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曦微露。客棧大廳東角,徐盛朦朧醒來,他輕輕地睜開眼,只見自己的手腳被死死緊綁,巴圖等人皆被捆綁在地,周圍十幾個馬匪正在輪番看守。他心急如焚:“三娘,青兒,她們在哪兒?”身旁,章涵與巴圖依舊昏睡著,他推了推身旁的巴圖,輕聲喚道:“巴圖,巴圖,快醒醒,快醒醒,巴圖……”
不遠處,只見冷瞎子喝著酒,哼著小歌。沒過多久,只見他緩緩走來:“把這些蒙古人都叫醒嘍,再過一個時辰,薛公子就該到了。”他又轉過身,得意道:“這回,小爺也要做一回‘良民’。”
眾人被馬匪推醒,徐盛一臉憤怒:“你們究竟想怎么樣?還有,那兩個女子,她們在哪里?快說!”一馬匪給了徐盛重重一腳:“她們啊!哈哈哈!早就是我們老大的女人了,哈哈哈哈……”巴圖聽罷,破口大罵,章涵抑制不住憤怒:“你們這些狗日的……”冷瞎子拔出馬刀,朝著眾人走來:“再吵吵,就殺了喂狗!”徐盛見狀,示意眾人不要沖動,他沉著臉,一聲不吭,思索著該如何解開身上的繩子。
冷瞎子走了出去,沒過多久,看守的幾個馬匪便開始“放肆”起來,他們喝起酒,嘮起嗑,感慨著“陳年舊事”(如何如草為寇),感慨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章涵順勢一問:“你們說的那個薛公子,可是宣府總兵的兒子?”一馬匪回道:“可不,如今這年頭,當官的比做賊的狠。”另一馬匪道:“兄弟,你可別說了,能吃飽一日算一日吧。”章涵轉過頭,對徐盛一笑,輕聲道:“薛云父親與我父親是故交,我和他雖沒多少交情,彼此卻還認得。”徐盛輕聲道:“可我擔心巴圖他們。”巴圖看著他倆,回頭望了眼自己的兄弟,面帶憂慮,章涵輕聲道:“放心吧,會沒事的,相信我。”
再看三娘與青兒,兩人被柳葉刀單獨關在一客房中。那柳葉刀雖是個好色之徒,卻從不強女所難,只要他認定的女人,要么隨了他,要么就送去見閻王。
客房中,只見三娘用嘴使勁挪動著青兒的發簪:“可惜了這簪子。”玉簪清脆落地,摔成了幾瓣,沒過多久,三娘與青兒就割開了綁繩。她們又將門外的兩個守衛打暈,換上了一身匪服。
一身匪服的三娘輕輕推開房門,她望向樓下,隨后對身旁的青兒道:“青兒姐,我們得救他們。”青兒點點頭:“切莫心急,你且聽我說……”只見三娘連連點頭。隨后,她們蒙著臉,緩緩下樓,悄悄朝徐盛那邊走去。
徐盛盯著眼前的兩個馬匪,只覺眼神熟悉。這時,三娘左眼一瞇,徐盛不禁暗喜:“她們沒事!太好了!”她兩一言不發,微笑著給看守的馬匪分發米酒。趁馬匪們不注意,青兒悄悄靠進徐盛,扔去一小塊粗糙的鐵皮。三娘靠近巴圖,欲丟下一塊鐵皮,卻被巴圖一頓兇罵:“奶奶的,給老子也來一壺酒……”巴圖聲大,招得眾人轉頭,三娘怕徐盛身旁的鐵皮被瞧見,便給了巴圖一腳,轉移了馬匪的注意。章涵見狀,不禁道:“你們怎么可以這樣……”三娘亦給了章涵一腳,她彎下身子,用手指著章涵,隨后使了使眼神,章涵方才明白。
不久,三娘與青兒退至客棧二樓。
徐盛等人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繩子割開,眾人點頭示意,正欲動手之際,只見柳葉刀與冷瞎子領著一群明兵破門而來:“薛公子,人都在那兒呢。”章涵見狀,低聲道:“大家都別動,都別沖動,相信我。”
薛云一身鎧甲,徑直走來,見到章涵,甚是驚訝:“章兄?”章涵一臉欣喜,隨即求救道:“薛兄……薛兄……”薛云當場質問柳葉刀:“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葉刀一臉驚訝,急道:“他們是蒙古人,這個千真萬確的啊,薛公子,你可不能被他們的外表給騙了……”薛云二話沒說,給了柳葉刀一巴掌:“你的意思,是我看走眼了?”冷瞎子急忙上前,扶起柳葉刀,然后躬身上前,將一塊腰牌遞給薛云。
那方,只見巴圖眉頭緊蹙,薛云看了看腰牌,再看了看這群被綁之人,轉身道:“統統給我帶回去。”章涵急道:“薛兄,這是個誤會!是個誤會!”薛云轉過頭,示意道:“把章涵給我帶過來,我要和他單獨聊聊。”
章涵被兩個明兵帶到屋外,刺眼的陽光讓他睜不開雙眼。北風猛吹,犬吠不止,院子里,只見上百個明軍騎兵正整齊待命。
薛云將手中的腰牌遞給章涵:“章涵兄,做個解釋吧。”章涵騙道:“薛兄,這就是個誤會。這塊牌子,說不定是哪個伙計在路上撿的。往來商貿,必須找人護貨,他們都是章府的‘老人’,絕對不是蒙古人……我保證……”薛云死死盯著章涵的眼睛,一言不發。章涵不禁汗毛直立,吞吞吐吐道:“你……你不信我?”薛云不禁一笑:“我信,怎能不信你。你做買賣可以,撒謊卻從來都不行。”他面色微沉,遷怒柳葉刀道:“我說呢,這野狐嶺怎么會有蒙古人。下次,弄清楚了再報。他們都是我的朋友,還不快去賠禮道歉!”柳葉刀急忙朝客棧內跑去:“是小的瞎了眼!瞎了眼!”薛云轉過身,拍了拍章涵的肩:“章涵兄,若是得空,定來府上一聚。我公事在身,就先回去了。”章涵做禮道:“嗯,改日定來。”薛云走后,馬匪們賠了不是,這事兒就被當做一場“誤會”,就此作罷。
這日,巴圖領著兄弟們與三娘等人告別:“三公主,巴圖走了,你一路小心。”三娘道:“巴圖,你放心吧。還有各位勇士,一路辛苦了!”徐盛對巴圖道:“巴圖,一路小心,此地不宜久留。”巴圖道:“有緣再見。”徐盛一笑:“有緣定會相見。”青兒對巴圖道:“巴圖,一路小心。”巴圖對青兒微微一笑:“草原再見。”他一躍上馬:“各位,先走一步。”說完,便領著十幾個兄弟一路朝西北而去。
章涵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念道:“送她們到宣府,我也該回去了,爹,玥兒……我好想你們……”三娘輕輕拍了拍章涵的腦袋:“想什么呢?那么出神?”章涵故作疼痛:“疼疼疼……你說,那會兒踢我干嘛。”三娘兩手叉腰:“你你你……我要是不踢你,那鐵皮就被馬匪發現了……”章涵捂著胸口:“可是,真的好疼!再說了,到頭來,他們還不是放了我們。”三娘道:“那是運氣好,來的若不是薛云,我們就是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