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顧少！”羅勝蘭撐著說。

此時此刻，網上的新聞曝光如同往平靜的湖水里丟了一顆炸彈，砰然炸裂，引起了軒然大波，秦寶的設計先前買的太過火熱，如今出了事，更有氣不過的消費者跑到集團門口聚眾拉橫幅！

這件事引起了幾方和質檢部門的關注，官網都做出了相應的態度表示。顧氏如果不能將這件事擺平，就會滅頂之災。

今天，顧南辰出現了。

安靜呆在總裁辦公室，捏著眉心揉，一臉憔悴，短短一周瘦的兩頰都有點凹陷，看上去精神疲憊。

羅勝蘭進去時，見他這副樣子，都沒忍心說。

他抬頭，眸子流轉，說：“我都知道了。”

“那，總裁，我們該怎么辦？”她問。

他眼底的晦暗越發深沉，露出陰鷙的微芒，忖度了半晌，終于說：“按照我當時跟你說的做吧，服裝不料致癌的問題，讓我再想想。”

她記憶里閃爍過片段畫面，當初香水生產前，顧南辰曾給過她一小瓶子與其氣味相仿的香水，讓小批量的委托小工廠加工生產。

一時間恍然，“顧少，你早就猜到香水項目有問題？”

“去吧，先把手頭的事情都辦了。”他瞇上眼，好似整夜都沒有睡覺，疲憊不堪的模樣。

羅勝蘭就不再多問了，抱著文件退出去。

飛奔趕往工廠，悄然將包裝好的香水進行更換，忙了個一天一夜，張澤眉心越蹙越深。

“這個味道，當初并沒有覺得特別，現在想起來卻……那么熟悉。”他眉眼思索著，不再吭聲。

“什么？”勝蘭已經忙昏了頭，一邊還要應付電話騷擾的媒體記者。

索性，手機關機，摔在桌上。

“我干脆與世隔絕，也省得這么鍥而不舍的騷擾我，每個人都是同樣的問題，是否刻意欺瞞消費者？有那個必要么！”她絮叨著。

“是顧少，軟禁了我的師姐。”他冷著臉說。

引起了她的注意，回眸說：“張澤，你在說什么胡話？”

可他眼神沉靜，思維敏捷，腦子清楚的很，難怪總覺得對這兩款香水都無比熟悉，第二次顧南辰給出的雖然更換了幾味，卻還是調香手法如出一轍。

出自誰的手，他最清楚。

二話不說，換了衣服朝外走，張澤追到顧南辰面前時，不可置信的問：“你軟禁我師姐，為的就是今天？”

他保持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

“帶我去見她，香水的事就還有商量。”張澤覺得心里有一團火，燎原般燒起來。

“她沒有選擇的權利，這是她欠顧氏的。”顧南辰說的云淡風輕。

“大家都是你手心里的棋子嗎？你這么的費心籌劃，威逼利誘，勝蘭奔波的腳不沾地，都是你的什么？”他似乎想透了什么，雙臂撐著桌面冷聲問道。

保安沖進來，將他拖了出去，從始至終，顧南辰都神態淡定，眸底盛著寒光。

……

病房里，秦寶呆滯躺在床上，烏溜溜的大眼睛失了神，劉姨推門進來時，她才驚覺，一轱轆從床上翻身而起，焦灼問道，“怎么樣了？”

只見劉姨額頭冒汗，眼神閃躲，“顧氏……怕是撐不住了。香水讓抑郁癥患者發病，你的衣服被檢查出致癌物，有好多的人在集團門口拉橫幅，我指著女兒去才知道。”

聽后，她緊抿著唇線，嘆息道：“即便是天大的事，他也瞞的密不透風，果然還是覺得我是個外人。”

“顧少只是不想你擔心。”

“呵，一個出軌懷了孕的妻子，他只是不想去面對。”

她耷拉著腦袋，低眉沉靜了太久，突然間一把抓住劉姨的手，“幫我出院！”

一個小時后，她裹著嚴實的護士服，帶著口罩帽子推車走出了住院部，在附近的酒店開房更換了衣服，第一通電話打給了袁鳶。

袁鳶來時，帶著被檢查出問題的布料，束手站在她身邊，沒多說一句話。

“果然，我的預感一點沒錯。”秦寶喟嘆道，將布料浸泡在水來，清水變成了乳白色。

“加了涂層？”袁鳶疑惑，“進了顧氏的加工倉，數量驚人的布料怎么可能每一個成衣都做到？”

“紗質本身就已經出了問題。”她目光沉著，捏緊了水中的料子。

眼珠一轉，她說：“給我拍視頻！”

她動手從大衣內口袋掏出曾經制作夜曇禮服時的成衣細碎布料，兩塊料子分別放在透明水瓶里，一個完好，一個水色仍舊起了乳白色沫子。

電腦上手動將細節和變化撰寫清清楚楚，區分了真絲歐根紗和歐根紗的區別，以及涂層的區別。

袁鳶不解道：“可當初比賽時，你分明挑選了歐根紗。為什么？現在區分這兩個。”

她恍惚想起，也一并將當初制作夜曇禮服的全部過程都寫了下來，袁鳶看后覺得簡直匪夷所思，這樣縝密的心思，實在讓她佩服。

“原來，你是選給簫曉看得，你卻整夜都窩在顧少的公寓里，替換布料來重新設計制作？”

秦寶點頭，“我當時只是心里不安，覺得決賽一路順利本來就不太可能，復賽禮服被偷被藏，我是怕了的。沒想到這次，他們不偷了，卻是在給我下套。”

“蕭曉常年設計禮服，接觸了許多布料供應商，想要在上面動手腳，輕而易舉。”

袁鳶恍然，“幸好，你并沒有用比賽供應的布料。”

言語間，她已經將完整的視頻剪輯好，文稿解釋也都寫的清楚明了，存儲在U盤里，交給了她。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公布出去。”

“阿寶，你為什么不自己來？”說完，袁鳶也考慮到了外界的風言風語。

她嘆息一聲，裹上大衣，“我回醫院了。”

“你真的會和顧少分開么？你那么愛他。”

腳步停滯一下，沒有回應，更沒有解釋。她走的利落，順帶上了門。

回到病房，秦寶依舊裝出一副什么也不清楚的傻子，揣著明白裝糊涂。劉姨熬了雞湯，在手邊都放涼了，她也沒動一口。

“好歹喝一點，你現在是個孕婦，下周開始要定期檢查的。”劉姨本來不想提及這一茬，實在是秦寶不顧及身體，不吃不喝的，就呆愣坐在窗邊。

她好似自言自語著，“事情剛發生時，我也坐在這里，滿心期待的等他來看我。后來，怎么也等不到，現在卻明白，事如心結，捆上了就難以打開。”

壓死駱駝的，從不只是一根稻草而已。

她暗自神傷，同樣傷心的還有顧南辰，只不過他的方式是住在辦公室里，日以繼夜的工作，將自己埋在文件里，對秦寶只字不提。

老徐匆忙進來時，將一份溫江放在他的桌上。

“顧少，查到了簫曉最近的動向，她總是去一塊私人墓地。”抽出檔案袋里的照片給他看。

畫面清晰，是簫曉捧著花去祭拜。

“這是誰？”他擰眉。

“叫陳碧，是洛氏曾經出了名的調香師，和鐘姚是好姐妹，還有一些偏的消息，聽說和洛歌關系匪淺，簫曉的表姐。”

這錯綜復雜的關系，他沉思了很久，“怎么死的？”

老徐猶豫道，“當年，好像和顧氏有關。”

連綿的眉峰輕蹙著，追問道，“有什么干系？”

“顧少，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談香水合作，你醉酒了，丟失的那輛阿斯頓馬丁嗎？”老徐意味深長的解釋。

顧南辰眸子瞬間一緊，想起了多年前，那一樁奸殺案。

雪下的大了，隔著幾天就是元旦，街上氣氛喜慶，到處張燈結彩，品牌店鋪到街邊臨時小店都瘋狂的促銷，慶賀元旦。

簫曉捧著一束花從衣櫥前走過，一襲鮮亮的紅色大衣，妝容精致，去了洛歌的獨棟別墅。

到時，他正在一個人喝悶酒，雙頰微醺，狀態迷離。

她將懷里血色的鮮紅玫瑰插在茶幾中央的花瓶里，低聲說：“一個人喝多沒意思，我陪你。”

冰箱里拿出酒杯，漫灌的紅酒下肚，眼前都開始疊影了，洛歌嗤笑看著她。

“你來做什么？”他問。

“洛歌，洛氏回歸是你一手促成的，對嗎？讓我鼓動肖茴和鐘姚也是你的一步謀算，對嗎？你并不愛秦寶，卻利用她來攻破顧南辰，整垮帝京勢力磅礴的顧氏集團，對嗎？”她紅了雙眼，哽咽的接著問。

“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表姐陳碧，對么？”

一雙水眸看向他，洛歌眼角滿是紅血絲，“顧氏股價暴跌，一蹶不振，哈哈哈……”

簫曉淚奔，“你愛的人，從過去到現在，都是陳碧姐姐。那我呢？我這些年來傻子一樣在你身邊打轉，放棄事業家庭，只為你，我在你眼里有一席之地嗎？”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一半希望，一半絕望。

他撲哧笑出聲，“簫曉，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何苦問呢？”

她眸子灰暗了，強擼起衣袖，伸出掌心，那顆醒目的疤痕還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