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你就開槍啊！”
昏暗的廚房里回蕩著我的聲音，這個聲音機械的幾乎沒有任何感情，就好像不是從我嘴里吐出來的一樣。
灶臺上油鍋下，火苗嗶啵嗶啵的發(fā)出輕微的聲響，火爐上湯鍋內(nèi)，沸騰的魚湯咕嚕咕嚕的翻滾不停。
不大的廚房里，空氣中飽和著油煙混合蒸汽的味道，氣味刺鼻而且視野朦朧。
“你放開他！”
魁梧的壯漢從牙縫中擠出的憤怒聲，掩蓋了所有的聲音。
“開槍啊！”
“我要殺了你！”
“開槍啊！”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是誰讓你抓我的？”
他的眼神越過我的身后，就在那一剎那間，壯漢原本可以殺人的目光陡然一凝。
“老婆……你特么的做了什么！”
鐵塔般的漢子，聲音卻凄厲而彷徨。
“你們是誰？”
回答我的卻是他的悲鳴。
“老婆！二毛！……你做了什么！”
“退后！不然我殺了他！”
壯漢的聲音暴怒，他的身體控住不住的顫抖著，撲面而來的戾氣讓他看起來仿佛是一頭隨時都可以撕碎眼前獵物的灰熊。
和他相比起來，我的身材算得上矮小了，不過面對他我卻沒有退縮一步，反而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毫不留情的懟了回去，沒有一點遲疑和拖泥帶水。
這種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比的就是氣勢，比的就是耐心，比的就是誰更狠。
他向我撲來的時候，我拿著刀的那只手微微抬了抬，我身前的人質(zhì)因為我的動作發(fā)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悶哼，他雖然意識朦朧，可是身體卻本能的感覺到了脖頸上的疼痛。
一屢細小的水流順著刀尖打濕我的手掌，手感溫熱滑膩，終于那頭暴躁的灰熊投鼠忌器的退了一步。
他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牙呲欲裂的對著我咆哮。
“你把他們怎么了！草擬嗎的，你干了什么！”
“你猜，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后，回答他的卻仿佛是玩笑般的答案。似乎每次有人對我怒吼，我都會用痞子般的情緒來緩解壓力，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讓我自己更輕松一些，也讓敵人更加憤怒才會露出破綻，這次同樣也不例外。
“猜你媽！”
“往后退！”
壯漢的牙齒咯咯作響，他的眼睛幾乎都要噴出火來，就在我感覺他幾乎就要壓抑不住撲向我的時候，他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往后退了一小步。
“很好！”
他的身后有路，堵在這個狹小的廚房里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太大意了！我，看低了你......”
他一字一頓的語氣中沒有懊悔，只有狠毒與怒意。
“恩，非常好。”
我有些費力的推著半昏迷的人質(zhì)往前走了一步，每多走一步給我的空間就更大了一些，壯漢跟隨著我的腳步緩緩的往后再退了一步，我們之間的距離一直保持著不到兩米的空間。
他拿著槍的手已經(jīng)舉了很久，槍口早已晃動的沒有了準頭，可是他還是那么向前舉著，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
“如果你沒把他們怎么樣，我們還有的談。”
他的語氣柔和了些，握住槍的手緩緩垂了下來。
“好的。”
我的語氣不變，卻也沒有放松警惕，身前的人質(zhì)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擋住了我的身體。
“只要他們沒死就行！”
壯漢的語氣又松了一步，他似乎是想要告訴我，他并不想魚死網(wǎng)破。
“噢。”
我一邊回答著他，一邊推著人質(zhì)繼續(xù)向前走。
“如果他們有事，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全家！”
“嗯。”
“我會打斷你的手腳，挖掉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頭，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
“王動！”
只走了幾步路，我已經(jīng)累的滿頭大汗，看似不經(jīng)意的敷衍卻也用了我很多心神，我的每一次回答都裝作若無其事沒有任何感情，不過這也著實激怒了他。
昏暗的光線下，兇神惡煞的壯漢表情神經(jīng)質(zhì)般的扭曲著，我的敷衍讓他非常憤怒，不過若是在從前，像他這樣可怖的人物我也不敢去招惹的。
“往后退，別停下！”
我從人質(zhì)的身后探出了半個腦袋，看了看門框與我之間的距離。我賭他沒有這么好的槍法，不敢在這樣的距離對著他兒子身后的我開槍。
顯然我賭對了，他遲疑了一會兒，一只腳慢慢退出了門框。
“到底是誰要你抓我的？”
我的語氣平淡，再次提出了這個問題。
“道上有道上的規(guī)矩！”
壯漢提著槍小心的將另一只腳也退出了門框外。
“你不說我也會找到他的。”
我的聲音肯定而自信。
“你走不了的！這里是郊外，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是么？”
“離開廚房你還是得死！你一定會死的！”
“噢？”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你會害怕、會恐懼，只要你有一絲松懈我就會殺了你！”
我沒有理他，只是推著搖搖晃晃的人質(zhì)走到了門邊。
他突然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哎......今天，我劉彪認栽了，別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管，只要你放了大毛，我們什么都好說。”
他的語氣很誠懇，變臉的速度快到就像是一個奧斯卡演員，只不過他的眼球在不經(jīng)意間瞟了一下左下角，動作輕微可還是讓我看到了。
他們有兩個人，還有一個人一直沒有露面，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fā)出，這很不正常。
不遠處的劉彪表情緩了一緩，猙獰的臉上扯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我劉彪一定說話算話，我只求你放了大毛！”
“是么？我放了他的話，你就讓我走?”
我的語氣也有了點變化，表現(xiàn)出了認真的樣子。他遲疑了一瞬間，眼球再次瞟了一眼左下角后，連忙點頭不迭的答應。
“讓你走，絕對不攔你！”
“就算......我活煮了你的老婆，勒死了你的小兒子，你也放我走嗎？不攔我？”
他的身體明顯的開始抖動起來，兩個山丘似的肩膀都在不停的晃動，那磅礴的殺意幾乎讓原本灼熱的空氣都冰冷了。
就在這一瞬間，令人窒息的對峙氣氛降至了冰點，劉彪原本已經(jīng)垂下的手臂再次抬了起來。
“我操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