到身上的時候,我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更何況我現在頭發披散下來,被周越車得一塌糊涂。周越也沒在我身上討到任何好處,脖子上還留下了幾道抓痕,血跡隱隱從皮下滲透出來,模樣有些瘆人。
我抬起眼簾不知痛癢地看著周越,神情冷然地抬了一下眉峰:“周總,咱們兄妹之間擺這么一個姿勢不好吧。有什么事咱們大可去你辦公室說,追到這里就不值當了。”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臉色陰沉了一些。
他的臉上隱隱劃過一抹狡黠和探究的神色來,微微側過了腦袋,朝樓上看去。
“既然來了,不上去坐坐怎么算來過呢。你不是一直都喜歡男人去你家嗎,怎么,從良了?”
這些話的尾音輕微上揚了幾分,隱隱帶著幾分揶揄的味道,他的神情更是極盡嘲諷。
“坐坐?!”
聽到這個字眼,我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又不自覺地將這個字眼咬得千回百轉了一些。
我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到過這句話似的,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
就在我暗自沉吟的時候,周越丟給我一個極盡嘲諷的笑容后,邁開步子就往前走。
我心下一緊,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緊聲道:“我沒拿鑰匙。你要是真想和我說話的時候,咱們完全可以去樓下咖啡廳,就算是要個包廂都沒有什么問題。”
或許是我的語氣太過急促,他回過頭來瞥了我一眼,眼底不屑的神色更加明顯了一些。
他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笑著看著我:“沒拿鑰匙?!找一個開鎖的不就好了?!蘇秦,你現在就是一條喪家犬,沒人會給你撐腰。你現在應該慶幸,還有我留在你身邊。”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虛偽的神情。就連他居高臨下地和我說話的時候,我都覺得一陣反胃,一股氣提了上來。
之前我被付念拋棄的時候,他找上門來,說是愿意幫我。
可憐我那會兒年紀小,不懂事,生生成了他的一枚棋子。
直到成功抱上了江子寒的大腿,暗無天日的生活才有了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