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多的時候,醫院吵吵嚷嚷令人心煩,但是當所有人到了點被護士們趕走后,倒是莫名有些落寞。
我感覺自己絕對不適合在醫院這種地方多住,到了晚上一個人的時候,便琢磨著怎么才能早點出院。
只是還沒等我想透徹,自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若是翻身,背部還是會隱隱作痛,讓我覺得自己距離出院遙遙無期?
不過一大清早,我就聽到醫院門口吵吵嚷嚷,不免有些奇怪。還沒有到探病時間,張慧也沒有到,我便探頭問隔壁床的人:“怎么回事,今天這么吵?”
那人瞥了我一眼,說道:“難道不是有人來看你?昨天那么多人,不都是來看你的嗎?”
沒想到昨天的事情,給同病房的人添麻煩。在看著一病房的傷患,的確是需要安靜的環境,所以自己導致的喧嘩我有些窘迫,便翻身沒有說話。
只是怎么會有人這么早來?我也不認為那些人會在意我到這個地步。
門口的喧鬧聲越來越響,似乎還有護士的抱怨。忽然門一下子被打開了,只見一個人扛著攝像機就走了進來,而旁邊跟著一個拿著話筒的人,環顧四周后,盯著我,似乎在辨認什么,很快便大步地朝我走來。
“你就是張家村村長吧!對于前幾天你們村發生的爆炸事件,你怎么看?”
我愣住了,瞧打扮,眼前這位似乎是記者,可是她說的話,我完全沒有理解。
對方見我只是呆住沒有回答,好像很心急,不待我反應,便噼里啪啦和倒豆子一樣,將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拋過來。
“夠了,他還因為救人受了傷,你們這些人能不能讓病人好好休息?護士!護士!你們不進來管管嗎?”不知何時,張慧已經突圍進來,擋在我床前,大喊著讓這些人離開。
大概是護士們太過瘦小,所以最后來將這些記者和攝像師拉出去的,還是保安。我看著眼前的鬧劇,二張和尚摸不著頭腦。而瞧張慧的臉色,顯然十分不悅,便在眾人離開后,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張慧抿了抿唇,剛想說話,就看到醫生黑著臉走進來,徑直走到我病床前。
“這些人都把醫院當做什么地方了?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還有你,雖然我知道你是舍己救人,但這種情況下,也吵到其他休息的病人了,知道嗎?”
張慧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醫生這樣的說話態度讓她更加憤怒,皺著眉頭就和醫生喊了起來,最后將醫生氣走,整個過程看得我目瞪口呆。
“你怎么火氣這么大?”
張慧看了我一眼,便將旁邊作為格擋的門簾拉上,坐在我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如果不是有麻煩,我會這么煩?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出大事了!
我心中一沉,昨天還好好的,明明還有很多人來看望病情,怎么今天就出事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們出什么事了?為什么會有記者過來?難道記者說的爆炸,就是我們出的大事?”
張慧長長嘆了口氣,似乎在心中積壓了許多壓力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還記得火災的事情對嗎?”
我點點頭。
“但是火災的原因,我還沒有告訴你。這幾天,因為你的病情不怎么樂觀,我一直守在醫院,村里的火災,我拜托了一個消防隊的朋友幫忙處理。他們本來就比較有經驗,很快就查出來可能的原因,似乎是爆炸。”
我被嚇了一跳,立馬否認道:“怎么可能?如果是爆炸,怎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當時你們在開會,而且洪八家,本身構建的比較好,如果是小型爆炸,加上隔音效果和距離,你們開會那么喧嘩,聽不見也很正常!
我也不知道張慧說的可不可能,但既然莫名其妙變成大事,我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都是私下才查出來的,加上我們村子那么偏遠,信息閉塞,照理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不應該這么快就傳出來。卻有記者來查這件事,我怎么有種被人坑了的感覺?”
“很有可能!”張慧贊同地點頭,繼續說道:“何況這次事件,明明有你的舍己救人,但是對方上來就找你,一副問責的態度,甚至不管你還受傷的特殊情況,就將事故責任的大帽子往你頭上套,恐怕來者不善!
這話讓我無比煩躁,本來受傷就已經讓人相當不爽,居然還出這檔子事。先前我曾經懷疑放火的是劉鐵匠,但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否想錯了。
畢竟就算劉鐵匠看不慣村子賺錢,自己無法分一杯羹,應該也不會做到傷人的地步。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我還是將自己對劉鐵匠的懷疑告訴張慧,畢竟我受傷在床,很多事情只能讓張慧幫我完成。
雖然和張慧達成了一致,我們卻沒有想到,記者居然會做到這種地步。
當天晚上,當我在醫院的電視里,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差點沒有把剛剛喝下去的水給吐出來。
“我市張家村發生重大安全事故,村干部至今拒絕做正面回應”。
新聞標題赫然如此寫道,而電視上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正是早上不管不顧闖進來想要采訪我的那位記者。
我默默握緊的拳頭,不管這是誰搞的鬼,既然都已經爬到我頭上踩著人頭,還想讓人背鍋,這是不可能的。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張慧的電話號碼。
果然不出所料,這新聞只是剛開始,新聞剛播完沒多久,我便接到了鄭書記的電話。
對方當然劈頭蓋臉就在電話里罵了一通,我忍住火氣,唯唯諾諾地點頭“認錯”,即使鄭書記第二天要求要去村里看情況,我也沒有拒絕。
而第二日中午,鄭書記剛到村里,就被張慧帶到醫院里,看到我身體幾乎被包成木乃伊一般,頓時啞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