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娘營帳外,只見格根慢步走來。恰入帳,只見娜仁托婭端坐著,正梳理著發髻。格根問道:“其其格呢?”娜仁回道:“三妹她出去了,你也知道,她從小性子就野。”
格根瞟顧四周,只見自己送給三娘的幾條價值連城的長鞭被依次擱置在帳角,絲毫未被動過。他不禁嘆了一聲氣:“也是!彼D身離開,只見娜仁急忙起身:“格根!备窀仡^一問:“有什么事嗎?”娜仁語調溫柔:“你等一下!彼贸鲆粔仄咸丫,斟滿金杯:“這酒,是你最喜歡的!备窀舆^酒杯,一飲而下。娜仁輕輕接過酒杯,一臉關切:“格根,我……我的心最近跳地厲害,自從……”格根打斷道:“身體不適嗎?要不要我叫醫師過來?”娜仁把手放在胸前:“不,格根。自你出師討伐兀良哈,我這胸口……”
格根聽完,只是淡淡一句:“我還是請醫師來給你看看吧!彼f完,出帳而去。娜仁的手還捂在胸口,只覺心間無比疼痛。她愈發痛恨自己的妹妹:“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出現?要不是你,當初他選的那個新娘,就是我?其其格,我恨你!”
出帳后,格根問三娘的女仆:“三公主去哪了?”女仆道:“回索多汗,一大清早,三公主便往漢人營去了!备窀疽馑讼拢骸岸ㄊ侨ヒ娦焓ⅰ!备窀c女仆的對話被帳內的娜仁托婭悄悄聽走,她四下打聽,才知最近發生之事。
這日,娜仁托婭臥于帳內,自言自語道:“好妹妹,沒想到你與這個徐盛竟有如此多的瓜葛。”她匆匆起身,若有所思:“若是……”她雙眸閃著異樣光芒,不禁詭異一笑。
這晚,三娘帳內!懊妹茫闵夏膬喝チ?”娜仁托婭道:“格根沒找到你,甚是生氣!比锘氐溃骸岸悖胰h人營找我朋友了!蹦热释袐I假裝不知,問道:“漢人營?那兒都是些奴隸,你去做什么?對了,那里怎么會有你朋友?”
三娘全盤相告,隨后撒嬌道:“二姐,我真的好想回寧遠。你也替我向格根說說嘛,好不好?”娜仁托婭巴不得三娘早點離開,這樣她才有更多的時間與格根單獨相處:“好妹妹,他那么寵你,怎會不依你。”三娘氣道:“誰要他寵了,他不囚禁我,就謝天謝地了。”娜仁托婭順勢道:“妹妹,你知道他為什么不放你走嗎?他是真的舍不得!比餆o奈:“可是……”
這時,娜仁托婭起身,從一個小箱中拿出一壺酒:“這是父親從西域得來的紫Y漿。”三娘仔細一聞:“是葡萄酒。”娜仁托婭道:“嗯,格根最喜歡這酒!彼p輕握住三娘的手:“妹妹,在他面前,可不能處處要強。這男人嘛,只要你對他好……你溫柔以待,他必會事事相依!比锢L著聲:“我……我不要。”娜仁托婭一臉擔憂:“妹妹,姐姐最擔心的,就是你這倔強的性子!比锎驍嗟溃骸敖憬,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嗎?”娜仁沉思了一會兒,回道:“除非,除非……”三娘問道:“除非什么?”娜仁托婭故作遲疑:“除非你讓他死心!比餆o奈:“我都當面和他說了……可他還是要糾纏我,哎呀……姐姐,他是不會死心的,你有沒有什么辦法呀,快跟我說說。”娜仁托婭忽然一笑:“妹妹,我也就這么一說,你可別當真了。你與格根的婚事,關乎部族與阿布,豈能任性?”三娘低下頭,娜仁托婭道:“所以,乖乖聽我的話,明兒呀,把這壺酒給他送去,讓他知道你的好……”三娘看著這壺紫Y漿,不禁陷入了深思。
待三娘離開,娜仁托婭使喚一侍女:“烏蘭,將這壺酒放回去,好好保管!睘跆m緩緩上前,忽覺一陣暈眩,不禁軟倒跪地。娜仁見狀,急忙上前攙扶,關心道:“烏蘭,你沒事吧?”烏蘭緩了緩,急忙道:“二公主,烏蘭……烏蘭該死!”娜仁托婭心疼道:“烏蘭,別這樣。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彼Ⅴ倦p眉:“你太累了,早些休息休息吧。”烏蘭感動道:“二公主,我……我……”娜仁托婭打斷道:“身子最要緊,知道嗎?”烏蘭激動流淚:“二公主是部族里最善良的女人!”娜仁托婭微微一笑,問道:“烏蘭,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睘跆m點點頭,娜仁托婭輕聲問道:“我漂亮?還是其其格漂亮?”烏蘭立刻回道:“當然是二公主呀!公主是族里最漂亮的女子,三公主也很美,但是在烏蘭心里,二公主才是最美的。”娜仁聽完,含羞一笑:“嗯。”
第二日,格根帳內!案窀,昨兒找我呀?”三娘語調輕柔:“你找我何事呀?”格根道:“沒事,就是想見見你!比锏溃骸芭,好吧,今天你見到啦。”格根見她捧著一壺酒,不禁問道:“你手上拿的是?”三娘道:“是紫Y漿,你最喜歡喝的葡萄酒。”格根問:“是娜仁讓你拿來的吧?”三娘搖搖頭:“姐姐帶來的是原漿,這壺酒可是我精心調制的!备窀荒樅闷,笑道:“是嘛。那我可要好好嘗嘗!比锾鹛鹨恍,斟酒,濃郁流散。
格根細品,緩聲問道:“你……是不是加了蜂蜜?”三娘回道:“你再好好嘗嘗。”格根輕輕閉上雙眼:“還有……一股清香!比锏溃骸疤嵝岩幌聡D,是一種果子!备窀置蛄藥卓冢骸斑@味道……似……似……”三娘見他遲遲不答,便急道:“是青梅啦。”格根睜開眼,深情道:“我怎會忘,你最愛青梅。”三娘不禁低下頭,愁眉道:“格根,我……我最愛寧遠的青梅。”她說完,又給格根斟滿玉杯。格根聽得語中之意:“想家了?”三娘眼神憂憐,點點頭:“格根,我想娘了!备窀D了片刻,緩聲一問:“三娘,我們……我們什么時候……”三娘俏皮一笑,故意打斷道:“格根,你答應讓我回去了,是不是?”格根止言停頓,輕輕點了點頭,他知道,三娘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他更知道,三娘之心并不在此。
“好痛!這酒……”格根忽然捂著肚子:“其其格,這酒……”他痛苦躺地,幾近昏厥。三娘急聲求救,一時間,四五個守衛沖了進來。最終,經過醫師的一番診治,格根終于脫離了危險,但他臥床不醒,一躺便是整整一日。
這日,正午。只見三娘、娜仁托婭、格根的妃子們……都守在格根身旁。四下出奇的安靜,格根初醒之際,身顯疲憊,他緩緩閉著雙眼,微弱地呼喚三娘:“其……其其……三娘……”此時,一妃子欣喜道:“索多汗醒了!索多汗醒了!”這一喚,眾人皆圍進帳來。
格根眼神憔悴,只見三娘愧疚道:“格根,你終于醒了!長生天保佑!”娜仁托婭扶起格根,流著淚水:“我還以為……嗚嗚……”格根只是道:“水,水。”三娘端來一杯水,當她快走到格根身邊時,卻被娜仁托婭一個使壞(被她暗地里輕輕一絆)。一時,整碗水都灑開了,灑在了格根身上。
娜仁托婭與眾妃子終于可以對三娘宣泄出積累已久的怒火。娜仁一把推開三娘,目光凌厲,毫無收斂:“其其格,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希望格根永遠不要醒來!比锫犕,懵在一側:“我……我……”娜仁托婭繼續吼道:“前幾日,你在我面前謾罵格根,私下抱怨,我就看出你心懷不軌!比镆荒樤┩,她沒想到自己的姐姐會說這種話。
一旁,初醒的格根臉色蒼白,不時低語著什么,他一臉著急,卻沒人聽見。只見三娘搖著頭,解釋道:“不是的,姐姐,我沒有……不是這樣的……”娜仁托婭兇道:“不要叫我姐姐,我沒有你這個妹妹!彼首鞑聹y:“葡萄酒是我帶來,格根先前也喝過,毫無異狀。為什么到你那兒,就成了‘毒酒’?”三娘一個勁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娜仁托婭故作揣測:“其其格,你就算恨格根,也不能這樣傷他害他,你知道他多么在意你嗎?你怎么可以下毒害他!”她不容三娘有片刻遲疑與回避:“你不配得到格根的愛!”三娘啞口無言,緊抿著唇,不禁抽泣起來。四周,格根的妃子們亦謾罵著三娘。娜仁托婭心中暗喜,悄悄瞟向格根:“我就是要你聽到,讓你恨她!”
三娘很是委屈,她強忍著淚水,跑出了帳子。格根欲起身阻攔,卻虛弱無力,只是低語著:“不要……不要……”娜仁托婭望著三娘遠去的身影,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她輕輕拭去格根身上的茶水,細心將他扶起。她端起藥,眼神里盡是心疼,不禁輕聲微泣道:“我知你心中全是她,可你是否明白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