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辰走在前面,總覺得背后有雙眼睛,時時刻刻盯著他,惹的渾身不自在,停住腳步回頭,背后是濃密的小樹林,深秋的風吹的枯葉沙沙作響,什么也沒有。
他蹙眉吁了口氣,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了,接著朝前走。
度假酒店十分華麗,只是很冷清,顧南辰繞過門前稀疏守著的門衛,從側門進了樓,空空如也,靜悄悄的,每層樓的客房門口都有顯示的是否有人入住的統計,全是無人。
直到頂層,只有寥寥幾間豪華的總統套房,最角落那間,顯示的是有人入住。
他的心懸著,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摸出來接起,陳海的焦急的嗓音在那頭呼喊。
“我這邊一路高速,看不到盡頭,應該是你去的方向。喂,顧少你在聽嗎?”
他捏著手機,久久沒有吭聲,只是看著眼前緊閉的門,里面也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顧南辰的心有點抖,“沒錯。”他低聲說。
陳海急了,“我現在就定位你,顧少不要沖動!”
他按斷了電話。
呼吸變得沉重,眉心深蹙,按了門鈴,沒有反應。
按了三次,第三次,門突然打開。
那一瞬,顧南辰的臉從未有過的陰沉,對面是光著上半身的洛歌,腰間圍著一圈浴巾,手里端著杯紅酒,臉頰微醺的紅,勾唇一笑,“我當是誰,顧少大駕光臨。”
洛歌周身的妖媚氣息與他融合著,朝邊上一看,“怎么,就你一個人來?”
他沒有心思和他閑扯,一手推開他,“給我起開!”他沖進了房間。
這種套房,臥室都在最里面,搭上門把時手抖了。
身后傳來嘲笑聲,“顧南辰,你是來搜我的?你就不怕看到傷你心的畫面?”
顧南辰的唇緊抿成一條線,下顎緊繃,朝前走一步,開了門。
畫面確實很混亂,秦寶熟睡著,發絲散亂,肩膀光著,身子被潔白的被子裹著一半,脖頸上有吻痕。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反鎖了臥室的門,掀開被角查看,秦寶是裸著的,床鋪很混亂,像是該有的痕跡都有了。
腦子一瞬間炸裂,說不清個直白話,他只知道喉嚨里吞吞吐吐的,“阿寶,你醒醒,我來了。”
聲音低沉沙啞到極致,他一遍遍輕聲呼喚,可她睡的很死,愣是沒醒。
他急了,將她擁入懷中,“你快醒啊,解釋這一切。”眼角發紅,下唇不住的顫動著。
任憑是哪個男人,見到這一幕,恐怕也是崩潰,可顧南辰一向性子冷倔,到此時還強撐著,將她緊緊箍住。
輕叩的敲門聲傳來,就在耳邊,洛歌聲音顯得那樣漫不經心,“顧少,你鎖著門干什么?”
他停住了呼喚,用被子將秦寶裹個嚴實,才開門出去。
拳頭緊緊攥著,在面對洛歌的一剎那,揮拳相向,徑直打的洛歌朝邊上的摔倒,嘴角溢出了鮮血。
洛歌邪笑著,眼底的陰鷙光芒絲毫不減,“怎么,發怒了?”
他是有意,惹怒顧南辰。
顧南辰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對阿寶做了什么?”他周身的寒氣,讓人如同置身冰庫,“你說啊,敢做就要敢當。”
對方嗤笑一聲,“都擺在你眼前,要我詳細的給你描繪我們在一起做的每個細節么?”
一次次的挑釁激怒,如雨般的拳頭落下去,毫不留情。
洛歌翻身而起,兩人一瞬間扭打在一起,他朝顧南辰腰間猛力一胳膊肘子,迫使他捧腹后退。
這時,簫曉沖了進來,看到洛歌受傷,她喊道,“你們在干嘛!”
一手想扶起洛歌,“你沒事吧?你到底在做什么!”看著他淤青的嘴角,心疼的濕了眼眶。
他甩開,冷若冰霜道,“不需要你管,給我滾。”
“洛歌……”她的聲音帶了哭腔。
“滾啊!”他對著簫曉,嘶吼道。
額頭上青筋暴起,眼底盡是無情的冰冷。“你聽不到我說的話?我洛歌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插嘴過問,一個狗皮膏藥而已,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話說的很絕,她眼中蓄滿了淚水,不可置信的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跟在他身邊的這些年,雖然總是冷言冷語,卻從未有過今天這樣的決絕。
她后退,冷笑著站起身,瞥了一眼邊上的臥室,沖進去看到了那一幕,驚愕的瞪大了雙眼,手捂著嘴巴,眼淚肆意的流。
“為什么……”她低聲說,不停的搖頭。
回望洛歌時,眼眸里憤恨壓不住,身子搖晃著嘶吼,“為什么!”
沒人回答,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一陣陣的笑,勾起一側唇角,聲音總是冷的。
顧南辰紅了眼,“她要是醒來,有什么不對,我就殺了你!”
他周身的冰冷的強大氣場,似乎讓整個包房內的氣溫都下降了許多,可洛歌仰頭大笑。
“滋味如何啊?顧少。”他起身,拇指擦掉嘴角的血。
“所愛的人受到這樣的侮辱,有可能她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很臟,怕靠近你,更怕你靠近她,那時候的滋味才最好受。”洛歌笑的肆意,身上的女氣就越發張揚,像一個妖精。
陳海帶著人趕來的時候,顧南辰瘋了一樣撲向洛歌,好多人上去才將他拉開。
顧南辰冷靜了,怒意卻絲毫未減。
他抬腳進去抱起秦寶朝外走,一路上兩側的警察都為他讓開,都是因為他周身肅殺的氣場,讓人不得不側身閃躲。
將裹著被子的秦寶小心翼翼放在后座上,他一人坐在后面,讓她的腦袋以一個非常舒適的姿勢枕在他的大腿上。
車窗外夜色很濃,只有酒店孤零零的光,他眼神空洞的看著那唯一的光源,掌心在她臉龐摩著,舉止溫柔。
陳海不放心的跟過來,“顧少,我給你開車吧,我們先去醫院。”
他的狀態幾乎是呆滯的,只是略微點了下頭,說:“好。”
車子一路開的平穩,上高速,過橋,回帝京城區,去最好的醫院。
穿梭過霓虹閃爍的繁華夜景,停在醫院門口,顧南辰悶聲不吭,完全沒有意識到目的地已經到了。
陳海提醒的說:“顧少,醫院到了,我陪你進去吧。”
顧南辰回神,“不用。”
他小心翼翼的抱著秦寶,步伐沉穩走進急診,有醫生護士沖上來問什么情況,他愣愣的說:“我……不知道。”
移動病床將秦寶送進急救室,無影燈打在她有點蒼白的臉頰上,眼睛被掰開看了下,“抽血化驗!”
邊上的小護士應聲,一小試管的鮮血抽出來,送去化驗。
門口的顧南辰見有護士出來,趕緊起身朝她跑過去,拽著對方的胳膊肘,“怎么樣了?”
她眉頭一皺,“你是家屬嗎?現在要化驗,別擋著我,只是初步確認一下而已。”
顧南辰這才松了手,“拜托了。”
化驗結果出來了,乙醚。
只是量過大了些,所以一時半會兒都醒不來,輸液后,護士見是裸體,趕緊給秦寶穿了睡衣。
病床上推著虛弱的秦寶出來時,顧南辰懸著的心才落了部分,回病房就守在邊上,一言不發。
陳海很無奈,按理說警方受理后,是要帶顧南辰回去做筆錄的,可見眼下的狀況,鐵定是不可能了。
“顧少,你……”他想安慰顧南辰,一張口卻無從說起。
他悶聲回了一句,“什么都不要說了。”
他不需要安慰,需要秦寶平安,還有平安醒過來的解釋。
洛歌被帶回了警局,簫曉也一并帶走,奇怪的事,警察準備帶著兩個當事人離開時,一大批記者都涌來,像是特意招呼好的。
可警方是不會回答媒體任何疑問的,帶著洛歌和簫曉迅速撤離。
兩人被分開在兩件審訊室內問話,簫曉一句都不肯說的,就是僵持,坐在桌子對面低頭摳著手指甲。
洛歌相比之下,他卻顯得是最為輕松的那一個,因為他什么都說,讓對面做筆錄的警官寫了滿滿三張紙。
警察也沒見過這樣如實交代,一問就答的嫌疑人,他神態輕松,說完還問,“警官,能給我一支煙嗎?夜深了,不抽一根,很容易困的。”
陳海趕回警局時,洛歌正在審訊中,他推門進去,“你還好意思要一支煙?你這是強奸!”
“警官,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說的這么不好聽呢?”他勾唇笑著,頭頂吊燈將他的輪廓照的忽明忽暗。
“路上的錄像,現場的取證,都足以證明!”陳海怒拍桌面,“你還狡辯,要是秦寶醒不過來,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洛歌從鼻音里發出一聲冷哼,“我和你單獨聊聊吧。”他朝對面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做筆錄的年輕小警官愣了下,朝上級陳海望一眼,陳海也點了頭,他就收起手邊的稿紙和錄音筆,出去了。
陳海坐下,“你說。”
他伸出兩個手指放在嘴邊做個深呼吸的動作,偏頭示意陳海,“都說了,要來一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