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來僧袍52
20170902
20170914增刪
嘎吱,噌,跳起來,扭頭,彎腰,試了試,王大鵬問:拍這部電影要投資多少錢?
上前一步,彎腰,拍椅子腿,拉椅子,丟在一邊,張和尚說:換一把,這把椅子卯榫松動了。你說電影啊,嗯,省吃儉用也得1000多萬,少了玩不轉,玩到一半,沒有錢了,那豈不是前功盡棄嗎。
拉椅子,坐下,連人帶椅子都睡地下了,王大鵬說:呀,我的腰。我不起來了。躺著說話腰不痛。全部籌齊了再拍的話,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啊。
噌,上前一大步,扶王大鵬,張和尚說:椅子質量太那個。起來,躺著像什么,只有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躺著說話不腰疼。至少得有一半資金到位吧,剩下的資金可以邊拍邊籌。
爬起來,左手叉腰,王大鵬嘆口氣,說: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看上你拍的電影,不過,要看到你的公司運營應該快了
挪書本,騰出位置,示意王大鵬坐在桌子上,張和尚說:實在籌款太慢的話,就另想辦法。
坐上桌子,兩條腿不著地,像掛著的葫蘆,王大鵬問:什么辦法?
繞到他身后,搬椅子,挪到他對面,坐下,張和尚說:只能和人合伙,怎么弄呢。哎,我正想問你一個事情呢,華山路有家叫海洋科技有限公司的,你熟悉嗎。
噌,跳下來,轉身,王大鵬說:沒有聽說,我天天在華山路上班,即使在華山路也不見得是公司都熟悉啊,華山路那邊寫字樓多,公司也多,連買茶葉蛋酸菜魚的都是科技公司,真滴不熟。
站起來,走到窗前,拉窗簾,他說:替我留意一下。
扭動腰肢,背手臂,敲后腰,走到窗前,杵在他旁邊,像衣架子一樣,王大鵬說:等我上班了,替你問問吧。哎呀,我的老腰。
張和尚欲言又止。
窗戶外,藍天白云,秋高氣爽,氣象預報不那么準了,說北方有一股強冷空氣襲擊南方,有雨雪。事實上,哪有啊,連見雪花蹤影都困難,難道雨雪從金陵上空飛走過去了,像一群南飛雁。據說,昨天夜里,天空灰蒙蒙,擺了一個要下的架勢,但是沒有真的下雪,下也只能是虛晃一槍,充其量就是地下有一點點濕漉漉。這樣的天氣不多見。金陵沒有下,徽州呢?據兒子電話說,有下,不大,稀稀落落一點,雪花飛舞倒是沒有,冷風颼颼倒是不假,氣溫下降10度。雖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留下詫異驚奇,冬天來得有點早,才深秋,冬天就迫不及待來了。來就來,卻如此的匆忙,一點不瀟灑,之前都是飄飄灑灑漫天飛舞,現在似乎不那么情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帶著任何熱度。氣溫回升迅速,中午很熱,熱浪滾滾倒是沒有,穿短袖還嫌熱倒是真的。更晴朗,更清新,更藍,更白。二人都有這樣的感覺。
他推開窗戶,極目遠眺,小和尚坐在長椅子上,挺著一青殼腦袋,睹物思人,往事歷歷在目,眼前的一切,自己的過去,相信未來依然精彩。室外,樹木翠翠,陽光從樹木間隙里穿過,一絲絲,一束束,與樹木交叉,房間里,靜悄悄,死人一樣,王大鵬是個累贅,攪亂了美好的遐想,讓他消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轉念間,下意識看看王大鵬。
如果不讓王大鵬參與進來,那么別想過一天安穩日子,拍電影,誰不好奇,話又說回來,沒有王大鵬參與,人手真滴不夠,捉襟見肘。
夏天,房間像蒸籠,即使晚上也非常的熱,墻壁四周都是熱源,像安了太陽似的。大熱天,不敢抬頭看太陽。冬天或者深秋,暖和,源自于高空,源自于太陽,太陽前腳走,寒意后腳到,即使中午也敢抬頭看太陽。太陽,高高在上,掛在天空,誰都不擔心它會掉下來。從窗戶探腦袋看,未必看不到太陽,走到室外,隔著巨大的樹冠看,未必看得到,見光不見形。見形見光芒。曾經打過一個賭,賭太陽刺眼。冬天看太陽,不刺眼,夏天,看太陽,眼睛痛。王大鵬說太陽不刺眼,瞪大眼睛也不怕,于是,兩個人賭了一把,看誰瞪的時間長。贏是贏了,眼睛痛了幾天。他扭頭,調侃說:外面有太陽,出去,賭一把。
王大鵬說:好了傷疤忘了痛。想趕我走嗎。好心當驢肝肺了。你呢,初來乍到,不熟悉,沒有人說話。我放棄休息來祝賀,陪你說話,擔心你寂寞。
和尚說:寂寞,還用說嗎,聽了你,妻子沒有了,兒子骨肉分離,是你,弄的我妻離子散家破國碎啊,是你,非要拍電影。你,出息了,憑三寸不爛之舌,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依我看,認識你才是最大的不幸,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擺弄少了一條腿的香爐,王大鵬欲言又止。
房間有二個,一南一北,大小一樣,連在一起,中間隔斷倒是挺講究的,雕龍畫鳳不說,拱形門,扇形窗,桌子椅子一應俱全,南間是會客室,里面一間是臥室,他們在外面南間。
噌,跳過門檻,王大鵬說:還睡涼席,不冷嗎?
往外走,和尚邊走邊說:你可以休息一下。
你去哪里?
樹底下。
干嘛。
曬米袋子。
嗯。
臥室兼書房,一只小床,單人的,床旁邊,一個柜子,長條桌子在房間中央,桌子上有文房四寶,在街上小攤賣的,前任監院留下的。墻壁,三個面不空,一面留空,方便人進出。床上有一張白紙,什么都沒有寫,什么都沒有畫。
上前一步走到桌子前,坐下,端起水壺,倒,剛想倒,又放下,踩到東西了,彎腰,發現一個瓶子,
蹲下,抓瓶子,他說:墨水,寫毛筆字的墨水,磨什么,有現成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恐怕也是前任留下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揭蓋子,將毛筆塞進去,不對,攪了半天,硬是沒有半點水,抽毛筆,提溜起瓶,眼睛對著瓶口,大眼瞪小眼,失望啊,掉轉個來,瓶底朝天,楞是一滴水沒有出來,一聲嘆息,二行熱淚啊。扔下空瓶,提壺倒水,磨起墨來。不一會,墨水磨成了,扭頭,轉身,連擦屁股的草紙都沒有。桌子四周,桌子底下都沒有,沒有紙怎么寫啊,哎,上前一步,自言自語:有了。噌,跳到床前,扯被單,鋪在桌子上,抹平,落筆,花了,一片模糊,幾次三番都不成字,布不存字,寫上去就花,這哪里是字,倒像一幅畫。嗯,不是字,是畫,字不字,畫不畫,四不像啊,怎么辦?抬頭,發現墻壁上有白紙一張,遠看是墻壁,近看才像一張紙,掛一白紙干嗎,他納悶。光線暗,看不清楚,仔細地看了,確認是白紙。搬凳子,取下白紙,鋪到桌子上,潑墨揮毫,寫了四個大字:屠城高僧。
掛起來,掛起來。
耳邊響起聲音,
誰,他扭頭。
沒有人,
那是幻想。
望著墨跡未干的字,他滿意地點點頭。
樹底下有點冷,他返回客廳,想一個人清靜一下,偏偏清靜不了。除了王大鵬之外,還有聲音,那是幻想。耳朵旁邊的寶寶的聲音,時不時響起。眼前的妻子的身影,時不時出現。兩只眼睛一閉,滿腦子都是蹦蹦跳跳的孩子和忙忙碌碌的妻子。除此之外還有少林寺,佛學院的點點滴滴,雄偉的大雄寶殿,高大的釋迦牟尼,像天際的飄飄云彩,山頂的鐘樓,像雄鷹展翅,悠揚的鐘聲,像上課鈴聲,滿山遍野的野菊花映山紅,像朵朵浪花,山花爛漫,花花綠綠。蝴蝶,撲扇著美麗的翅膀,像放飛的風箏,蜜蜂不停地飛舞,像一架盤旋的飛機,細腿撫摸花蕊,像在給花兒撓癢癢,花兒開懷大笑,像燦爛陽光。冬天太陽依然威猛,照墻壁,滿是輝煌,眼睛都睜不開,拉上窗簾,樹影婆娑,朦朦朧朧。啪,臥室碎了一個杯子。噌,他撲向房間。不是擔心王大鵬亂寫亂畫,而是擔心那張白紙。事實上,王大鵬的字畫已經有人買了,不是一字難求,而是被市場看好。不是擔心弄臟被窩,而是擔心床單。不是擔心書本,而是擔心書稿。多年的心血,全在臥室床底下。在少林寺的那幾年,沒有少聽老一輩的僧人講少林寺的故事,最難忘的是師父說的故事,抗日戰爭時期,寺廟內的躲避戰亂的群眾保護受傷的抗日軍人,在慘遭日軍大屠殺時,軍民奮起抵抗。在聽的時候,默默地記在心間,回到宿舍之后,工工整整記到本子上。工作的時候,念經拜佛,除草打雜。下班之后,給小和尚講故事。一代傳一代,代代相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攤開本子,看到密密麻麻的的字,無比滿足,像六月喝雪水一樣。一天寫一點,日積月累,滴水成渠,一或者數年寫成一部。一部完成寫另外一部。最近,在為改編劇本的事情苦上了,拍電影需要一個劇本。把故事搬上銀幕是他最大的心愿,如果能夠拍成電影,成功上映,那么就不虛此行了。部分劇本書稿在床底下,王大鵬在臥室,哎呀,不好,要出事情。他沖進房間,發現王大鵬杵在畫前,手握毛筆,眼眶里像轉著幾個熊熊燃燒的火把,臉龐緋紅,滿臉意猶未盡的樣子。他放慢腳步,躡手躡腳,上前一步,心收緊了,屠城高僧四個字映入眼簾,不說那字怎樣,單說晚上怎么睡。事實上,王大鵬的字不怎么樣,只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而已,有人追捧,愿意出高價買他的字,是這小子的福。福兮禍伏,我的床單,才買的,化了半年的積累。不說他創作時候那癡呆癥似的樣子怪嚇人,單說影片片名也夠喝一壺的。剛才聊到影片的片名,聊著聊著,聊出辛酸事情來了,打住不聊了。都沒有定下來。來這么一出,這是什么事啊。
木已成舟,床單已經那樣了,說也白搭,房間里暗,讓人辛酸,不那么陽光,讓人暗自叫苦不迭。
晚上怎么睡啊?
干了,換個面。明天,買一件新的給你。
和尚搖搖頭。
端起那幾個字,努努嘴,說:走,外面去。
和尚回頭,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扶起桌子上的白紙,說:你,那是什么,那不是白紙嗎,一直掛著的。你,活夠了。
王大鵬說:白紙而已嘛,看把你緊張得。走。屋外說話。
和尚怏怏不樂。
來到門口,托那字,頻頻點頭,像爸爸看才生下的嬰兒似的,帶一點點慈祥,又帶一點點欣賞,看著字,他躊躇滿志。不是滿意寫的字,不是想在和尚面前怎么的,而是想幫助和尚完成心愿拍成電影。
跌跌撞撞撲到門口,想好好收拾他,一到屋外,氣消了,煙消云散了,因為被這幾個字震撼到了,那字寫得太好了,在王大鵬的字里,數這幾個最好,他扔下紙,扶著那床單,越看越喜歡,火苗漸漸地退去了熄滅了,驚奇的光芒欣賞的眼光射向遠方。伸手,張開雙臂,兩人擁抱在一起。
松手,走到床單前,彎腰,把床單鋪平,頓時,驚奇出現了,床單上角那片涂鴉起了變化,變成了一幅朦朦朧朧的水墨。
直溜溜的,呆若木雞,喃喃自語:水墨畫,床單。床單,水墨畫。
卷,軟趴趴的,不成形,扯一根木棍,裹在中間,重新卷,成形了。和尚說:不錯。
指著畫和字,他說:給你。
搖搖頭,和尚說:自己留著吧。
洋溢著自信,他說:你會成功的。如果喜歡,就留下。
收起字畫,和尚調侃說:晚上怎么睡覺啊。
王大鵬說:我賠你一條床單就是啦,真小氣。吝嗇鬼。我走了。
王大鵬離開門口。
蹲下,扶起一根藤條,圍著樹繞,,一圈,又一圈,繞來繞去,繞好了,放開手。剛一松手,藤條就掉下來,癱倒在地,又把它扶起來,一松手又掉下了,幾次三番,都沒有成功。他嘆口氣,自言自語說:想不到藤條纏繞樹都這么難。
說著,拾起踩在腳底下的枯樹枝,掉轉過來,戳進土地中,枝丫沖蒼天。讓藤條睡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