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恐懼沖昏的頭腦逐漸清醒,羞赧與慌亂后知后覺的涌上來,靠在夏時深身上的額頭開始發(fā)燙,然后是哭到酸痛的眼皮,和貼在夏時深衣料上的嘴唇。
夏時深依然抱著他,手放在他背上,隔絕掉脊骨與冰涼墻面的接觸。
戚衍整個人像是陷進夏時深的懷抱里,摟在他脖頸上的力氣不輕不重,但不知道為什么,戚衍好像掙不脫。
“戚衍。”夏時深低聲叫他的名字,滾燙的吐息噴在他的耳廓,戚衍呼吸亂了一拍,過了幾秒鐘才嗯了一聲。
“你頭好沉。”夏時深按掉口袋里震個不停的手機,他話音剛落,戚衍就像觸了電的兔子,瞬間從他懷里跳了出來。大概是被他的話嚇到,戚衍往后退的動作太大,完全忘記緊靠著的墻壁,頭順著慣性往后仰。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xiàn),戚衍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夏時深面無表情地抽回放在他腦后的手。
“你的頭是占了總體重的一半嗎。”夏時深把手揣進褲子口袋,云淡風輕地瞥了他一眼。
戚衍知道他剛剛撞上墻用了多大力氣,所以當夏時深轉(zhuǎn)身準備走的時候,他沒多想,伸手抓住了夏時深的手腕。
手指白的晃眼,夏時深沒說話,順著纖細的手臂往上看。因為剛剛哭的太用力,戚衍細窄的雙眼皮變得愈發(fā)清晰,眼梢還掛著淚痕。
夏時深的眼睛像閃著銀光的刀刃,戚衍被這個眼神嚇的心一緊,但手依然死死的拽著夏時深。
“你的手沒事吧?”戚衍說完就去看夏時深,但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戚衍又說:“你讓我看看。”
“沒有。”夏時深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但他沒有馬上掉頭走的意思。
“怎么會沒事呢,我用的力氣那么大……”戚衍說了一長串,但后半段是什么,夏時深一句也沒聽進去。
戚衍的嘴角有些起皮,長長的睫毛濕噠噠的貼在眼梢,烏黑的發(fā)梢有一簇打著彎的翹起來。
“有事。”夏時深突然開口打斷,戚衍的嘴唇因為驚訝微張著,露出猩紅而小的舌尖。
夏時深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手背上是觸目驚心的青紫,手指下方突出的骨節(jié)破了皮,血絲一點點往外滲。
夏時深把受傷的手伸到戚衍眼皮下,垂眼看他,“很疼。”
“手指沒有知覺。”
“可能斷了。”
“所以你要怎么辦?”夏時深說,“現(xiàn)場包扎嗎。”
戚衍低著頭,站著沒動。
夏時深偏著頭,輕挑著眉梢,嗓音帶笑:“還是你認為你擁有盯著傷口看就會愈合的特異功能。”
“真的很疼嗎?”戚衍低著頭,聲音很輕。
“嗯。”夏時深應了一聲,在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空氣里很慢地眨了眨眼。
戚衍突然抬起手,手指輕輕托住夏時深的掌心,拇指小心翼翼避開傷口,然后彎下腰,臉湊得很近,輕輕吹了一口氣。
好像吹到了心臟,夏時深眉心一跳,自然下垂的手指不自覺一抖,指尖碰到戚衍的臉頰。
“這樣也疼嗎?”戚衍抬起頭,閃著水光的眼睛透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我小時候摔倒的時候,奶奶就是這么給我吹的,吹一會兒就不疼了。”戚衍說完,又垂下頭,捧著他的手吹了好幾下。
“好一點了嗎?”戚衍一邊說一邊抬頭。
“沒有。”夏時深回答的很快,在眼神交匯的下一秒,他把手抽出來撇過頭,背過身往消防通道走。
手上的傷口與衣服布料摩擦,但夏時深像是失去了無感,他沒覺得疼。
“以后不要隨便給人這么吹。”夏時深有些緊繃的嗓音響在空蕩蕩的樓道里,他停頓了幾秒,又說:“沒有一點科學依據(jù)。”
“顯得很蠢。”
戚衍哦了一聲,在原地磨蹭了一會兒,小跑著跟上夏時深。
夏時深步子走的快,戚衍跟的勉強,走到安全通道門口,戚衍想了想還是說:“現(xiàn)在這個時間,你坐電梯應該也可以的。”
“嗯。”夏時深推開門,手在門板上擋了一會兒,等戚衍進來才放下。
“你奶奶病房在幾樓?”夏時深下了幾階臺階。
戚衍還站在最上面的臺階,樓道里黑漆漆的,只有夏時深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十分清晰,一下下打在鼓膜上。
“你明天還會來嗎?”
下方的人腳步一停,他轉(zhuǎn)過身,語氣帶著不悅。
“你有意見?”
“沒有。”戚衍回答,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夏時深漂亮的眉眼落在視線里。
夏時深還站在剛剛那階臺階上,好像在等他。
戚衍往下走了八步,然后和夏時深站在同一個臺階上,夏時深側(cè)著頭看了他一眼,才繼續(xù)邁開步子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