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兮渃眼中的質問那么明顯，可醫生皺著眉頭，面露疑惑，像是不懂她的質問從何而來。

顧紹清在周圍人的臉上掃視一圈，最后定格在精神病院的院長身上。

他臉色煞白，額頭上滿是虛汗，掩飾不住的驚慌失措。

驀地，顧紹清上前，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猛地掀開白布。

黎兮渃眼睜睜的看著黎水西的尸體上布滿了傷痕，大大小小的新傷舊傷將皮膚爬滿。

她腦子里一片空白，倒吸一口冷氣，手指捏緊了顧紹清的衣服，臉上震驚。

顧紹清瞇了瞇眼睛，仔細的辨別。

“病人身上多處淤青比較明顯，可見傷口只有頭部一處，渾身上下沒有擦傷，院長，這可不像是墜樓墜出來的傷勢，反倒像長期被人毆打所致，院長不該給個交代嗎？”顧紹清身為醫生，若是這點兒東西都看不出來，也能收拾包袱回家走人了。

院長擦了擦汗，支支吾吾：“這位……這位先生，你的質疑我們一定會配合調查，但醫生都已經確認是墜樓了，你……”

“介紹一下，我是本院的醫生。”顧紹清追加一句，旋即看向方才走出來的醫護人員，擲地有聲：“方醫生，你也是醫院多年的老手了，出現這種問題不直接跟病人家屬講明事情反倒配合肇事方的說辭，這算不算包庇罪犯？”

方醫生皺眉：“顧醫生，話不能這么說，病人的最大的傷勢就是頭上那一處，我們自然搶救的是致命傷，至于身體其他的傷勢，再加上一些屬于舊傷，我們秉持著遵循病人隱私的觀念，自然不會輕易去過問。”

“既然方醫生覺得自己沒有問題，那報警吧，讓法醫來堅定一下結果！”顧紹清冷靜的看著二人。

方醫生驀地變臉。

多年的老醫生，德高望重，沒想到這次卻陰溝里翻了船。

不由得恨恨的瞪了一眼院長，心頭一時之間沒底了。

都知道這個來醫院沒多久的顧醫生身后有些背景，但是卻沒人知道到底是什么背景。

不過，顧紹清尋常瞧著溫和的樣子，卻沒想到發火起來當真六親不認，冷硬的很。

季辰希瞇著眼睛，盯著已經整個人魔怔的黎兮渃。

她像是沒了魂兒一般，抱著黎水西的手臂，貪婪的看著他的面容，整個人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卻讓在場的人都不敢靠近。

想了想，季辰希上前：“好了，黎兮渃，事已至此，你……”

“滾開！”

黎兮渃猛地反身將人推開，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瞬間讓季辰希向后仰了仰，差點摔倒。

他蹙眉，有些氣惱的看過去：“黎兮渃！”

卻見黎兮渃滿眼都是恨意，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沉寂著冷意和恨，咬牙切齒的死死地盯著他：“是不是你？”

“什么？”季辰希皺眉，面色驚疑。

黎兮渃伸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我說，是不是你干的？我哥哥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季辰希啼笑皆非，又氣又好笑的看著她，冷哼一聲：“黎兮渃你發什么神經？我為什么要殺了他？”

“難道因為顏凌嗎？因為你懷疑顏凌的事情是我做的，所以折磨我，也折磨我哥哥，所以他才會在這個時候出事，所以你才在知道真相后想在離婚協議書上補償我，對不對？！”黎兮渃眼角淚水滑落，已經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她就說這個男人怎么會忽然將她放出來，明明按照他的性格，根本一萬個不相信她，絕對不會去主動調查的，就算是調查到所謂的真相，也不可能放過這個折磨她的機會。

她還私心的以為他終于對她有了點兒信任，甚至在看到離婚協議書上那優渥的離婚財產之時覺得他至少還能為她考慮一二。

卻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的。

因為不小心失手把哥哥打死了，所以心里愧疚而給她的補償嗎？

黎兮渃一臉控訴：“季辰希，你是不是男人？上次你對哥哥動手的時候我就說過，有種你什么手段沖我來，對著一個病人算什么本事？你倒是殺了我啊，你為什么不殺了我？為什么要欺負一個病人？為什么……”

她抓著他的衣服，手指在他手臂上捏緊，指甲在上面劃出一道血痕。

季辰希胸口起伏不定，幾次想要動手將人抓起來狠狠地揍一頓，可念及她如今親人剛剛過世，這又是在手術室門口，不想讓人看笑話，就只能生生的承受著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

此時，從外面匆忙趕過來的林曼，一眼就瞧見自家兒子被抓的手臂都是血珠的模樣，頓時氣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一把把黎兮渃抓住，狠狠地往一旁一甩。

“你個小賤人，誰給你的膽子這么對辰希的？別給臉不要臉！”她口中污言穢語毫不掩飾的厭惡。

黎兮渃一個不防，狠狠地撞在一旁的推拉床的床腳上。

額頭頓時鮮血橫流。

“兮渃！”顧紹清嚇了一跳，趕緊上去看她。

季辰希身形方一動，就被林曼拉住了。

于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在他的妻子身邊陷殷勤。

林曼心氣兒不順，掐著腰瞪著眼睛：“我說黎兮渃，你現在是死了哥哥而已，難不成還想死丈夫？瞧瞧把我們家辰希掐的，就你這樣的，別說是我們季家，就算是外面隨便一戶人家，也不能看著你這么欺負人的。”

“媽！”季辰希皺眉，拉著林曼示意她少說兩句。

林曼冷哼一聲：“拉我干什么，我這些話憋了很久了，早就想說了，現在讓我說個干凈。”

“黎兮渃，你說你弟弟一個傻子，也這么多年了，這吃的喝的住的用的，包括在精神病院的花費，可都是我們季家出的，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還千方百計的阻撓辰希跟雅知的事情，更是對長輩一點兒都不孝順，你說你這樣的媳婦，誰能受得了？”

“你哥哥這事兒啊，你也甭找原因，我瞧著估計就是你惡事兒做多了，報應不爽，所以老天爺報復到你哥哥身上了，不然怎么就別人沒事兒，就你們家哥哥有事兒？不過你這事兒也是有前科的，你那掃把星的名頭可不是我說的，大家都這么說……你起來，拉著我干嘛？”林曼甩開季辰希的手，瞪了他一眼。

轉身蹬蹬的踩著高跟鞋走到黎兮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