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羨愣了愣,說:“也不是真的要他去死……”
“那你要的是什么?”白惟明問。
容君羨卻煩惱地說:“我總是得罪人,肯定還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白惟明聽了,卻覺得有些好笑:“怎么?你居然還反思起來了?”
“要不是反思不反思的,只是我覺得這一行和我想要的樣子也太不一樣了。”
白惟明便問:“你想要的樣子是如何?”
容君羨答道:“其實我就是想做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和一般上班族一樣。我上班了,就好好工作,沒有不盡職的,全身心投入都是當然的。但我下班了,在自己的私人時間里,愛說什么就說什么,愛做什么就做什么,誰都管不著。”
白惟明笑了:“事實上,很多藝人都是這樣的,下了戲干什么沒有人管。就是不紅而已。”
容君羨倒是無言以對了。
“好了,不提這個。”白惟明又說,“齊總那邊的事情,你不必管了,你不想道歉就不用道歉。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不想理會別的事情,只想拍戲,對吧?”
“是的。”容君羨點頭。
白惟明便道:“那你就繼續拍戲,旁的事情不用操一點的心。”
“可怎么能不操心呢?”容君羨忍不住皺起眉,“他們都要把我換掉了!”
“你現在是人氣主角,他們怎么能貿然把你換掉?這對整部戲的影響很大,也會引起風波。陳禮秉第一個不會答應。除非你真的做了違約的事情。”
“違約的事情?”
“對,除非你真的被齊總告上法庭,惹上了官非。”白惟明回答,“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名正言順地換角,否則,大眾輿論會有很大的反彈。”
戲播到了一半,容君羨成為了熱門人氣角色,貿然換了他,大眾一定會把劇組罵上熱門話題,而接手“曾凡”角色的演員恐怕也會成為眾矢之的。但如果是容君羨蓄意傷人上了法庭,再添油加醋地造謠容君羨是個愛打人、愛耍大牌的明星,那效果就不一樣了。
“所以現在的關鍵就是在賭齊總會不會真的起訴你。”白惟明說,“如果他真的起訴你,那你就真的會失去曾凡這個角色。相反的,如果他不起訴你,那么一切的‘威脅’都僅限于‘威脅’,口頭上唬人的,不足為懼。”
容君羨卻凝眉,說:“可是你怎么能確認齊總不會真的起訴我?”
“一則,陳禮秉為了《曾凡傳》這個項目順利,一直在做齊總的工作,不會讓齊總起訴你。”白惟明又道,“但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
容君羨正好奇地看著白惟明,準備聽這個重點,沒想到,手機就響了,是于知務打來的,語氣里非常急切地說:“我們辦公室收到了齊總的律師函了!他打算正式起訴你!”
容君羨臉如土色,扭頭看著白惟明,只說:“看,你算錯了!齊總真的告我。”
白惟明微微張了張嘴,此外神色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半晌說:“莫不是昆幸……”
“你在說什么?”容君羨皺眉,疑惑不解,“這和昆幸有什么關系?”
“沒什么關系,律師函發來了,又不是法院傳票發來了,不一定就是正式起訴了。”白惟明還是四平八穩的,“你別擔心,只管繼續拍戲吧。”
容君羨心里犯嘀咕,但還是回去劇組拍戲了。容君羨心里卻老念著白惟明意有所指的“莫不是昆幸”,便問劇組的人:“你們見到昆幸了嗎?”
“你忘了呀?安蓮蓉這幾天不是重病、沒有什么戲份么?昆幸昨天就拍完這幾天的戲了,今天沒有來劇組啊。”劇組的人如此回答。
容君羨翻了翻劇本,發現不但是昆幸、曾凡戲份大減,就是乏妃也是快要一副被寫死的勢頭。楊樹熙也是無精打采的。視后化好妝和容君羨嘮嗑,又說:“楊樹熙的哭戲老哭不出來,這次不知要陪他NG多少回呢!”
容君羨笑了,說:“我看這劇本的勢頭啊,楊樹熙也沒多少戲啦!”
“那就更是了,楊樹熙雖然演技一般般,但長得還成。等他殺青了,‘宮里’又得進新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水平!早聽說《曾凡傳》紅了,好多資方來塞新人了。莫不是來個什么歪瓜裂棗,也要我演個垂涎三尺的樣子,也是煩死人了。我也是有審美的呀!”視后絮絮的抱怨著。
容君羨聽著“許多資方塞新人來了”,居然也心有戚戚焉,只說:“唉,說不定我也要被新人擠下去了!”
視后聽見這話都笑了:“這可拉倒吧!這是《曾凡傳》,還能換了你?”
聊了這幾句,導演便喊人來拍戲了。視后便穿著龍袍就位,心里擔心楊樹熙哭不出來,又得NG個幾十條。卻沒想到,視后范兒還沒起來呢,楊樹熙就哭得一塌糊涂了,哇哇哇的,看著倒是很可憐。
導演喊“卡”,批評道:“乏妃哭得太過了!要收一點的!你這只是被皇帝罵了兩句,又不是死了爹,用得著哭成這樣?”
大家一聽導演這么教訓楊樹熙,都覺得好笑,湊熱鬧地看著。要知道,之前楊樹熙就是NG多少次,導演都是哄著的,如今卻是這樣。
楊樹熙抹著眼淚,只道:“死了爹也哭不出這樣,死了導演我才這么哭呢!”
導演氣急:“那這場戲你也別演了!這個戲份你這么不珍惜,那就改劇本,換給安蓮蓉吧!”說著,導演就打電話給編劇,大聲嚷嚷:“改劇本、改劇本!乏妃被罵那場戲刪了!換成女皇帝去探視病中的安蓮蓉!”
編劇一邊回答:“好的,導演!”一邊在“編劇私聊群”里大罵導演死了媽媽。
楊樹熙穿著戲服,掩面跑走了,又蹲到攝影棚外的飲料機面前,目光呆滯地看著天空,臉上還掛著剛剛拍哭戲時流下的淚。他蹲了半天,腿都麻了,要站起來的時候,便踉蹌了兩步,幸好被人扶住了。楊樹熙揚頭一看,卻見是容君羨扶住了他。楊樹熙立即露出了沾到屎了的表情,拂袖說:“怎么?來看我笑話?”
“你是不是太入戲了?這句話只有宮斗劇才會講吧?現代社會人人都那么忙,誰有空巴巴的跑去看誰的笑話?”容君羨反問。
楊樹熙聽到容君羨這么說,還真是無法反駁,卻道:“是了。我現在還不一定能入你的眼了。我可是隨時要殺青了,你卻是大男主,長青著呢!”
“那可不一定。”容君羨看著楊樹熙這樣,也有些物傷其類了,“資方要塞新人,我也不一定能保全啊。你沒看到,曾凡都毀容了嗎?要說治好了的臉長的怎樣,還兩說呢。”
楊樹熙一聽,驚訝不已:“還有這種操作?”
容君羨深深一嘆,從飲料機里買了兩罐啤酒,一瓶塞給楊樹熙,一瓶自己開了喝。倆人便穿著古裝劇的服裝,蹲在飲料機旁邊喝啤酒,順勢嘮了起來。楊樹熙說自己本來是個十八線男藝人,因為外形問題,老演渣男,好不容易和導演好上了,接了這個戲,結果還是要演壞人。這壞人剛演紅了,卻沒想到要殺青了。
容君羨問:“你和導演真的分手了?”
“分了。”楊樹熙答得干脆,卻苦悶。
“本來他不還挺疼你的?”容君羨好奇,“怎么他忽然就甩了你?”
“你說的什么屁話!”楊樹熙一臉不高興,“明明是我甩的他!”
容君羨覺得好笑:“你好歹等戲拍完再甩他啊!”
“這戲要拍一千集怎么辦?”楊樹熙瞪大眼,“老子可忍不了這么久!”
容君羨和楊樹熙喝完了酒,把剩下的戲拍完,又卸妝回酒店了。容君羨現在回酒店,都不是先到自己房間,而是直接跑去隔壁白惟明的公寓里喝茶。
不過這天,白惟明的公寓卻多了幾個人。容君羨瞧著那幾個人在那兒啪嗒啪嗒的打電腦,手指那速度跟在電子競技一樣。倒是白惟明云淡風清的,在開放廚房里沏茶,見容君羨來了,便說:“想著你也該回來了,坐下,喝茶吧。”
容君羨在開放廚房邊上坐下,接過了白惟明手里的茶盞,卻問道:“這些是什么人?”
“是我的秘書、助理之類的。”白惟明答,“待會兒等他們忙完了,再一個個介紹也不遲。”
容君羨點了點頭,卻見一個女秘書從洗手間里出來,看見了容君羨,便自然地走過來帶笑握手:“容先生您好,我叫Cherry!”容君羨也和她握手了,打量之下,卻見這個Cherry年輕貌美的,打扮也時髦,梨花燙卷發,一步A字裙,容貌秀美,身材玲瓏。
容君羨便跟白惟明說:“你秘書長那么漂亮?”
白惟明說:“是嗎?我沒留意。”
“白先生,您是瞎的嗎?”容君羨感到不可置信。
Cherry倒是忍不住笑了,又略帶委屈地說:“沒什么,這也正常。我是剛來不久的,老板不認得也是自然的。我也在想著,怎么樣能讓老板多看見我呢!”說著,Cherry又對白惟明暗送秋波。
這容君羨也不瞎啊,一瞅這Cherry的樣子就知道Cherry在想啥了。容君羨心里不樂意了,便說:“讓老板看見你的方法當然就是多干活啊!還不快去工作!”
Cherry怔了怔,便說:“嗯,那我去忙了。”
說完,Cherry走開幾步,又轉過頭回來,伸出手來說:“我剛剛在洗手間用了老板的護手霜,覺得那個氣味真好聞,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容君羨最聽不得這些妖里妖氣的語氣,氣沖沖說:“雖然你不是我的員工,但我身為甲方也不得不說你了,又燙頭又化妝現在又搞護手霜的,還有沒有心思工作了?”
Cherry愣住了。白惟明笑笑,說:“容先生,別生氣……”
“怎么能不生氣!”容君羨拿出了大明星的架子,對白惟明教訓說,“白先生您怎么管的人!這么風頭火勢的時刻居然問護手霜的牌子!我不得不質疑你團隊的專業性!”
Cherry見甲方發火,便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容先生,我一定改進。”
“好,這樣吧,”容君羨說,“既然要改進,那你明天就素顏上班。”
Cherry的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