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的生活品味一向不錯,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之后就更不用說了,看了一眼他約定的地點,就是之前周霽第一次約我見面的地方。
之前我是拿著周霽親筆寫的便簽進去的,現在我是跟著張宇身后進去的,大概我這輩子都得是沾著男人的光才能活下去。
菜剛剛上上來,服務員一走,張宇就迫不及待地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
看見這個盒子的一剎那,我幾乎忘了呼吸,生怕張宇在這里做出什么讓我左右為難的事情來。
不過還好,張宇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對我說:“你別緊張,這里面不是戒指。只能算是一個還算精巧的小玩意兒罷了。”
像他這么小資的人,說出這句話,一下子就讓我對這里面的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是什么啊?”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張宇把盒子往我這兒移了一下,我的手趕緊縮回去,碰都不敢碰。
見此情景,張宇沒有生氣,反而笑著對我說:“干嘛那么緊張?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你看一眼我還能吃了你?放心拿吧,這是為了感謝你剛剛幫了我的忙,我臨時從金店里挑的。”
他的話,真正讓我放心下來的是最后那一句,他是臨時挑的,也就是說一時興起,而不是籌謀已久。
好奇心作祟,我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那個盒子,一打開——
“哇!”我自己都忍不住尖叫出聲。
盒子里面的確不是戒指,而是一堆小巧精致的鉑金耳釘,上面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茉莉花。
“這真的只是你臨時興起嗎?”
喜歡是掩飾不住的,不得不說,張宇的眼光的確毒辣,這對耳釘的確很符合我的胃口。
“是啊,要不是看上它,說不定我也不會一時興起了。”
張宇的態度很誠懇,這平鋪直敘的語氣卻把我說得臉紅了。
一個大男人,路過金行看見一個女人戴的耳釘,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這看似平常的反應,中間夾在了怎樣的情感,恐怕之后當事人才知道。
這樣捕捉痕跡的深情才是我喜歡的,水靜流深,感情也是一樣。
我無比地相信那句話,秀恩愛,死得快。
往往越是不著痕跡的,內心蘊藏的才更深。
“我的眼光還不錯吧?”
張宇一臉自信的看著我,喜歡是掩藏不住的,我坦坦蕩蕩地點頭:“這個忙幫得還算是值當。”
“那我還可以請你幫一個忙嗎?”
“嗯?”我疑惑地看著他:“難道你們醫院還有哪個小姑娘對你圖謀不軌?”
張宇被我逗笑了,無奈地搖搖頭:“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們醫院的姑娘都對我圖謀不軌,今天這兒是比較麻煩的那一個,我叫你過來時殺一儆百,一本萬利。”
殺一儆百,一本萬利。現在還真是一個生意人了,脫口而出的竟是一些爾虞我詐的生意經。
可不知道為什么,我忽然覺得這樣的張宇很有魅力,就和當初在醫院篤定淡然地看穿我身上一切的他一樣。
“今天和我談單子的這個老總,過兩天他母親八十歲大壽,給了我一張請帖,還說必須帶家屬參加。”
張宇特意把“家屬”兩個字咬得很重,我假裝聽不懂的樣子,滿不在乎地對他說:“你就不會告訴他們,你是孤家寡人一個嗎?”
“不行啊,你今天在我醫院驚艷亮相,恐怕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周圍的人都知道了。”張宇一臉滿足的笑著,他的話卻在我心里砸下了一個很深的坑。
張宇現在的社會地位今時不同往日,要是讓他的那些生意伙伴知道我是在夜場工作的,會不會對張宇產生什么不好的影響?
越想心里越是沒底,雖然我覺得每一份職業都值得大眾去尊重,每一份職業都是平等的。可世界上說大話的人到處都有,落實到行動上又是另外一種做派了。
至少,現在的世界還是有明顯的三六九等之分。
心里沉甸甸的,就算這里的菜再好吃,環境再好,我也是扒拉了兩口就作罷。
見我放下筷子,張宇也連忙放下筷子:“是不是你不喜歡我的朋友知道我們兩個的關系?還是你擔心我的朋友圈和張宇的朋友圈有重疊,不希望他知道你現在的境況,你怕他傷心難過。”
我搖搖頭,“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我現在的工作嗎?”
張宇笑笑說:“難道我介意你就會放棄這份工作嗎?”
這一次的反客為主,真是讓我啞口無言。
張宇帶我去參見晚宴之前,拿著一個盒子神神秘秘地來到我的房間。我看了那個盒子一眼,一看就價值不菲,以為那是他給壽星的禮物。
我一邊編頭發,一邊抽空對他說:“麻煩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張宇拿著盒子站在我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問:“你就穿這一身過去?我昨天給你的耳環呢?”
耳環?
我急忙從抽屜里拿出來給他看,表示這東西還健在。
今天都說是壽宴了,我自然挑了一件粉色的裙子,雖然有些土氣,但我又不是去相親,況且這條裙子不打眼,可以免去許多麻煩。
“我覺得還行啊,怎么了?”
我沒有理會他,接著擺弄我的頭發。
張宇放下盒子,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剛剛弄上去的頭發又全部放了下來:“你放下頭發的樣子比較好看。”
我羞著臉解釋說:“可是這條裙子,把頭發扎起來比較好看。”
“誰說你要穿這件裙子了?”
我疑惑地轉過身,盯著張宇問:“什么意思?”
張宇對我笑了笑,拿起桌上那個綁著白色綢帶的黑色盒子,在我面前把盒蓋打開,里面是一條黑色的裙子。
沒有商標,一看就是外面買不著的定制款。
大牌穿過不少,可這定制款還是頭一次。
看著張宇亮在我眼前的裙子,我笑了笑,問他:“你是怕我穿身上這套衣服給你丟臉嗎?”
“你穿什么我都無所謂,不過這裙子我是在美國的時候找人給你做的。你不穿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
“這也是你給我的謝禮嗎?”氣氛有些曖昧,我想開玩笑糊弄過去。
結果張宇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認真地說:“對,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他說得隨意,可我卻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絕。
換上張宇送的衣服,為了待會兒他不再詢問自己那對謝禮的下落,我識相地把那對而定的戴上。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還別說,這條裙子和這對耳釘真是絕配。
“你換好了嗎?”
聽見身后的敲門聲,我趕緊過去開門。站在門口,我笑嘻嘻地問張宇:“怎么樣?沒有讓你失望吧?”
“我從來不會讓自己失望,嗯,我的品味看來很不錯。”
沒有女人會拒絕別人的甜言蜜語,尤其是在夸贊自己容貌這方面。
我低頭淺笑,片刻就看見張宇又把手伸進了褲兜,不一會兒,就看見他從褲兜里面掏出了一個盒子。
這又是什么?
我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次不是求婚,不會是這次吧!
“陳沫。”
張宇的聲音聽上去格外溫柔,就像是在醞釀某種情緒。我緊張地趕緊轉身,往梳妝臺走過去:“嗯,我還要化妝,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就好。”
我的轉移話題沒有奏效,張宇跟著我一直走到梳妝臺前。他站在我身后對我說:“難道你不覺得你身上少了什么東西嗎?”
我低頭一看,光禿禿的手指格外扎眼。不過真是要給我送戒指吧,緊張得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萬一待會兒他真的拿著戒指單膝跪地,我就直接從這窗戶鉆出去吧!太尷尬了啊!
“你難道就不覺得你脖子上少了一點什么東西嗎?”
啊?脖子?
就在我腦洞停不下來的時候,忽然覺得脖子一涼,再低頭一看,又是一朵嬌艷欲滴的茉莉花。
脖子上的吊墜,顯然和我耳朵上面的耳釘的一對。
看來,之前他告訴我,這耳釘是他去金行時候順便買的,又是在糊弄我。
用手摸了摸胸前的吊墜,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我笑著問他:“你這一套首飾分兩次送,你也好意思啊?”
“當然,我現在是一位商人,懂得如何利益最大化。”
張宇伸手推了推眼睛,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
的確是讓利益最大化了,只是這定做的裙子和來歷不明的首飾,這里面暗藏的心思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不敢想象,他一個人遠在異國他鄉,用這些冰冷的東西寄托自己感情時的心情是什么樣的。
想起杜鵑和葉哥的婚姻,如果我真的要找一個結婚對象的話,張宇的確比楓子合適。最重要的是,我對張宇,也不是完全沒有愛。
我想,如果沒有發生接下來那一連串的事情的話,我和張宇現在應該過上了尋常夫妻的生活,說不定還生了兩個漂亮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