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我也不想打擾到你休息,回去吧,有什么問題直接找林彥,他會替你解決的。”明崢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才不會什么事情都替我解決!”白依依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后重新坐下來,給他倒了杯水。
她把手貼在玻璃杯上試了試水溫,感覺溫度剛剛好,不熱也不涼,于是拆開那包藥片,并仔細看了一遍林彥留在一旁的說明書。
“先服用小粒一點的白色藥片,然后再服用膠囊藥,一次服清,杯子旁邊還有蜜柑……”白依依忍不住“嘖嘖”稱贊,“哇,這個林醫(yī)生倒還挺細心的,連你不喜歡吃苦的這種小事都考慮進去了。唉,雖然他的人品確實很惡劣,而且也老是針對我,但不得不說,他的醫(yī)德還是很不錯的!”
“你這是在夸他?”
白依依很直白地點了點頭,“對啊,我這人一向?qū)θ瞬粚κ隆.斎焕玻绻軐ξ液靡稽c,我說不定會對他有更好的印象。”
聽了她的話,明崢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不認為自己是在吃醋,畢竟他認識白依依也沒多久,不可能這么快就喜歡上她,或是對她產(chǎn)生了好感。
在他眼里,白依依也一直是只難以馴服的野貓,所以他才會想方設法將她留在身邊,打算把她調(diào)/教成一只乖巧又聽話的寵物。
然而,這只“寵物”卻對他的私人醫(yī)生表示出了好感……
他該拿她怎么辦好呢?
明崢危險地瞇起了雙眸,他不動聲色地將白依依掃量了一遍,舌頭輕輕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唇角,“白依依,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看上林醫(yī)生了?”
“啊?”白依依露出了一副見鬼的表情,“什么?誰說我看上他啦?你究竟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就因為我隨口夸了他兩句?要是我在你面前不停地說他壞話,那你是不是會認為我恨死他了?明先生,拜托你看人不要那么膚淺好不好?雖然我現(xiàn)在是單身,也沒演談過多少次戀愛,但我還不至于看到個帥哥就發(fā)花癡那么饑-渴!”
再說,她才不喜歡林彥那種兩面三刀的男人!
那個男人總是會讓她想到寧景軒,而她對寧景軒只有同情與厭惡,完全沒有丁點好感!
這年頭不是長得帥又有錢就能隨便俘獲女人的芳心,如果本質(zhì)是個斯文敗類,誰愿意和這樣的人交往啊!
白依依配好藥,粗魯?shù)貙⑺搅嗣鲘樖种校摆s緊把藥吃了,待會兒好睡覺。”
明崢接過水杯的同時,諱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我是不是可以確定,你不喜歡林醫(yī)生?”
“談不上喜歡,反而還有一點討厭他。”
明崢眸色翻涌。
喜歡和討厭,雖然是兩種十分極端的感情,但白依依這么說,就證明她對林彥是有感情的。愛可以轉化成恨,同樣的,討厭也可以轉化成喜歡,只是這兩種感情之間的轉變?nèi)鄙倭艘粋契機。
要知道,歡喜冤家也有可能成為一對如膠似蜜的情侶。
明崢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這件事如此執(zhí)著,按道理說,白依依討厭林彥是好事,這樣一來,這兩人就不會產(chǎn)生什么交集了。
可他打從心底希望白依依不要把任何感情分給其他人,哪怕是討厭。
只有對一個人沒有任何感覺,才不會對他產(chǎn)生在意、糾結,甚至是困惑這一類豐富的情緒。
明崢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
他將自己會變得如此反常的原因歸結于他對“寵物”的占有欲。
換做是其他“寵物”,他大概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不允許她多看別人一眼。
白依依不知道他短短一瞬間就考慮了那么多事情,她以為他困了,想要快點睡覺,于是掰開他的手掌,將配好的藥片都遞到了他手上,耐心地對他說:“先吃白色的,這種藥可能會苦一些,等你吞完膠囊藥再蜜柑。”
明崢突然問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白依依一怔,下意識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卻發(fā)現(xiàn)那雙黑瞳中寫滿了糾結與困惑。
她“呵呵”干笑了兩聲,反問道:“難道這不是你的意思?”
要不是為了早點回去,她才不愿意像伺候大爺一樣伺候眼前這位病患!
他身上的傷又不是她造成的,她還冒著被黑社會盯上的風險救了他一命,他不懂感恩就算了,還強行把她帶到了這座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島上,如果不是形勢比人強,她早就……
盡管滿肚子怨懟,白依依還是從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我對你好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你傷勢痊愈了,我才能離開這里啊。”
“差點忘了你我之間是有協(xié)議的,說到底,你現(xiàn)在做這些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吧?”
白依依擔心他一個不開心又拿她出氣,連板房都不讓她住了,于是趕緊向他賠笑臉,“沒有這回事,其實我還挺喜歡照顧人的。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護士,協(xié)助醫(yī)生救死扶傷,只是長大之后,理想變了,喜歡照顧人的習慣卻一點沒變。”
聽她說到“醫(yī)生”,林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
他就著杯子里的水將手里的藥都吞了下去,隨后“砰”一聲將杯子放回了床頭柜上。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為什么突然辭職?”他又轉移了個話題。
白依依看他把藥都喝下去了,心下暗暗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便真摯了幾分,“我之前是北霖設計部的,我是一名服裝設計師。”
“服裝設計師?你對服裝設計很感興趣?”
“對,沒錯,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享譽國內(nèi)外的服裝設計師,并且希望能有一天將自己設計的服裝帶到巴黎時裝周去,讓世界各地的人都能認可我的設計風格!”說到自己最喜歡的職業(yè)時,白依依忍不住兩眼放光,臉上也綻放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明崢被她純真的笑容感染了,眼底也溢出了一絲笑意。
“那為什么突然辭職,還打算離開南洲市,到其他地方發(fā)展?”
白依依雙眼圓瞪,“你怎么知道我打算去別的地方發(fā)展?”
“你似乎忘記了我知道很多關于你的事情。”明崢似笑非笑,面部線條又漸漸緊繃起來,整個人散發(fā)出一股凌厲的氣勢。
白依依這才想起了那通電話……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早就知道她在撒謊了,卻一直配合著她,看她如何驚慌失措地圓謊!
真是卑鄙、無恥!
虧她剛才還對他產(chǎn)生了一絲憐憫之心!
白依依怒火中燒,隨手抄起床頭柜上的蜜柑就扔到明崢身上。
“我全心全意地照顧你、對你好!你就是這么耍我的?混蛋!變-態(tài)!流氓!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厚顏無恥的男人!你真是刷新了我對流氓的認知!姑奶奶我不伺候了!從此以后,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沒關系!”
說完,她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明崢的房間。
只聽“砰”一聲,房間門被關上了,地面跟著震了幾震,明崢看著緊閉的房門,英俊的臉上覆上了一層陰霾。
將白依依玩-弄于鼓掌之間確實會令他產(chǎn)生一股成就感,他也的確很喜歡看到她這副炸毛的樣子,但他實在是很不喜歡聽她說謊……
因為說謊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馴服一只不聽話的小野貓,就該讓她先改掉隨意對人撒謊的習慣……
白依依從別墅里出來的時候,心里還燒著一團火,但她很快便開始后悔了。
當她徹底冷靜下來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
因為先說謊的人是她,明崢只是沒在第一時間揭穿她的謊言而已,她剛才對他大發(fā)雷霆,還說出了那種決絕的話,那之后她該怎么面對他?
當初她可是一再發(fā)誓要忍辱負重的啊!
“要不我現(xiàn)在就回去道歉好了……他會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嗎?可是……我說謊雖然不對,他也不應該那樣耍我啊……”
唉,她到底該怎么辦好呢?
正當她陷入糾結時,不遠處突然亮起了兩道光。
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探照燈發(fā)射出來的光線,只是光源與別墅離得太遠,她只能看見兩點微弱的光。
這么晚了,難道還有人在海邊巡邏?
想起周行對她說的那些話,白依依心里莫名起了一股寒意。
但是比起害怕,她更多的是感到好奇。
就在這時,她又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白依依下意識躲到了別墅旁邊的灌木叢中。
腳步聲漸近,不遠處還傳來了一陣隱秘的交談聲。
“那批貨已經(jīng)運到南非了……對……雖然沾了血……但我們這邊處理得很干凈……沒錯,是我們這里的人,放心,這種事是不會發(fā)生第二次的……大少?大少受傷了,但不是致命傷……嗯,他準備在這里住一段時間,養(yǎng)傷的同時也想好好休息一陣……對,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見他。”
海風將那人的聲音切割成了好幾段,但他說的話還是很清晰地傳到了白依依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