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景這個孩子,屬實的慘。本來投胎到黎國的王室,是個享用榮華富貴的命格。
可就是那一個老頭順嘴嘟囔了一句:“這孩子在王室恐怕長不大哦。”大富大貴的宋光景就被他的父王送給了那老頭當徒弟,游歷四方。
宋光景小時候跟著老頭,什么事情都干過,什么哭都吃過。
有時候老頭想吃肉了,就讓宋光景賣可憐去問人家要肉吃。
有時候老頭想喝酒了,就讓宋光景去酒鋪子打雜。
總之他幾乎是嘗遍了人間的三百六十行。
宋光景這個小可憐不僅要幫著老頭干他想干的事情。還要早起練功打基礎。
天不亮就要起來蹲馬步,先蹲上半個時辰再說。
然后便是隨著老頭練功。老頭特愛與小小的宋光景對打。兩人相差過大,宋光景往往被打的渾身青紫。
偏偏這老頭的藥膏又特別管用。抹上一會兒,身上的青紫就不疼了。于是,宋光景就又被拉起來跟老頭對打,又是一身的傷,又是抹藥,又是對打……
當真是慘的很……
后來宋光景再大一些,老頭就帶著他開始云游四海。唯獨避開了黎國這個地盤。
所以宋光景長那么大,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黎國的存在。
他們兩個人沒事的時候就去幫村里的農戶趕趕盜賊,收收麥子。用勞動來換取飯菜。
大多數的盜賊都很不成氣候。手法還不如宋光景小時候偷人家肉熟練。被他們兩個人抓到了,只能自認倒霉。
雖然說這宋光景的師傅大字不識一個,但是人家有一顆文人騷客的心啊。砸鍋賣鐵都要送宋光景去念書識字。
兩個人在這個村子里幫人家老先生打掃打掃衛生,聽幾天課。再去那個村子里幫老先生收收麥子,再聽幾天課。
這樣輾轉各地,胡亂學習,宋光景竟然也將文化學了個七七八八。穿起飄逸的衣衫,竟然看起來頗有“文人騷客”的樣子。這恐怕是那老頭最為得意的事情了。
兩人游山玩水,四處走。遇到一些小的盜匪再裝裝大俠的樣子,為民除惡。
這樣的日子過的倒也逍遙快活。
……
這安穩日子總是過不長久。
有一天兩人正游山玩水,宋光景詩興大發想要為此地賦詩一首。突然就從一旁跳出來一群山匪。
小小山匪,豈能威脅到他們?
宋光景和那老頭都對這一波人不甚在意,以為幾招就能解決的事情。
可宋光景與他們過了幾招就發現了。這些山匪明顯不是普通人!
他們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相互間配合的特別默契,完全不像是以往他們遇到的那些雜亂無章的土匪。
“敢問大哥們是何方人士?說出來也好讓我們到閻王前有個交代的數。”師傅一邊與他們打著,一邊問到。
“我們也不是什么響當的人,只不過就是一個小落魄門派罷了。”其中一個年長些的男人說到。
一個落魄小門派!
聽到這話,師傅心里就有數了。
什么落魄小門派。這幾年因為皇帝打壓,各大門派相繼隱沒,這次他們遇到的這個“落魄小門派”怕是某一個大門派退隱下來的高手。
……
“各位大哥,我們云游四海,真的是身無分文,還請諸位大哥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既然是劫匪,那必然就是為了錢財了。還是盡快說明,希望他們能放過他們。
“我們不為錢財,聽人任命,取你們性命,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
聽人任命!
誰任命?誰要他們的性命?
難道是……
聽聞黎國的王上新娶的王后最近生的一女。而且在生產時傷了身子,以后都不能生產了。
難道是她?
可她是怎么知曉他們在這里的?
……
“宋光景!”
“師傅,怎么了?”宋光景這邊與他們打的很是吃力。一群人圍攻他們兩個,也確實是難以招架的住。
“為師拖住他們,你先走!快!”
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遲早要被他們擒住。
“想走?”一個人直接一掌拍在了宋光景身上。
宋光景的身體直接向外面懸崖外面飛去,直直的掉下了懸崖。
“徒兒!”師傅看著宋光景直接掉了下去,撕心裂肺地吼著。
“老大,皇子已經掉下去了,這個老頭怎么辦?”一個瘦小的人對著那個年長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說到。
皇子?
果然是那個惡毒女人!
“老夫跟你們拼了!”師傅鼓足了一口氣,向他們撲了過去。
可雙拳難敵群手。
師傅很快就落敗了。被一個人一劍穿透了心臟。
“死老頭子的,本來還想放他一馬來著。”那男人朝著師傅吐了一口唾沫,嫌棄地看著他。
“好了,走吧。”那個年老的男人看了一眼懸崖地下,轉身走了。
如果那人再探出一些頭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宋光景根本沒有掉下去。而且掉在了懸崖中間一處突出的石頭峰處。
……
宋光景摔在那處石頭峰處,昏迷不醒。身上本來就有傷,還遭受了如此的重擊。
天不亡他。
沒過多久,天上下起了傾盆大雨。
“父王,這里好像有個人啊。”他迷迷糊糊的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有個人嗎?”
誰動了動他的肩膀?
“我們把他拖到山洞里好嗎?”有人托起了他的肩膀,把他拖了起來。
“小卿,你去找一些草藥好嗎?”
“好的。”
……
他感受不到大雨了,應該是到了山洞里。他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面前的人,可他身上實在是太痛了,太痛太痛了。沒睜開眼睛,就又暈了過去。
……
再醒來時,他身上蓋著一件衣服,嘴里都是草藥的味道。可附近一個人都沒有。
“嘶……”宋光景動了一下,胸口疼得很。
“我這是怎么了?這是哪啊?”宋光景揉了揉腦袋,突然一陣劇痛。
他一看,手上竟然有血!
“我受傷了?為什么啊?怎么受傷了?我怎么……腦子里什么都沒有?”
宋光景扶著腦袋,努力想著自己以前都發生了什么,但是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
“你是誰啊?怎么在這山洞里躺著?這里可容易有蛇蟲啊。”
突然一個背著背簍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個男人看到他在山洞里,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一樣。
“這位……大叔。我這是在哪啊?”
“這?這是大魏啊。”大叔好笑地看著宋光景。
“大魏?大魏是哪里?”
“你怕不是摔到腦子摔傻了吧。大魏就是我們在的國家啊。”
“我……我好像真的是摔壞腦子了,我什么都記不得了。”
“記不得了?”那男人想了想,伸手拉住宋光景。
“那你跟著我走吧。我帶你去看郎中。”
“那就有勞了。”宋光景想著,反正現在自己什么都不記得,還不如跟著他走,還能下去。
……
“你是哪里的人啊?叫什么?你都不記得了嗎?”
“是啊,我什么都不記得了。醒來就在這里躺著。身上還疼的很。”
果真什么都不記得了啊……
那人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我們到了。”他們走到了一處村莊里,在一處掛著虎皮羊頭的房子前停了下來。
“小云!小云!快出來!”
一個穿著布衣的大概十八九的女孩一蹦一跳地走了出來。
“爹爹。”
“小云,把這個哥哥帶進去休息吧。”那男人把背簍和手中的弓放了下來,摸了摸那小女孩的頭。
“好的。”小女孩拉起宋光景的手,把他往屋子里帶。“哥哥,跟著我來吧。”
“你先進去吧,我去給你請郎中來。”
“那就多謝大叔了。”宋光景匆匆回頭對那個男人點了個頭,表示謝意,便被那個女孩拉進了屋。
……
屋內的擺設很是簡單,兩張床,一張桌子,一個灶臺,剩下的什么也沒有了。
小女孩拉著宋光景進去后,便撒開了他的手,自顧自的去玩耍了。
這個小女孩怎么……看起來有些不正常呢?
……
過了一會兒,那男人帶著一個老人進來了。
“王郎中,您來看看他是有什么毛病。”
“嗯……”那個老摸了一把胡子,拿出來了一個脈枕。“請公子將手放在這上面。”
“哦哦。”宋光景反應過來,將手放在了脈枕上。
那老人將手放了上去,細細的感受著。
“年輕人,你這受的傷雖然很嚴重,但是大部分已經治愈了,剩下的都不是什么致命的傷,修養一陣子變好了。”老人收回東西,就要離開。
那男人突然攔住了他,將老人帶去了外面。
宋光景也是很好奇,便趴在門口偷聽了起來。
“王郎中,那個男人的……那個受不受影響啊?”
“什么啊?”
“就是……子嗣方面。”
“啊,這個啊。不礙事,不礙事的,放心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男人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長出一口氣。
“看來,你地傻女兒能有個歸落了啊。”老人撫著胡子,笑了笑。
“哈哈哈,再說,再說。”
……
這一段對話,宋光景全都停在耳朵里。
雖然他什么都不記得了,但是他不傻啊。
這個人明顯是想把他的傻女兒塞給他啊。
那個男人送走了郎中,興奮地搓著手往屋里走來了。宋光景趕緊坐回原地。
“小伙子……我老是叫你小伙子也不行啊。你就先叫小陽吧,等你想起來你叫什么了,我們再改過來。”
“好的,我知道了。”宋光景裝的一副乖乖的任憑安排的樣子。
“小陽啊,看你滿身的血污,我給你打水來洗洗吧。”那男人熱情地看著“未來女婿”。
“那就多謝您了。”
……
那人掂來了一桶水,把宋光景帶到后面的小院子里。
“你就在這里擦擦身子吧,沒有那富貴人家的盆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的。多謝您了。”
“那我先走了,你慢慢洗。”說完,那男人走了出去。應該是去找他女兒了。
盡管已經知曉了那個男人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他現在受著傷,行動不便,也只能先暫住這里了。
……
宋光景第一次在外面脫光,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正脫著衣服,宋光景突然摸到自己脖子上有一個掛墜。
他取下來一看。這掛墜竟然是用金子打造的,上面刻著“宋光景”三個字。
宋光景……
這是……他的名字嗎?
他到底……是誰啊。
……
洗完了澡之后,宋光景換上了那個男人送來的衣服。
“小陽可真是一表人才啊。”那個男人看著宋光景,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也是,宋光景跟著他回來的時候滿臉血污,都是臟東西,根本看不清臉。
現在宋光景洗干凈了身上的污物,漏出來了他原本的樣貌,當然是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即使身著布衣也難掩風華。
“您過獎了。”
“來來來,快來吃飯。”那男人將宋光景拉到桌子旁邊,遞給他一個碗,里面盛著大米飯。“就把這里當成自己家,多吃些。”
“謝謝您了。”宋光景正好也餓了,廢話也不多說,直接悶聲吃了起來。
……
就這樣,每天那男人去山上打獵,宋光景就在家中看著他那傻傻的女兒。
“小云,你可知曉你幾歲了?”宋光景試探地問到。
“我……我……”那女孩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說些什么。
看來,他是什么都問不出來了。
閑暇時,他就在小院子的空地上練武。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跟誰學的。但是這一招一式仿佛印在他的骨子里一樣的,行云流水一般的流暢。
……
“看看,這就是那傻姑娘的漢子,長的白凈好看吧。”
“是啊是啊,還會武嘞,可惜要娶一個傻婆娘。”
……
最近幾天,總有一些人路過這里,扒著籬笆看宋光景練武,嘴里還絮絮叨叨說些什么。
宋光景聽到只是笑一笑。
任他們說去吧,反正也不會落到他的身上去。
……
“小陽!”那個男人扛著一頭羊走了過來。“今日咱們烤羊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