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往后推移了一個月。
“還是這家餐廳的食物不錯,是我在紐約吃過最好的意大利餐廳,而且這餐廳的名字很有意境,‘秀色可餐’,不僅可以指食物,還可以指人。”池彬郁心滿意足道。
一樣的餐廳,一樣臨窗的位置,一對優雅的男女輕聲交談著。
這段日子以來,他們陸陸續續見了幾次面,每一次,池彬郁都有辦法讓楊羽珊不去拒絕他。
楊羽珊點點頭,“這里的食物的確不錯,但說是紐約最好的意式餐廳,有點夸張了吧?”
池彬郁低笑,“不夸張,這的確是吃過最好的意餐。”
楊羽珊搖頭,莞爾一笑,“有機會你應該嘗嘗我做的,我做意大利面很不錯的。”
池彬郁閑適地卸下餐巾,往椅背一靠,“你這么說,我倒真想嘗嘗……”
“好啊,有機會我做給你吃。”
“你最近的心情不錯!”
“嗯,可能是跟你在一起的緣故吧,你讓我很放松。”
“我的心情也很好,跟你共餐是件愉快的事。”
“我發覺你比以前愛笑了。”
他挑眉,“是嗎?我以前在你的印象中難道很沉悶?”
“也不是,只是感覺沒有現在這樣開朗。”
池彬郁若有所思道,“其實我的性格一直都沒有變,只是再遇見你……我很開心,所以笑容就多了。”
她還是他印象中的樣子,美麗,活潑,像一幅悠然的山水畫,讓他的心情舒暢。
“謝謝你的恭維。”她輕晃著玻璃杯,暈黃的燈光折射著,發出絢麗的光芒。
“說說韓總吧!”池彬郁是閑散的,這話像是漫不經心吐出來一樣。
楊羽珊輕吁一口氣,無法避免跟好友提起這個話題。
“他……我跟你說過,我和他不是正常的夫妻。”
“可我覺得他樂在其中。”池彬郁的語氣似挪揄,似調侃,又有半分的羨慕與嫉妒,“那你們為什么結婚?”
“為了孩子……我和他有個十一歲的孩子。”她微笑,說得很輕松。
他模糊地咕噥一聲。
“說說你為什么還是單身吧?”楊羽珊禮尚往來地問。
他事業有成,儒雅溫和,幽默又懂情趣,三十多歲,這樣的黃金單身漢,怎么會剩下呢?
池彬郁點燃一根煙,在煙霧的遮蔽下,他的臉有些朦朧。“在家里人的逼迫下,談過一兩次戀愛,卻對對方始終沒有感覺。”
“父母知道我不開心,也就沒有再逼了。”
“的確,愛情是要講求緣分的。”
“所以我選擇順其自然。”
“你也別將眼光放得太高,我覺得女人只要善良美好就行。”
“或許是一開始就已經被抬高了眼光。”說完,池彬郁深望著楊羽珊。
楊羽珊故作沒有聽懂池彬郁話底的意思,只是淡淡笑著,執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
驀地,她道,“我餓了,我想吃塊蛋糕。”
招來了侍者,等蛋糕上桌時,就見她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
池彬郁執著酒杯,靜靜地看著她。“你了解我的性格,我是個說話不喜歡繞彎的人,羽珊,你知道嗎……”
“你相信嗎?我居然還想再吃塊蘋果派。”楊羽珊突然出聲打斷了池彬郁的話。
“你不需要為了逃避我,而這樣虐待你的肚子。”他一語點破她的心思。
她眉一揚,“為什么你會這樣覺得?”
“你今天吃得比平常多一倍,吃完蘋果派,你還想吃什么?”
聞言,她有些驚惶,今天的池彬郁有些不尋常,所以她一直閃躲著他的話題,不想聽到不該聽的也不愿聽的話。
她不笨,從他熾熱的眼眸里,就能讀懂他的情意。
他看待她的眼神,跟過去一模一樣。
“對不起,我吃飽了,我該走了。”楊羽珊起身,抓住隨身小包。
他抓住她的手,“別走!”
看到她的緊張,他放開她的手,聲音里多了一絲祈求,“我只想跟你說些話。”
“不……下次吧!”
她轉身就走,但池彬郁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不,你如果走了,就不會有下一次了。”
此刻,他已經擒住了她細瘦的雙肩。
楊羽珊緊張得額頭冒汗,努力想要掙開他,他卻緊緊地握著。
“羽珊……你聽我說……”
“不,我不想聽……我已經結婚了,我有丈夫,還有一個女兒,我……”她拼命搖頭拒絕。
“可是他并不在乎你。”池彬郁宛如投下一個炸彈,炸得她愣愣的一時回不過神,
“你不明白……”
“你可以有選擇的。”他低喃,十指如鐵般緊緊地抓著她的肩膀,“這么多年,你難道沒有一絲感覺,我們其實是最匹配的。”
“只是做朋友。”
“說謊!”他低吼,在那對焦灼的目光里,他逼得她無法遁逃。“如果沒有韓辰川,我們現在已經結婚生子,而事實證明你跟韓辰川在一起只是你年幼無知的一個錯誤決定,你現在還可以挽回。”
楊羽珊的臉色刷白,嘴唇輕顫著,“我這輩子已經注定了……”
“羽珊,我看得出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就不會大晚上將你一個人扔在路邊,他根本不值得擁有你。”池彬郁的聲音又急又氣,激動透過指尖傳來。
楊羽珊渾身輕顫,但心已逐漸平復。“彬郁,不要將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我……”
當池彬郁的唇壓下來時,楊羽珊被驚呆了。
她身子僵硬得無法同動彈,想說的話全都吞進了肚子里,那唇上的溫度,讓她張大了雙眼。
幸好,池彬郁只是輕輕地觸碰了她一下。
當他離開她的唇時,黝黑的眼眸中閃耀著光芒,萬分憐惜地撫著她的長發。
楊羽珊很是慌亂,“我……我要走了。”
池彬郁長長一嘆,“好,我送你。”
他不能著急,他不該著急的,他有耐心,只要他們夫妻維持這樣的關系,他就有機會。
兩人各懷著心思,一前一后地離開了餐廳。
--------
當池彬郁碰觸楊羽珊時,韓辰川緊緊地握住了雙拳。
直到他們離開,他緊握的拳頭依舊沒有松開。
他不過是來這里跟一個政府女官談TSOL項目的事,竟那么湊巧地碰到他們。
該死的楊羽珊,她居然背著他跟池彬郁這樣的親密!!
韓辰川一咬牙,費盡了全部的意志力去壓抑全身近乎瘋狂的細胞,血液全往頭頂上沖。
當一個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如此親近時,他該有什么“正常”的反應?
頭一次,怒意,妒意,不悅、不信像匯集支流的大河,沖垮了他向來引起以為傲的理智腦袋,讓他沉淪在其中翻騰,幾乎被淹沒。
她和池彬郁親密的同行,她溫柔淺笑,笑得愉快開懷,還有那一吻,都被韓辰川看在眼底。
彼此都是男人,早在池彬郁第一次看見楊羽珊的時候,他就清楚池彬郁的心思。
政府女官一臉的笑和一臉的歉意,快步地來到韓辰川面前。
“韓總,對不起,我遲到了,實在是抱歉……”
韓辰川看著政府女官,才想起今天來這里的目的。
他收斂起全部的情緒,刻意忽略心口那股強烈的不適,以平常的姿態和表情面對來人。
--------
楊羽珊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心底很是不安。
她只當彬郁是朋友,可直到今天她才意識到,彬郁和她想的并不一樣。
她不否認,跟彬郁多年未見,她對他有種特殊的情愫,但這種情愫卻不是關乎愛情的,而是一種類似親情的感覺。
彬郁于她來說就像一個多年未見的大哥,她對他很放心,也很信任,她喜歡跟他呆在一起。
可是這個吻,卻讓事情復雜了起來。
“少夫人。”
江宅的傭人為了區分她跟瀟瀟的稱呼,稱她為“少夫人”,稱瀟瀟為“少奶奶”。
站在鏡前審視著臉色蒼白的自己的楊羽珊回應了一聲,“我在。”
“韓先生回來了,他要您去書房。”
“好,馬上過去。”
--------
書房的門沒有關,韓辰川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
書房內的光線略暗,襯得他偉岸的背影莫名滲透出一股冷意。
楊羽珊關上書房房門,望著他的背影,“你找我?”
韓辰川的聲音略顯了冷漠,“今天去哪了?”
“池彬郁請我吃飯,出去了一趟。”
自從上個月她和隋紫晴談過以后,她和他的世界都清靜了下來。他們又過回了之前相安無事的日子。
在淺淺面前的時候,他們默契地秀著恩愛,背著淺淺的時候,他們又做回相敬如“冰”的二人。
他還是像之前那樣……
他的衣食,由她來掌管,而住行,隨他高興。
她要做的事就是他在家里的時候,她盡力配合他,他只要不在家的時候,她就是一個自由人,所以,今天她才可以跟池彬郁出去吃飯。
當然,她清楚,他也不會在意,就像她不在意他今晚是否又會去隋紫晴那里過夜。
韓辰川無溫的嗓音低沉,“你跟池彬郁似乎走得越來越近了。”
“你大可放心,我和他去任何地方都有注意是否有記者,我絕不會讓記者拍到質疑我們婚姻是否破裂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