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南音很不贊同地皺了皺眉,“你怎么這么說?景軒現在可是伯父身邊的得力助手,沒有他的話,公司說不定早就……”
“北霖根基牢固,怎么可能說垮就垮!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說他的好話,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應該做的。”寧少庭頗為不滿地瞪了她一眼,隨即拿下了手上的毛巾,面無表情地對她說:“不用敷了,我現在很困,只想睡覺,你回去吧。”
說完,他翻了個身,只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楊南音見狀,什么都沒說,將那條毛巾放回了盆子里,端起盆子走向浴室。走到一半,忽然回過頭來,眼神哀傷地盯著男人的背影,“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在多管閑事?”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麻煩你而已。”
“照顧你對我來說并不是一件麻煩的事,相反的,我還樂在其中,只是你一直不肯給我這個機會……”
寧少庭背對著她,聲音冷冷清清的,聽不出任何感情,“不要再舊事重提了,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厭煩。”
楊南音瞬間覺得心如死灰。
她垂下眸來,眼底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我知道你對我感到很厭煩,但我卻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受苦。少庭,為什么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呢?說不定我們可以重來……”
“趁早死心吧,這是不可能的。”寧少庭無情地打斷了她的話。
“可你連試試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叫我怎么甘心?”
“我說我困了,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楊南音握緊了手中的盆子,身體微微發顫。
她知道,用這種方法已經挽回不了男人的心了,寧少庭這是在逼她把事情做得更絕……
…………
白依依親自泡了壺茶招待“客人”。
“吃過早餐了嗎?沒吃早餐的話我可以叫傭人熱一熱今天早上的海鮮粥。”
何遇端起桌上的熱茶輕輕吹了口氣,搖頭回道:“不用了,再熱就不新鮮了,我一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白依依在他對面坐下,面帶憂郁地問道:“是寧少庭他讓你來的?”
“嗯,他現在被他母親軟禁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很不安地追問道:“怎么會這樣?都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他的傷勢難道一點兒也不見好轉嗎?為什么伯母還要繼續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理由是什么,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何遇挑眉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
白依依臉色痛苦地搖了搖頭:“我不明白……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并且也已經領證結婚了,為什么伯父伯母非要阻止我們走在一起?”
“你們這可是先斬后奏啊,我想不管是誰家的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何遇話鋒一轉,突然問了個很不相干的問題,“聽說你是個孤兒?”
“對……”白依依顯然是不太喜歡談起這個話題,她緊張地握了握拳,想到對面那人應該沒什么惡意,于是又試著把心情放松下來,盡量以平和的口吻說道:“我對我母親還是有一點記憶的,但我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大概在我五歲那年,我母親生病去世了,她得的是食道癌,死前經歷了很多痛苦……”說到這,她忍不住咬了咬下唇,不想讓情緒外泄。
何遇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抱歉,我無意揭開你的傷疤。”
“沒事,都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不在乎了。”
“后來呢?后來你就被當地的孤兒院收留了?”
“沒錯,其實我挺慶幸自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沒被其他家庭領養。因為孤兒院里都是一群無父無母的孩子,大家的起點都是一樣的,不存在誰比誰更有優越感這種事,因此,我的童年一直都過得很順遂。”
何遇露出了贊賞的眼神,“你很樂觀。”
白依依扯了扯嘴角,繼續說道:“就算沒有爸媽,我也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很努力地活著,我夢想成為一名很厲害的設計師,然后組建一個屬于我自己的家庭。只可惜,我一開始就遇人不淑,第一次談戀愛就碰到了個渣男。”
“那是他沒眼光,不懂得珍惜你這樣的好女孩。”
“那都不重要了……”白依依目光放柔,唇邊慢慢綻出了一抹笑,“認識寧少庭之后,我才知道兩個人的家到底是怎么樣的。他不僅是我愛的人,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牽掛的人,如果沒了他,我恐怕會……”
何遇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真是一對癡男怨女啊……”
“我什么時候可以再去見他?”
“實際上,他讓我幫他重新買了臺手機,但我現在還沒送過去,你再耐心等等,說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接到他的電話了。”
白依依頓時開心得說不出話來,“真……真的嗎!何遇,你可千萬不要騙我!自從上次……在醫院偷偷摸摸地見過一面之后……我就……我就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消息了!”
何遇淡定地挑了挑眉,“騙你干嘛?只是我也不敢保證他一定會給你電話,你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我知道!”她仍很激動地看著對方。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
白依依心臟漏跳了一拍,屏住呼吸拿出了手機,小心翼翼地問何遇:“你猜會不會是他打來的?”
何遇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巧,再說,我手機還沒給他呢!”
“也是……”白依依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懨懨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個陌生號碼。
說不定是寧少庭借別人的手機打過來的!
這么想著,白依依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她短促地吸了口氣,然后在何遇的注視下輕輕劃下了接聽鍵。
“喂?”她大氣不敢出。
“白依依是吧?”
是一道略有些蒼老的聲音。
白依依的臉色瞬間垮了,她沒好氣地說:“是我沒錯,請問你是誰?為什么會有我電話?”
“我是寧少庭的父親,寧世志。”
“什么?”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寧寧寧……寧寧寧……寧老先生?”
因太過震驚,她的腦子一時運轉不過來,支吾了半天都沒叫對稱呼。
何遇直覺不對勁,連忙示意她開擴音。
白依依傻乎乎地搖了搖頭,用口型對他說:“是寧少庭他爸,寧世志!我該怎么辦啊!”
“別緊張,聽聽他怎么說。”
“好……”她做了個深呼吸,把手機重新貼到耳朵上,心跳如擂地問道:“那個,寧伯父,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
手機那頭沉默了半天,“我想見見你,和你談談有關我兒子的事。”
“什么時候?”
“你什么時候有空?”
“我隨時都有空!”白依依脫口而出。
說完,她又覺得這樣太唐突了,可能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吞吞吐吐地向他解釋:“因為公司決定放我假……我現在不用……不用上班,所以都挺……挺閑的。”
“那好,我會讓徐承開車過來接你的,我想你應該認識徐承。”
“認……認識。”
“那就沒問題了,我們待會兒見。”
“好的,待會兒見!”
掛斷電話之后,白依依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連背后的衣服都濕透了。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滿臉不安地看向何遇:“寧少庭他爸說要見我,何遇,你說他找我是想干嘛?親自威脅我離開寧少庭嗎?”
何遇略加思索了一番,語氣沉重地回道:“有這個可能。”
“我怕我會在他面前出丑!何遇,你快告訴我,寧世志是個怎么樣的人?”
凌月總說他是只老狐貍,不僅精于算計,還特別地有城府,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她真的有辦法全身而退嗎?
“你問我我也不清楚,說實話,我很少接觸少庭的父母,他們似乎對我也有些意見,認為我是那種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
“難道你不是?”白依依反問。
何遇立即朝她飛去一記眼刀,“當然不是!我只是表面上看著有點放蕩不羈而已!其實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寧少庭,我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爸的德行了。”
“但他以前從來沒在我面前提起過他的家人……”
“那說明你們夫妻之間本來就是有問題的,難怪現在會節外生枝。算了……”他倏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左手下意識地插進了西裝口袋里,邊搖頭邊對白依依說道:“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作為一個局外人,我也不好說些什么,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待會兒該怎么應付那個老頭子吧!祝你好運!”
說完,他邁開長腿走出了客廳。
白依依正想追上去,手機卻又響了。
這回是徐承打來的,她幾乎沒怎么猶豫就接通了電話。
“喂,徐特助?”
“是我,白依依,我是來接你的,你現在在哪兒?”
她想了想,心情復雜地報上了凌月家的地址。說完之后,她緊張地問:“是寧世志讓你來接我的?”
徐承低聲回了個“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