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鹿知道姥姥姥爺不太喜歡爹地，所以一直都忍著沒問爹地來不來過年，一直到晚上泡澡的時候才開了口。

原本陸熙柔的腦海里不時就回蕩著顧明遠的那一聲嘆息，心里悶的很，被陸鹿這么一問，心更是揪到了一起。

她才驟然發現，她對顧明遠的了解幾乎是寥寥無幾。那些別人看得到的她不知道，那些別人看不到的她也基本不知道。

這么一想，陸熙柔才覺得自己好失敗，還叫囂著喜歡顧明遠，真是打臉。

“爹地也有爹地媽咪，他要和他們過春節。”

陸熙柔發現，她除了能這么說之外，似乎也沒什么理由能說服自己了。

陸鹿落寞的垂下眼簾，她多希望爹地能帶著他的爹地媽咪來這里過年，多熱鬧。

大概是這個話題太過于破壞氣氛，說好的泡澡，陸鹿隨便撲騰幾下就沒心思了。

陸熙柔無奈，又怕她冷著，只好迅速把她身上的水清理干凈，穿上浴袍出了浴室。像往常一樣給陸鹿講了睡前故事，她很快就睡著了。

看著陸鹿那與顧明遠七分相似的臉龐，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已經不奢望能夠成為顧明遠的另一半，但能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也可以，起碼……她可以比別人更了解一點顧明遠，大概就會顯得更特別一些吧？

懷著郁悶的心，陸熙柔漸漸睡著了。

一大清早，顧明遠去花店買了一束昂貴的香檳玫瑰，駕車徑直駛向了A市郊外的公墓。

大概是明白他此刻沉重的心情，出著太陽也沒有太多的暖意，一陣風吹來，甚至還有些說不出的肅殺。經過了無數個墓碑之后，他最終在一個墓碑前停住腳步。

墓碑照片上的女人五官精致，笑顏如花的看著正前方。

而就是這樣令人溫暖的笑容，卻成了顧明遠一輩子的回憶。

“媽，新年快樂。”

顧明遠將那一束香檳玫瑰放在墓碑前，嬌艷的花瓣在冷清的風中顯得格外單薄，也和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但這是她生前最喜歡的花。

他對母親的記憶只停留在九歲，印象里母親永遠都是掛著溫暖的笑意，賢妻良母說的大概就是母親這樣的人。

在母親離世之前，顧明遠也是一個容易親近的孩子，母親告訴過他要做一個像太陽一樣會發光發熱的人，而愛笑的人運氣也不會太差。

然而母親愛笑，也還是被疾病剝奪了生命，顧明遠才發現什么愛笑的人運氣不會太差都是騙人的，母親就是一個例子。

從那以后，他便漸漸變得話少起來，一直到十五歲那年出現了袁怡芳和顧思凱，他的性格變得更加孤僻，也更加不易親近。而也是那時候開始，他果斷的離開了顧家老宅，也幾乎是拒絕了顧家的經濟支持，用自己攢下的所有壓歲錢，開始了孤獨的旅程。

顧思凱從一個私生子變成了一個光明正大的顧家子孫，顧明遠說不埋怨父親是假的，而那個家已經不是完整的了，他也沒有必要陪著那些和他沒有關系的所謂的家人。

“媽，你有孫女了，她叫陸鹿，長得很可愛，也很聰明，你要是能看到，應該會很高興吧。”

“媽，陸鹿的媽咪叫陸熙柔，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我……喜歡她……”

“媽，我想你……”

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的店鋪幾乎都關門了，但到處都是張燈結彩，一派喜慶的模樣。

陸鹿一大早爬起來就換上了姥姥買的小唐裝，上面金色的祥云繡紋復雜而又氣派，但陸鹿竟然也能輕松的hold住。

陸熙柔不太喜歡渾身都是紅的，所以只是簡單的穿了一件紅色的毛衣和一條牛仔褲便下了樓。

“哎喲女兒誒，媽不是給你買好衣服了，你怎么還穿牛仔褲啊？”

陸母自詡算個時尚人士，她選的那些衣服絕對不low，搭配起來也是杠杠的好看，但女兒怎么就那么不聽話，大過年的非得穿的這么低調啊？

“媽，我都多大了，穿那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紅色是喜慶，但大過年的，門口要掛燈籠，門上要貼春聯，走到哪都是紅彤彤的，她再穿個紅色，看著不累啊？

陸母撇了撇嘴，真是拿她這個固執的女兒沒轍，和她父親一個牛脾氣。

“姥姥，陸鹿穿了您買的衣服呢！”

一旁的陸鹿立馬開了口，還獻寶似的原地轉了一圈，看得陸母臉上都笑開花了。

“你看看，我家陸鹿寶貝才是乖寶寶，女兒大了，都不聽媽的話咯！”陸母瞪了一眼陸熙柔，然后笑瞇瞇的牽著陸鹿的手，“寶貝，我們去找姥爺拜年去。”

“好。”

陸熙柔無奈的笑笑，還是跟在后面走著。

陸源此時正坐在餐廳里看著報紙，等著家人到齊了一起吃早餐。

“姥爺！”看到陸源，陸鹿放開陸母的手，徑直跑過去甜甜的喊了一聲，“姥爺，新年快樂！”

陸源放下手里的報紙，看著一身喜慶笑著甜甜的陸鹿，心情大好，“陸鹿真乖，來讓姥爺抱抱。”

陸鹿伸手，陸源一把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著，“陸鹿是第一次過年吧？在我們國家，過了年就漲一歲了。”

陸鹿皺眉，有些不太懂，“陸鹿的生日不是春節呀，怎么就漲一歲了呢？”

“這個是古人留下來的說法，過了新年就吃著下一年的飯了。也就是說，陸鹿現在有五歲，但是已經在吃六歲的飯了，這叫做虛歲。”

陸鹿還是不太懂，為什么吃飯還要分著幾歲才能吃，這很奇怪耶。

“那，那陸鹿是不是就有六歲了？”

她比較關心的是這個，六歲了，又老一歲了，好可怕！

陸源一愣，才發現自己好像說的太遠了，陸鹿從小在國外長大，對我國的習俗也不是太了解，一時間也講不清。

“好了陸鹿，這個問題呢等你長大了再慢慢研究好不好？今天是過年，做什么都要順順利利，不能給姥爺出難題知道了嗎？”

陸鹿點點頭，她表示對于媽咪說的這個她還是能搞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