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季辰希的理由說服了她,還是因為不想在哥哥的葬禮上發生事端,黎兮渃聞言,只微微沉默了一瞬,就點點頭,沒有再理會了。
季辰希抿唇看著她的背影,心頭沉重。
“季總……”
兩人剛走進去,就一群不知道哪兒得來消息的人開始寒暄起來了。
黎兮渃像是沒看見一樣,轉身去了布置好的靈堂。
季辰希皺著眉頭,看也不看那些在外面呼風喚雨的企業家,對著小蔡招招手,讓他負責招待著,趕緊過去跟著黎兮渃了。
自從中午知道黎兮渃嚴重的抑郁癥和心臟病之后,他恨不得寸步不離的跟在她的身邊保護著。
黎水西的葬禮來的人不算多,但相對根本沒有向外放出消息而言,來的還是太多了。
好在季辰希對這情況也是早就有所安排,所以倒也沒有顯得慌亂。
黎兮渃唇瓣微抿,杏眸隨著漫天染上的悲傷而逐漸通紅。
她眼睜睜的看著黎水西下葬,看著所有的儀式逐漸走完,最后周圍的人也都紛紛離開,才覺察到一股冰冷的孤獨。
終于,這個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了。
黎兮渃目光注視著冰冷的墓碑,墓碑前面擺放的照片里,男人笑容燦爛,目光寵溺。
其實哥哥不喜歡拍照的,或者說,是不是男人都不喜歡小女兒家似的拍照?
她且記得這張照片還是她結婚之前非要給他拍的。
她也記得,當時他面帶寵溺的讓她一定要幸福,如果哪天季辰希對她不好,哥哥一定幫她討回公道,帶她回家。
如今,她在那場婚姻里面幾乎沒了自我,受了傷,受了痛,哥哥,你在哪兒呢?
“回去吧。”季辰希看了看時間,心情沉重的將黎兮渃抱在懷中。
黎兮渃搖頭,“我想跟哥哥單獨待一會兒。”
季辰希眉頭一皺,目光在黎水西的墓碑前面一掃而過,再轉頭看了一眼黎兮渃沉痛的眸子,有些擔憂。
黎兮渃偏過頭,驀地與之對視:“季辰希,我想跟哥哥單獨相處一會兒。請你先離開吧。”
季辰希抿唇,最終深吸了一口氣:“我讓小蔡在這里陪著你,最多十分鐘。”
“季辰希,我現在連基本人權都沒有了嗎?”黎兮渃語氣嘲諷。
季辰希面色一頓,卻是毫不妥協。
“隨你怎么想。”
話音一落,他轉身離開,對著一旁的小蔡點頭示意。
抑郁癥自殺的人千千萬,尤其是在現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他必須要保證她的安全。
小蔡點點頭,目送他離開之后,對著黎兮渃道:“夫人,你有什么話想跟了黎先生說的盡管說,我去那邊站著。”
他找了一個距離不近不遠的位置,卻牢牢地盯著黎兮渃。
黎兮渃臉色微涼,直接坐在墓碑前面,定定的看著黎水西的照片,面色越發沉重。
恍惚之間,甚至有一個強烈的念頭,讓她想要狠狠地撞上去,也許這樣,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說不定奈何橋邊,哥哥還在等著自己呢。
也許,也能看到她還沒來得及見面的孩子。
黎兮渃唇瓣帶著一抹詭異的笑,越發覺得這個念頭非常好。
那個世界,肯定比這個世界好多了吧?
都是她至親至愛的人,沒有傷痛,只有快樂。
她目光灼灼的盯著墓碑,纖細的手指像撫摸著摯愛一般,神色繾綣的在上面流連。
“夫人,起風了。”小蔡被她的表情嚇得心驚肉跳,周遭的冷風一吹,冷冷的墓群讓他抖了抖,趕緊對著黎兮渃開口。
黎兮渃渾身一個激靈,頓時覺得冷風嗖嗖的灌進來,整個人回過神來。
她怎么會有這個想法?
“夫人?”小蔡疑惑的看過來。
黎兮渃揉了揉額頭,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走吧,回去吧。”
小蔡見狀,神色微微動了動,最后還是沒說什么,只是眼神更加小心翼翼的盯著了。
黎兮渃離開的瞬間,向后看了一眼,眼底的陰霾和憂郁,一閃而過。
墓地外面的靈堂,季辰希皺著眉頭瞧著姍姍來遲的林曼:“媽,你來干什么?我不是說了讓你最近在家里待著別出來的嗎?”
林曼沒想到進行的這么快,不過也正好,儀式都走完了,這會兒外面也只剩下幾個前來吊唁的人正在送客,也省的她做那些表面功夫,還要給那個晚輩死人卑躬屈膝,想想都覺得不舒服。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你這忙前忙后的,你看看,臉色都不一樣了,我怕你這邊太忙,所以過來看看你嘛,怎么,那個賤……黎兮渃呢?她死了哥哥怎么你忙前忙后的?她去哪兒躲清閑去了?”林曼左右張望著。
季辰希臉色難看,神色不耐:“媽,我是她的丈夫,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好了,你還是先回去吧,等會兒她就出來了。”
“你什么意思?她是我兒媳婦,我難道還要避著她?這是什么邏輯?”林曼不悅的開口。
季辰希眼神一厲:“媽,為什么避開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林曼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心虛。
旋即輕聲咳嗽一聲,然后嘀咕道:“那又怎么樣,她不還是我兒媳婦?”
“你若是不想讓我翻臉,現在就離開這里,我可以當做沒看見你。”季辰希冷著臉,一副真的要翻臉的樣子。
不等林曼開口,就聽見一個女聲道:“辰希,你和伯母怎么了?好好地母子,怎么說翻臉這種傷和氣的話,多不合適?”
林曼聞言,轉過頭瞧見來人,眼睛一亮,頓時像是找到了同盟一樣,上前拉著陶雅知:“還是我們雅知貼心,唉,多恨我當初生的是個討債的兒子,而不是個貼心的女兒家哦,天天就知道氣我。”
言罷,還哀怨的沖著季辰希瞥了一眼。
季辰希心情煩躁,又擔心黎兮渃的安危,沒有搭理她,倒是皺眉對著陶雅知:“你怎么來了?”
那言語之中毫不客氣的嫌棄,讓陶雅知臉色微微一頓。
整了整表情,才臉色微微沉痛道:“好歹和黎公子也認識一場,辰希,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不然我也不會沒來得及送他最后一程,對了,兮渃呢?這會兒兮渃是不是很傷心?我過去陪著她吧?”
季辰希瞇了瞇眼睛,眸底深處染上一層厭惡。
裝腔作勢的太明顯,是把所有的人都當成了傻子嗎?
季辰希轉過頭,聲音冷硬:“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