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挺的西裝穿在身上襯得他的身形看起來更加挺拔，那張迷倒萬千少女的臉上裹了一層清冷的神色，眸子里流露出邪魅的神色來，倒是讓我想起了秀色可餐這個詞。

我刻意向身旁的薛意瞥了一眼，也不知是燈光的緣故，還是我太過多疑了，總覺得她的眼睛里綻放著縷縷光芒，還有些晃眼。

“來了個大客戶，跟我出去吧。”江子寒直接向我走了過來，伸出手抓著我的手腕，我這才回過神來，忙將另一只手里的煙扔在地上，抬起腳來用力碾了幾下。

“能讓你這么重視，我可得去看看了。”

薛意笑著回了一句，當著江子寒的面把她的名片塞進了我的手里，很是溫婉地沖我彎了彎唇角，提著裙擺走到了江子寒的另一側。

一路上薛意都在說他們之間瑣碎的小事，笑得很開心。她提起的人我大多不認識，也懶得插話，只是默默地拿出一片口香糖塞進了嘴里，漫不經心地嚼著。

當她冷不丁地提起付念的名字時，我本能地豎起了耳朵，心揪緊了一些。

“聽說付念之前也有過一個女朋友，只是沒有公開而已。”

“是嗎，他的眼光那么高，前女友一定也是個名媛吧，”江子寒輕笑了一聲，轉過頭來看著我，“蘇秦，你說呢。”

說話間，他還用力地捏了一下我的手，嘴上卻笑得燦爛至極。

我在心里暗罵了一句，卻還是腆著笑臉順著他的話說了幾句，對他那銳利的目光視而不見。

為了陪江子寒嘴里的那位貴客，我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酒。紅酒香檳葡萄酒，輪番上陣，等到出了會廳的時候腿已經軟得邁都邁不開了。

服務生一路攙著我的胳膊，下樓梯的時候胃里忽然傳來一陣翻江倒海的錯覺，我忙掙脫了服務生的手，用力捂著嘴快步朝衛生間狂奔而去，還沒到門口，就哇地一聲吐了一地，酒氣沖天。

一道凄厲的尖叫頓時炸破耳膜，我還沒來得及抬頭去看，就被人一腳踹翻在地，尖利地下巴率先闖入眼簾。

對方穿了一件長裙，踩了十五公分的細高跟，居高臨下地瞪了我一眼，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

“呦，這不是蘇秦蘇大小姐么。前幾天不是剛被江少甩了么，這么快就傍上大款了啊。照你這濫交的習慣，傍上誰了這是，帶過來讓我瞧瞧。”

說話間，她便提起了裙擺彎下腰來拿著手包輕拍了拍我的臉，一副趾高氣昂的得意模樣。

我輕眨了眨眼，抬起頭來沖她扯了一下嘴角，抬手便將她手里的包搶了過來，抓著她的肩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是你啊，500塊錢被我打發掉的小野模。老男人的大腿好抱嗎？”

她的臉色當即變得很難看，抓著我的手腕就往一邊拖：“你胡說報道什么呢！五十步還笑百步？！你有什么資格！”

“她沒資格你就有資格了？！”江子寒冷著臉走了過來，行走間隱約帶起一陣涼風，一把將我攬了過去。

我順勢向他靠了過去，卻被他嫌棄萬分地推開了一些。

那個小野模的姿態頓時軟了下來，看見江子寒就像是看見親爹了似的，眼睛里直冒光，變幻不停的臉色也更是精彩萬分。

也不怪她勢利，畢竟有誰不愛人民幣呢。江子寒作為愷市出了名的公子爺，窮得只剩下錢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胃里一陣翻騰，一把推開江子寒，快步沖進了衛生間里。等我出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不在了，江子寒正在不遠處倚著欄桿往這邊看，臉色不太好。

吐過之后渾身舒爽了許多，酒氣越發濃重了一些，每走一步就要晃兩下。

江子寒最終還是看不下去了，低頭點了一支煙，側過頭去看著另一邊。

我向他扯了扯嘴角，正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便沉著臉向前走去，眉心皺得緊緊的。

我腦子一熱，嗤笑道：“那個小野模呢？你怎么讓她乖乖走了的？這種人啊，就跟狗皮膏藥似的，惹上就扯不下來了。”

“她是狗皮膏藥，那你是什么。”

江子寒頭也不回地問了一句，幾縷煙霧飄了過來，聞上去有些惡心。

我皺了皺眉，用手捂著心口用力將那股躁動的情緒往下壓了壓，對著光亮的柱子來回照了照。

此時的我妝容已經毀得一塌糊涂。

漱口的時候，我直接用手拘了一捧水，不拘小節地往臉上糊了糊。粉底已經混著水順著臉流了下來，眼線和眼影也被荼毒得厲害，臉上儼然成了染醬坊，實在是不堪入目得厲害。

現在這身大方得體的禮服套在我的身上顯得格格不入，只覺諷刺意味實在是太過明顯。

“都這副德性了，還不忘照鏡子。照照也好，好好看看你現在是什么鬼樣子。”江子寒嘲諷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他長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周身包裹著暖色的燈光，深邃的眉眼間流露出矜貴的姿態。

而我，身形狼狽，舉止不堪，頂死也就是一個靠男人吃飯的破落的女人。

看到沒，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在這兒擺在，實在是不可違抗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悠悠地從他身上收回了目光，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扶著欄桿一搖三晃地走了過去。

“為了公司的前途，成了這副鬼樣子又有什么關系。再說了，我在別的男人面前維持精致的狀態是我的職業需要。咱們都坦誠相對了，還想那么多干嘛啊。”

我沖他扯了一下嘴角，將脫下來的高跟鞋拿在手里，漫不經心地往樓下走。

綿軟的紅色地毯一直延伸到門口，像極了康莊大道，就連神思都有些不清醒了。

我隨手撥弄了一下粘在臉上的長發，倚在扶手處停下腳步抬頭望著跟在我身后的江子寒。他眉眼清淡，薄唇微抿著，幽深的眼底像是一張網似的，不動聲色地張開，擴散，看得我心神一陣蕩漾。

“江子寒，這雙眼睛長在你的臉上還真是暴殄天物。”

我不知死活地來了這么一句，抑制不住地輕笑了幾聲，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眉心皺了起來，眼底浮現出幾分不耐的神色來。

修長的身形不斷向前走來，我干脆用手撐著下巴，破罐子破摔地等著他發脾氣。

江子寒在我面前站定，如墨般濃得化不開的眸子緊緊鎖在我的身上，臉色冷得像是覆了一層寒霜。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一副時刻準備罵我的姿態，更是毫無預兆地抬起了右手。我心一橫，踮起腳尖就用力抱住了他的脖子，淺淡的男士香水味道闖入鼻尖，很好聞。

“這里可是樓梯，不適宜動手動腳的，摔下去對誰都不好。”

我沒臉沒皮地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耳邊傳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蘇秦，你別得寸進尺。”

話音未落，樓下就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子寒，你的車子已經停在外面了，你什么……”

那道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最后干脆沒了聲音。

江子寒一把扯下了我的胳膊，用很是厭惡的神色瞪了我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沉著臉快步下了樓梯。

“我知道了，你幫我處理一下這個瘋女人，我先回去了。”

說完以后，他一步也沒停留地出了門。薛意神色復雜地朝我看了一眼，跟著江子寒出去了。

我晃晃悠悠地下了樓梯，這才發現偌大的會廳里空無一人，大理石地板折射著明亮的燈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過了一會兒薛意才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臉色不是很好看。

我提了一口氣，沖她彎了彎嘴角：“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就以我現在這副鬼樣子，估計別人也不會做什么的。”

說著我就要往外面走，卻被薛意一把扯住了袖子。

“這是江子寒交代給我的事情，也就是送你回家而已，順路的事情。”

說話間，她就拽著我出了門。涼風拂在臉上的時候腦袋清醒了不少，就連嗅覺也比剛才靈敏了不少。

我訕訕地收回了胳膊，很是自覺地打開了后車門：“我身上酒味太重，還是坐在后面好一些。”

薛意向后面看了一眼，神色淺淡地說了一聲好，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一路上兩人沒什么話，好在車里還開著音樂，氣氛還不至于太尷尬。

我半開著車窗，看著外面燈紅酒綠的模樣，腦袋靠著椅背裝死。

“你和他認識多久了，我怎么之前沒聽過你的名字。”

她的聲音悠悠地傳來，和舒緩的音樂混在一起。過了半晌我才反應過來，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也就認識幾個月而已，我和他只是生意上的伙伴，不知道我的名字也很正常。”

用江子寒的話來說，哪個正兒八經的女人會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況且薛意是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女人，我可不配和人家相提并論。

我在心里挖苦了幾句，睜開眼睛往前反鏡上掃了幾眼，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又不約而同地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