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暖與謝華芷并排坐在桌前,前面一個統(tǒng)一著裝的婦人不卑不亢道:“兩位小姐,這些首飾是我們銀樓最新的款式,您看看有什么順眼的?”
謝清暖隔著帷帽點了點頭。
旁邊謝華芷的架子擺的極足,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之后,嫌棄道:“什么最新的款式,還不是那些老樣子?我說你們銀樓是不是慣會拿這些東西來騙人啊?”
那婦人尷尬一笑正要解釋,謝清暖開口道:“我想買一些玉質(zhì)的首飾,你們這里有沒有,有的話拿來我看看!”
“好好好,您稍等!”婦人心中松了口氣,轉(zhuǎn)身立馬去準備。
婦人一走,謝華芷立馬迫不及待地開口譏諷道:“我說姐姐,這些東西一看就是下等貨色,也虧得您看的進眼,嘖嘖嘖,我看你是一輩子沒出過門,剛出來就頭昏了吧!”
“是嗎?”
謝清暖對謝華芷的話仿若未聞,食指輕輕挑起一個銀珠穿的手串給謝華芷看道:“我怎么記得你前幾日手腕上還帶著這么一個手串,這才幾天你的眼光就變得和我一樣了?”
“你……”謝華芷的臉隔著兩層紗簾都看得到青一陣紅一陣,聽到謝清暖這樣揶揄自己,謝華芷氣得咬碎了銀牙。
不多時那婦人快步回轉(zhuǎn),身后三個丫鬟輕手輕腳將手中的托盤放到兩人面前。
“兩位小姐,這是本店成色最好的玉,您且先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如果沒有,本店還有手藝高超的師傅專門給您定做,一定能讓您買到滿意的首飾。”
婦人笑著扯開蓋著托盤的蓋布,瞬間,一團水色潤入兩人眼中。
謝華芷明顯有些驚訝,盤子上一只玻璃種的翡翠手鐲,明顯是少見的上等貨色。
謝清暖心中也很喜歡,正要伸手去拿,不料謝華芷快人一步,在她的手剛剛伸出去時,先拿起了鐲子。
“這個鐲子看起來不錯,姐姐,妹妹我很喜歡這鐲子,讓給妹妹怎么樣?”
謝清暖的手稍稍一頓,道:“你要便拿去吧!你的手白,確實很襯這個顏色。”
謝清暖一邊說著一邊拿過手鐲給謝華芷戴上。
旁邊那婦人心中腹誹道:“這到底誰的手白啊?眼瞎了看不見?果然富貴人家的小姐就會睜眼說瞎話。”
正想著,那婦人突然聽見謝清暖叫她道:“這支步搖看著普通,為何與這些首飾放在這里,有什么名堂嗎?”
婦人連忙回神,看向謝清暖手中拿著的一支步搖。
那是一只鈴蘭步搖,用滾圓的珍珠墜飾,同樣的款式不同的用料在盤中也各有一支。
婦人道:“回這位小姐,這支鈴蘭步搖并沒有什么名堂,只是款式格外淡雅別致,是最近京城各家女眷最時興的樣式,小人想著二位可能會喜歡,特意放在盤中湊數(shù)的。”
“原是這樣!”謝清暖點點頭。
旁邊的謝華芷聽了倒是不屑地嗤笑一聲,聲音里滿是對那步搖的不屑。
第一次購物讓謝清暖興致勃勃,足足一個時辰,謝清暖一直都在挑挑揀揀。
等到最后,幾次催促的謝華芷實在是等候不住,站起來道:“姐姐,你還想在這磨蹭多長時間,再過不久就是用飯的時辰了,你在這耗得起,我可耗不起。我先回去了,您在這慢慢地挑。”
說完這話,謝華芷出了銀樓揚長而去。
寧兒有些著急,正要出聲阻攔,謝清暖無奈地搖搖頭,嘆道:“隨她去吧!等會你和我一塊回去就可以了!”
說著,謝清暖拿起幾支鈴蘭步搖,還有剛才那銀珠手串也拿了兩串道:“這幾樣,連帶剛才我買的那些東西一塊包起來。”
“諾!”
【】
出了銀樓,正是一天陽光正溫和的時候,天邊斜陽緩墜,謝清暖覺得自己的帷帽被浸在一盆溫水中,格外舒服,格外暖和。
“走吧!咱們慢慢走回去,正好看一看這一路的風景。”
“主子您可以嗎?”寧兒擔憂的看著謝清暖腳上的木屐,道:“這么遠的路,您的腳怎么受得了?”
“只是走些路就算受苦了嗎?”謝清暖拍拍寧兒的手道:“以后要受的苦還多著呢!這算什么苦,而且就算是吃苦,這也是我心甘情愿受著的。”
寧兒看著謝清暖,笑了笑,伸手扶起她兩人一步一步慢慢往回走。
兩人走過正在收拾整理的食肆,路過販賣雜貨的小攤,突然,謝清暖停下來笑道:“寧兒,你看那個風箏!”
寧兒循聲望過去,笑道:“這個時候還有風箏買啊?小姐,和以前咱們那個一模一樣。”
“是啊!一模一樣!”
謝清暖走到小攤前,仔細的摸了摸風箏上的花紋,心中很是高興。
今天這一天真的過的不錯,生平第一次出府玩耍,買了自己喜歡的東西不說,還偶遇了自己的“故友”。
真好!
寧兒掏錢買下那只風箏,這下子,寧兒手中的東西更多了。
謝清暖好笑地看著寧兒自顧不暇的樣子,笑道:“風箏給我拿著不好嗎?非得拿你手里?”
寧兒尷尬的笑了笑,伸手把風箏遞了過去,主仆兩人說說笑笑的繼續(xù)往回走。
【】
謝府內(nèi),謝清暖回來后氣氛格外詭異。
進了自己院中,院子里的幾個婢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迎上來給謝清暖行禮。
寧兒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奇怪的問道:“現(xiàn)在該是用飯的時辰,白梅青梅那兩個丫頭呢?還有孟嬤嬤,齊嬤嬤,怎么都不見她們?nèi)耍俊?br>
幾個丫鬟支支吾吾一個個你推我我推你半天都不說話。
“好了,還能是什么事!”謝清暖手里拿著風箏笑瞇瞇道:“是我母親來過了嗎?”
謝清暖的話一出口,那幾個丫鬟連忙跪地叩頭求饒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奴婢不是沒有攔著,實在是夫人她……”
“好了好了!我也沒說要怪你們幾個!起來吧!”
寧兒反應過來是什么事,氣急敗壞地一把從面前這婢女手中搶過首飾,然后跑進放置衣料的偏房里去查看布料。
果不其然,那塊煙紗被人絞的粉碎,破破爛爛的煙紗在寧兒拿出,陽光落在在切口上面,閃了星星點點的銀光。
謝清暖滿臉笑容,沒有動怒,仿若現(xiàn)在發(fā)生所有的事情都不會讓她臉上的笑容泯滅。
進了內(nèi)堂,謝清暖把風箏小心翼翼的放好,喝了口水,順好了氣才不急不慢道:“說說,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
一個丫鬟走上去解釋道:“主子,今天中午您走后不久夫人就闖進來,說是怕您入宮準備的東西不夠,專門給您拿些東西。奴婢不敢違抗夫人,應承著把東西收下了,不想夫人身邊的幾個嬤嬤卻嫌棄我們粗手粗腳的,非要看著我們把東西給放到屋里去。白梅青梅兩位姐姐不同意,夫人就讓人打了她們兩個,嬤嬤們出來幫忙,被夫人一并罰了,這會她們正在床上躺著,滿身的傷根本下不來床。”
謝清暖皺皺眉,道:“又是這種手段,也是,不管什么方法,好用就成。行了,別在這兒哭哭啼啼的,快去找大夫,記著告訴大夫,用最好的要給白梅青梅幾人治傷。還有,寧兒……”
謝清暖叫了一聲站在旁邊臭著臉的寧兒道:“等會給她們一人多發(fā)一個月的月例,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吩咐廚房做些有油水的吃食。”
寧兒生硬的回了一句:“諾!”然后捧著那團碎紗下去安排。
【】
皇宮中,大皇子被皇帝召進宮。
“我說父皇,這天也不早了,兒臣是時候該回去了,您要實在沒什么要緊事先放兒臣回去唄!”
“回去,回哪去?”坐在御書房的皇帝從奏折上方斜了眼睛瞪著這個兒子道:“今晚就宿在宮里,朕已經(jīng)派人告訴你母妃,晚膳都備好了。”
“父皇,兒臣都二十六歲了,怎么還能宿在皇宮?讓那些御史知道又該在朝上嘰嘰歪歪了!”
“怎么?你平日里還讓他們說的少了?”
皇帝恨鐵不成鋼道:“老大,今天你就一點都沒把父皇的話聽進去是不是?”
“聽進去了啊?怎么沒聽進去!”大皇子坐得七歪八扭,順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茶盞呲溜喝了口茶道:“不就是說讓我參加大選一事嗎?我知道了,到時候兒臣會去的。”
“真的會去?”皇帝不放心的多問了一句。
“真的會去!”大皇子不耐煩道:“您老人家都說道這份上了,兒臣怎么會不去呢!”
說著大皇子把二郎腿翹起來,流里流氣道:“我說父皇,這次您又看上哪家的女眷想迎進宮里來,說來兒臣聽聽,兒臣保證不會告訴母妃的。”
“這個啊!”皇帝臉上浮現(xiàn)一抹奇異的羞澀,道:“這次的大選聽說……”
皇帝頓住。
“聽說什么啊?”大皇子正等著伸長耳朵等著聽,突然聽見父皇停住連忙出言問道。
“臭小子,居然敢編排你老子!”皇帝怒不可遏,手里的奏折眼看著就甩了出去,正正好好砸在大皇子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