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韓辰川轉了過來，深暗的眸子像是不經意地落在她的身上。“不會等我們一離婚，你又會再婚吧？”
楊羽珊聳聳肩，“我跟池彬郁發展得還沒有那么快，但以后的事誰也說不準。”
“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韓辰川看了自己對面的位置一眼，“走過來。”
不明白韓辰川的用意，楊羽珊猶豫了一秒，還是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他很高，有一米八五的樣子，而她的身高只到了他的肩。
“M當時以什么事要挾你跟她合作？”
當她聽到他的問題時，她的身子微微一震。
她完全沒有想過，他問她的，竟是這個問題。
有十一年的時間她一直在等他問這個問題，然后她跟他解釋清楚，可他始終沒有問過她，也不愿意聽她的解釋。
直到今天……
在她已經徹底放棄過去的時候，他竟會突然來問她。
他的心思，她永遠琢磨不透。
不過，不管怎樣，她都欠他一個解釋。
“我以為你知道。”
他是知道，但他要聽她親口跟他解釋。
她見他沉默，緩聲道，“那些年我一直都在打工，是因為我要賺錢治好我媽咪的病，至于我媽咪的病是什么，你應該很清楚。不過，那時候的你并不知道我媽咪的病，而我也沒有打算告訴你，因為自小被人嫌棄身世的我，我很害怕你會在意我的身世……而就在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有一天，我接到一通電-話，電-話是M的手下打來的，那人說他綁架了我媽咪……那個人說他不要錢，只要我幫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他不但可以讓我媽咪安然無恙地出現在我面前，他還可以給我一筆錢讓我治好我媽咪。”
“M要你背叛我？”
楊羽珊抬眸望著他深邃的眼眸，點點頭。
“面臨這個問題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找我幫忙？”
“因為那時候我根本沒有選擇，他們說，只要我敢向你求助，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媽咪……你永遠無法想象當我聽到那人用槍打傷我媽咪腿時我那時候的慌亂和恐懼。”
“所以，你利用你十七歲的年齡，指控我‘強奸’？”
楊羽珊內心竄起強烈的愧疚，“我也不知道M怎么會知道我的年齡是十七歲……我別無選擇。”
因為過早的踏入社會，怕年齡太小而無法進入公司做事，她每次去公司面試的時候都是拿假的身份證去的。
那時候去“辰川”面試的時候也是抱著身份證能通過的心態去試試的，沒有想到竟會通過了。
她當時還很慶幸，連“辰川”這樣的大公司她都瞞天過海了……
后來跟韓辰川在一起后她才從韓辰川口中得知，她進公司沒幾天，“辰川”的人事部就已經調查到她與真實年齡不符的假身份，但韓辰川并沒有開除她，因為他對她有了好感。
她以為她的年齡會是秘密，但她沒有想到，M竟要她利用這一點……
楊羽珊搖頭，看著他沒有情緒的清冷面容，她輕咬住唇瓣，艱澀吐出，“對不起，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要跟你說這句話。”
“楊羽珊，你知道嗎？”韓辰川轉過身，眸光悠遠地看著落地窗，“那一天我準備……”
韓辰川說到這里，頓了頓，莫名沒有再說下去。
楊羽珊很認真地在聽他說，突然他沒有再說下去，她有些不太明白。
“算了……”他背對著她，揮了揮手，“你去忙你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要在今天聽她的親口解釋，盡管他早就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她的背叛已成事實，這絲毫不會改變他對她的看法。
她說他永遠都不會懂她當時的困境……可她也永遠不會懂，對于一個自小被父母遺棄，后又被自己所愛的人遺棄的人，那種痛，足以讓人反省一輩子。
她不要妄想就此就能過上好的日子，他已經下了地獄，也絕不會讓她逍遙一生。
他淡漠得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令若有所思的她回到了現實。
她差點又多想了……
他問了當年的事又怎樣？他對她的態度不會改變，而她也沒有必要去在乎了，她余下不多的日子，就別再耽誤在他的身上了……
楊羽珊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哦，對了，我還有事跟你說。”
“什么事？”
“淺淺的暑假過了，我想帶淺淺回Y市報名讀書。”終于等到這個機會了，她終于可以堂而皇之地遠離他，因為她知道他為了TSOL項目至少還會在紐約呆幾個月。
韓辰川淡淡道，“可以放淺淺在這里讀書。”
“紐約的課程和中國的課程是完全不一樣的。”她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韓辰川沉默。
楊羽珊怕韓辰川不答應，連忙又補充了句，“淺淺在國內的成績很好，萬一在紐約讀書不適應……”
“還有別的理由嗎？”
“我走了以后你就自由多啦……屆時，你不用再為了演戲而回家，想在哪里過夜就在哪里過夜，只要提防一下媒體就行了。”
她的話莫名的惹怒了他，但怒意在心底，沒有發作。
“也好，我早已經厭倦了睡沙發的日子。”
楊羽珊露出淺笑，“那你是答應咯？”
“收拾東西，想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韓辰川的語調略有不耐。
“那我現在就跟媽和瀟瀟說一聲。”
楊羽珊轉身之際，又聽見韓辰川的聲音，“回國以后讓淺淺給我打電-話。”
楊羽珊笑著回答，“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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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羽珊坐在床沿，關心地看著坐在床上的俞瀟瀟，“很不舒服？”
俞瀟瀟精神欠佳，手撫著小腹，“不知道為什么懷這胎的反應這樣大……每天都有氣無力的，就像生病了一樣。”
“你懷禹安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好像有段時間也是這樣……過了三個月應該就好了。”
“嗯，我懷孕的時候倒是沒什么反應，一切如常。”
“我沒你堅強。”
“喂，這可不關堅強什么事，這跟體質有關。”
“讓你們擔心了。”
“我和媽倒是不擔心，因為我們是過來人，只是急壞了你們家江荀……”
俞瀟瀟輕聲一笑，“他現在可驕傲了，逢人就說他快要有女兒了，弄得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懷孕的事……關鍵是，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女兒呢！”
楊羽珊被逗笑，“一定是的。”
“我也希望。”
“可惜我啊，我不能留在這里照顧你了，不過有這里有媽和傭人……”
“等等，姐，不能留在這里是什么意思？”
楊羽珊睞了俞瀟瀟一眼，“你忘了啊，我來紐約都兩個多月了……淺淺的暑假過了，我要帶淺淺回Y市報名讀書。”
俞瀟瀟拍了一下腦袋，“我差點都忘了……可是，淺淺不是可以留在紐約讀書嗎？”
“兩邊的課程不一樣……”
俞瀟瀟一針見血地指出，“這不是最大問題。”
楊羽珊輕聲一笑，“好啦……最大的問題是我想回國呆段時間。”
“為了逃避姐夫？”
“真的別再叫他姐夫了，我聽著都尷尬。”
“那好吧，叫韓總……”
楊羽珊滿意地點點頭，“其實，這段時間我跟他的相處也還算好，所以即便繼續留在紐約也沒什么，不過想想，我沒有什么理由留在紐約，何況在Y市對淺淺的學業更有益……”
“但我聽江荀說，韓總接的項目可能需要他在紐約再呆上好幾個月……”
“我知道。”
“那你們這樣分開了，等他再回國的時候，你們不是差不多要……”
楊羽珊點點頭，“是啊，要離婚了。”
俞瀟瀟怔然，“你居然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說？”
楊羽珊沖自己的妹妹淺淺一笑，“那你希望我用什么語氣？”
“你不是該……至少會……哎呀，就是……就是舍不得啊！”
楊羽珊笑笑，搖搖頭，“瀟瀟，我放下他了。”
俞瀟瀟雙眸瞠圓，“姐……”
楊羽珊慢慢低下頭，緩緩道，“希望沒有我，他過得很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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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楊羽珊在房間里收拾行李。
站在一旁的楊子淺看著母親將衣服一件件地放進行李箱里，她倏地伸手擋在行李箱上，“媽咪，我能不能留在紐約？”
“不行！”
“為什么不行啊？奶奶都說在紐約可以讀書的。”
“國外的課程和國內的不一樣。”
“我一定會用功學習的。”
“還是不行！！”
楊子淺抱住楊羽珊的腿撒嬌，“媽咪，求求你啦……我不想離開紐約，我想在這里陪奶奶，想跟阿姨和禹安玩，還跟爹地在一起。”
女兒撒嬌的聲音讓楊羽珊心軟。
最后，楊羽珊放下手中在疊的衣服，拉著楊子淺坐在自己的腿上，輕聲道，“寶貝女兒，爹地的公司在Y市，我們遲早還是要回Y市的……”
“可是我們可以等爹地做完項目一起回去啊！”
“說來說去，你最舍不得的，還是你爹地吧？”
楊子淺用力點頭。“留爹地一個人在這里，他好可憐啊！”
他可憐？
楊羽珊在心底笑了一聲。
他一點都不可能，花花世界，美女環繞，他的日子不知道比她過得瀟灑多少倍。
當然，這些是不能告訴她的寶貝女兒的。
“還是不行，淺淺，你得聽媽咪的話……”
“我不……我去求爹地……”楊子淺掙開母親。
楊羽珊還沒來得及制止女兒，女兒已經奔出房門……
楊羽珊追了上去，沒想到楊子淺正好撞進了剛剛進門的韓辰川的懷里。
“爹地！”
楊子淺興奮地喚了一聲。
韓辰川撫著女兒柔軟的頭發，“怎么了，女兒？”
楊子淺扁著嘴道，“媽咪說我們明早就回紐約……”
韓辰川扭頭看了楊羽珊一眼。
楊羽珊解釋了一下這么急的原因，“呃，明早的機票抵達Y市的時候也是早上，我可以立刻帶淺淺去學校報名。”
韓辰川點點頭，慈愛看著女兒，“你媽咪說明天早上就明天早上吧！”
楊子淺緊緊地抱住韓辰川，“可是我不想回國……爹地，我想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