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苑盯了我半天,詢問的目光終于讓我放棄,說道:“好了,就算是我救你,你也不要有太大心理負擔。反正現在都還活著,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干嘛糾結這么多呢?”
我不知道景苑在想什么,即使我這樣說,她還是沒有離開,一直呆在原地,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我嘆了口氣,問道:“你還有什么事嗎?看你這樣,應該也受傷了,為什么不好好休息呢?就算有什么話,休息好了再說吧,好嗎?”
結果景苑忽然一下子跪在地上,撲通一聲簡直嚇人。我還沒說話,就聽到景苑斬釘截鐵地說:“村長,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今生已無以為報,不過,從今天起,就算是當牛做馬,我也在所不惜。”
我雖然震驚,但也不難理解景苑為什么這么做。畢竟對村里人來說,知恩圖報天經地義,何況景苑還如此傳統。
只是這樣厚重的承諾,我又何嘗承受得起?
景苑大約也猜出了我的顧慮,說道:“村長,你不必擔心,只要記得,不論讓我做什么,我都會全力以赴的。我只希望村長能夠給我報恩的機會,否則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我點頭算作答應,景苑才慢慢踱回自己的病房。只是這夜,景苑的模樣和話語,一直在腦子里晃悠,讓人睡不踏實。
所以第二日,當醫生來查房的時候,顯得很是沒有精神,有氣無力地回答醫生詢問的問題。
張慧見我狀態不好,還以為是剛剛蘇醒的后遺癥,想讓我打起精神,便坐在病床前,邊削蘋果邊說:“你這次可是把整個村子都震驚到了,這救人的行徑在村子里傳開,你的形象也高大了不少,下午可是有不少村民自發想來看你呢!高興點兒!”
生病的時候,被人打擾除了心煩還是心煩,但是既然有村長的身份,我不得不忍著。何況我想起來之前還有投資的事情,如果不是火災的話,早就已經完成了,怎么還會拖著?
我瞄了一眼手機,上面的日期離我記憶中村委會辦公室開會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天。
不過想到火災,我忽然猛地想起來自己當時擔心的,不僅僅只有景苑。
“張慧,我現在才想起來,當時火災是在洪八家對嗎?洪八的兒子怎么樣了?最后火被撲滅了嗎?”
張慧抬頭看了我一眼,重重嘆息了一下。
這一聲嘆息弄得我心都揪在一起,難道有人員傷亡?
“你擔心的那個傻子,沒事,所謂傻人有傻福。不過洪八家,算是已經燒完了。”
我暫時舒了口氣,如果有傷亡,這可算是村里的重大安全事件了,我可不想攪在這種事情中,尤其是投資的事情,不能拖得更久。
“雖然那傻子沒事,景苑她被你救出來,也沒有事,但是柳兒她娘就慘了。”
“柳兒她娘?你說柳大娘她怎么了?”我皺了皺眉,說實話,對這位中年婦女,我并沒有什么好感,畢竟村子里喜歡嚼舌根的資深會員,她就是其中之一。
“她去給洪八兒子送飯,你也知道,景苑每天很忙,柳兒家和洪八家又近,雖然柳大娘說話不怎么好聽,人還是善良的。沒想到送飯居然遇到這種事情。她重度燒傷,剛剛被救回來,正在重癥監護室里,防止感染。”
沒想到居然會出這種事,我也忍不住嘆氣一番,說道:“人沒事就好,不過,這要花很多錢吧!”
“對,眾籌的事情,我在幫你弄。好在這次你的英勇行徑起到了帶頭作用,加上你的投資,也承諾大家會賺錢,這次籌錢應該會很順利,柳兒她也不用太擔心。”
自己昏迷后居然發生這種事情,我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同時也覺得奇怪。
出去送飯至少說明柳大娘是清醒的,怎么會被火災困在里面,而且被燒的如此嚴重?
就算洪八家有易燃品,也不會蔓延得這么快。
我心中隱隱有個不妙的猜想,湊近到張慧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這么快火勢變得如此大,是不是有問題。”
“你覺得這是人為?”張慧很是意外的說到。
“對,我總覺得如果真的是過失,不可能一下子全部燒光,而且還燒傷人!就算傻子不知道,難道景苑和送飯的柳大娘,都沒有察覺嗎?”
張慧托著下巴沉思,顯然他也同意我的觀點,過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我托我爸報警,私下里查查線索。如果真的是村子里的人放火,那肯定不能打草驚蛇。何況最近我也沒有看到村子里有誰外出。出了這種事還能堂而皇之留下,這放火的人心理素質應該很不錯。”
我和張慧在病房里壓低聲音討論了一番,雖然人為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怎么想都想不到動機。
如果是有仇,傻子和景苑根本不是那種會在村子里結仇的人;柳大娘恐怕是運氣不好,被牽連的。思來想去,我和張慧只是覺得火災的時間非常蹊蹺,難道防火的人只是為了打斷會議?
可是打斷會議有必要放火嗎?
這么想著,我們又覺得恐怕只是意外。不過最終張慧還是朝著人為這個方向,讓人查線索。而一想到打斷會議阻止投資的動機,我便不自覺想到了劉鐵匠。
劉鐵匠是這樣的人嗎?
我印象中他還沒有激進到這個地步,只是此時,其他村民已經陸陸續續來到病房,打斷了我的思路。
其他人都來祝我早日康復,大大小小的禮物堆滿的整個房間,讓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十分羨慕,而我舍身救人的事跡也莫名傳遍醫院。
但最令我驚訝的是,劉鐵匠居然也來看我,甚至還打了一個鐵質的平安鎖給我,上面涂上了璀璨的金漆。
只是這品相,我是欣賞不來,不過還是感謝地收下。
如此接待了一個下午,雖然是養病,但有種辦公的勞累感,到了晚上醫院趕人的時候,我幾乎累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