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紹清帶著黎兮渃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到最后,他的臉色已經漆黑一片了。
他久久地看著黎兮渃,眼神里波濤洶涌,讓黎兮渃一時間沒有明白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樣的情緒,她看不出,有些疑惑,遂沒有說話。
最終,顧紹清重重嘆了一口氣,看著黎兮渃,說道:“兮渃,答應我,接下來讓自己開心一些,至少舒服地活著,好嗎?”
黎兮渃聽完顧紹清的話,也大約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是越來越壞了,她清楚,所以只是勉強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
顧紹清看著黎兮渃如此模樣,心里泛疼,可是卻也無可奈何,他只能這樣無聲陪伴著她,即使他知道,她并不需要。
因為季辰希的要求,黎兮渃只得被安排在顏凌病房的隔壁,因為這樣離顏凌比較近,才可以隨時隨地提供新鮮血液給顏凌。
當護士將這樣的話交代給黎兮渃的時候,黎兮渃并沒有任何意外,她只是神情淡淡地抬頭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小護士,便又低下了頭去。
最終,她還是順從地住在了顏凌旁邊的病房里面。
這一天,黎兮渃靠在床上看書的時侯,季辰希推門進來了。
“顏凌已經好多了,你可以出院了。”
冷漠徹骨的聲音從那涼薄的唇里發出,一字一句,都讓黎兮渃覺得心寒。
他沒有過來詢問她現在身體到底如何,也沒有問她好一點沒有,只是一過來就決絕地通知她,她可以出院了?
黎兮渃一時有些沉默,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面,手里緊緊捏著書,指尖泛白,嘴角還有一絲還未來得及褪去的笑意。
可從季辰希地角度,正好能夠看到黎兮渃嘴角勾起的那抹很是嘲諷的弧度。
她嘲諷他?
季辰希大步上前,來到黎兮渃身邊,一把抽走她手上剛剛還在看著的書籍,一撕兩半,朝黎兮渃臉上扔去。
“你臉上是什么表情?不服氣嗎?給顏凌輸血你心里不平衡了是嗎?”
季辰希彎下腰,一手握住黎兮渃小巧的下巴,狠狠捏住,清楚的看到黎兮渃下巴處迅速的顯露出紅痕。
“你干什么?放開我!”
疼痛讓黎兮渃不由自主地掙扎,可是她小小的力量怎么可能掙脫得開季辰希的手。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黎兮渃,你給我聽好了,給顏凌獻血是你自己答應的,要不是因為這個,我怎么可能會娶你?你最好放清楚自己的位置!”
季辰希湊近黎兮渃,漆黑無光的眼睛緊緊盯著黎兮渃,手上的力度還在肆意增大,可是他自然不會為黎兮渃感到疼痛。
而且,他就是要讓她痛!
“辰希,你不能這么對我……”
“不能這樣對你?我怎樣對你了?這些都是你該得到的!如果不想,你可以選擇離婚!”
說完,季辰希先勾起了一抹笑,眼眸里嘲諷意味十足。
“不,我不離婚!”
一直忍受著疼痛的黎兮渃聽到這一番話,立刻慌了,她再顧不得疼痛,雙手緊緊握住季辰希的大手,即使眉頭依舊緊皺,可是眼里卻滿滿都是懇切和哀求。
她不想離婚,她只有不到一年的壽命了,她希望在這最后的生命里,是季辰希在陪著她,即使他不愿意,但是只要她還是他的妻子,他總會需要她的,他們兩個還是要見面的。
“不想離婚的話就好好對待自己,你自己怎么樣無所謂,但是你身體內的血要一直很好。”
季辰希狠狠甩開黎兮渃的下巴,他冷冷地扔下這句話之后便直接離開了。
黎兮渃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一滴滴落在雪白的被子上。
次日,也不知道誰告訴了陶雅知黎兮渃住院的消息,黎兮渃正怏怏地吃著早飯的時候,陶雅知推門進來了。
一進來,陶雅知就是滿臉的心疼,兩條細眉也是一直皺著的。
“哎呀,兮渃,你這是怎么了啊?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啊!”
黎兮渃有些驚疑陶雅知今天對待她的態度,那日陶雅知打電話來告訴她她懷了季辰希的孩子的時候,兩個人不是就已經撕破臉了嗎?可是現在陶雅知這是什么情況?
陶雅知這樣的轉變讓很是疑惑地黎兮渃根本來不及作出適當的反應,只是抬起眼皺緊雙眉看著陶雅知,并不言語。
沒有得到黎兮渃回應的陶雅知慌忙放下手里抱著的花束,然后坐到黎兮渃旁邊,雙手緊握著黎兮渃的肩膀,臉上很是迫切。
“陶雅知,這里沒人,你不用裝……”
黎兮渃話還沒有說完,卻看到了陶雅知眼里一閃而過的凜冽光芒,她腦子里迅速閃過什么,轉過頭去,就看到了已經走進來站定的季辰希,她至此才明白過來。
這陶雅知今日來定是知道季辰希也在這里了,所以想要演一場好戲給他看,是嗎?
黎兮渃知道,陶雅知定是覺得顏凌現在不過是個無知無覺的植物人,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所以對她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但是黎兮渃不一樣,她現在是季辰希的妻子,怎么著,名分還在那里呢。
“兮渃,你說什么呢?你剛剛是在說我裝嗎?我沒有……我只是有些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你,你誤會我了。”
黎兮渃還沒來得及開口緩和,那邊陶雅知便又開始裝無辜了,她委屈地控訴著,倒是直接給黎兮渃定了罪。
黎兮渃轉頭看向季辰希,她不想讓季辰希誤會她,可是還沒等她想好要如何和季辰希解釋的時候,季辰希倒是率先說話了。
“沒想到黎兮渃你還有這么一手,雅知是擔心你才想著來看看你,沒想到你居然不領情,怎么?還沒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黎兮渃的身體劇烈地震了一下。
季辰希的話語成功地讓她臉上的血色盡退,眼神里一片凄涼,很是凄慘。
可是,這樣的神情并不能觸動得了季辰希的情緒,他看著黎兮渃臉上的受傷神情,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很是諷刺。
“辰希,你不要這樣說兮渃,我知道,兮渃肯定是對我有什么誤會,現在既然我們三個都在這,只要把誤會解開了就好,兮渃,你說,是吧?”
陶雅知對著季辰希柔柔弱弱,泫然欲泣地說完這些話之后,最后轉頭看向黎兮渃,并且以一個疑問句的形式逼迫著黎兮渃,讓黎兮渃不得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