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和柳下雄都是渾身一僵,心里面才要放下的石頭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因為阿誠在汴城的地位不俗,除了趙太祖和阿忠之外,幾乎沒有人敢直呼其名。所以趙真一聽到這招呼聲,立刻心道:不好!莫非自己這么倒霉,偏就遇見那兩位中的一個了?
但無論如何,現在想跑肯定是行不通的。趙真和柳下雄只好硬著頭皮停下腳步,只盼著對方只是隨意打聲招呼就走,可以讓自己蒙混過關。
一轉頭,趙真懸著心倒是先落下了一半。如果不是看見這個人,趙真倒是都一時忘了,在這汴城里除了趙太祖和阿忠之外,還真有個人也會直呼阿誠名字的。正是面前這位,府上人都稱其為全叔,是阿誠的親二舅,現今在城主府上負責管些雜務。
雖說這個全叔是阿誠的親戚,接觸下來也有暴露的危險,但肯定是比遇見另外那兩位強多了。趙真迅速鎮定了一下情緒,壓著嗓子招呼了聲:“二舅!
“咦?阿誠,你這嗓子是怎么了?”
趙真的臉雖然被柳下雄捏成了阿誠的模樣,但他可不會模仿別人的聲音,所以故意壓低了嗓子。聽全叔發問,他含糊著答道:“剛才不小心嗆了嗓子,正要出去買些祛燥的藥茶去。”
全叔怔道:“這時辰到哪兒能買到藥茶?走,到我那兒去,二舅給你煮點兒清茶!
趙真心里頓時有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暗道:我就是順嘴那么一說,你跟我這么認真干什么?!
幸虧柳下雄的反應機靈,見趙真神情微僵,馬上湊到全叔的跟前,低聲道:“誠大人是有機密任務要辦,詳情不便細講,您老見諒!
全叔聽說有機密任務,那自然不敢再問,擺手道:“那你們快去吧,注意安全。”
目送著“阿誠”出了城主府,全叔忍不住搖了搖頭,嘟囔道:“這小子,機密任務不方便說就不說唄,還跟你二舅裝什么嗓子疼?那個二狗子也是,好的不學,也跟著學嗓子疼,搞得聲音怪怪的,想拿你老全叔尋開心是不是?”
出了城主府,趙真和柳下雄都已經被嚇得一身冷汗。這也虧得全叔的警惕性低,就趙真剛才那番表現,隨便換個經驗豐富些的府兵八成就能看出破綻來。
柳下雄抹了一把汗,說道:“快走吧,你用阿誠的身份出府被人注意到,咱們暴露的機會也就更大了。無論如何,也要在你爺爺發現你偷跑之前出城,否則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趙真也知道事態嚴重,定了定有些慌亂的心神之后,跟柳下雄一起大步流星朝著汴城的東城門而去。
這時距離天亮還有至少一個多時辰,城門自然是關得死死的。見有兩道人影走過來,立刻有幾個守城的府兵攔住了去路。
待走近一些,那幾個府兵才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忙恭敬地招呼道:“喲,原來是誠大人!這么晚了,您有什么吩咐?”
趙真盡量學著阿誠平時的語氣腔調,說道:“我奉家主之命,有急事要出城,快把城門打開。”
那些府兵雖然認得阿誠,但畢竟沒那么熟悉,倒也聽不出什么異樣。只是聽到要開城門,不禁愣了愣,問道:“誠大人,這時候要開城門……還得麻煩您出示一下家主大人的手令。”
還要手令?
趙真心頭一慌,但好在急中生智,伸手將自己的家族腰牌掏了出來,說道:“事發突然,沒功夫寫什么手令,家主讓我憑此趙氏腰牌為令!
“這……”幾個府兵面露猶豫,誠大人手中這塊腰牌看著確實挺貴重,可到底不是手令,他們一時也沒法判斷真偽。
趙真又急又怒,叱道:“耽誤了家主大人的事情,你們承擔得起嗎?還不快去開門!”
幾個府兵雖然有些遲疑,但阿誠是趙太祖的心腹,盡人皆知,而且那腰牌上一個大大的“趙”字,看起來也確實挺唬人的。幾個府兵沒敢再多置疑,七手八腳地去開城門了。
柳下雄眼睛尖,瞥見城墻旁拴了幾匹馬,于是對一名府兵說道:“你們的馬借給我和誠大人兩匹,這一趟出去估計小半天,回來便還你!
這些馬都是汴城的戰馬,又不是府兵自己的東西,阿誠大人要借,自然沒人會反對。于是趙真和柳下雄各自上了一匹馬,城門才被推開了一道縫,二人便縱馬掠出,一溜煙兒地絕塵而走了。
從汴城到恒城,路程不近,二人又擔心趙太祖發現趙真失蹤之后會派人追趕,所以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不敢有半分耽擱。
正常來說,哪怕他們這一路疾馳沒能趕上趙恒的進度,肯定也不會被落下太遠。而趙恒回到恒城后肯定還要召集府兵,然后才能真正進入大梁山去搜尋夜香的下落。這么算下來,趙真和柳下雄還有機會比趙恒的人馬早一步進入大梁山。
但問題是,現在沒人知道夜香的人藏在了大梁山中的什么地方。趙恒帶了個擅長巡山剿匪的龐封帶隊搜找,而趙真和柳下雄卻是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在大海里撈針。
究竟誰會先尋到夜香的行蹤,這可就實難預料了。
“這大梁山幅員至少上百里,其中能夠藏人的地方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咱們要想把這片山林都趟一遍,就算不被累死……不對,這特么怎么可能不被累死?!”柳下雄才進大梁山轉了小半天,就已經快要崩潰了。
趙真也是心情沉重,但他咬著牙,說道:“累死也得找!如果被我父親先找到楚姑娘她們的藏身之處,那就真的麻煩了。到時我們就算這次沒被累死,回頭兒也一定會兒林英雄給活活打死的。”
想到林輕歌殺圣使徒如屠豬狗一般的恐怖實力,柳下雄也不禁打了個寒顫,點頭道:“對對對,千萬不能讓楚姑娘出事,否則咱倆只怕是想死個痛快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