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嘗試著想把自己的頭發(fā)挽起來,可總是弄不好,她有些煩躁的耙了兩下頭發(fā),“沒想好,轉(zhuǎn)轉(zhuǎn)再說。”
她說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真的讓程靖開車圍著桐城轉(zhuǎn)了兩圈。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凌晨了,很多店都已經(jīng)關(guān)了,只有路燈寂寥清冷的燈光。
“想好了嗎?”
程靖扶著方向盤,聲音和臉色都有些疲憊。
坐在副駕駛上的七七側(cè)過頭去看他,有些不滿,“你不用這么不耐煩,我平時也不這樣,是他麻煩。”
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要不是你打電話給谷家讓谷媽來攔著我我早就打掉他了。”
程靖緩緩將車停在路邊,昏暗的車內(nèi)空間里因為她的話氣氛古怪了起來,他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
“所以呢?再去打掉?”
七七撇了撇唇,一字一句的強調(diào)。
“你想的美,他都這么大了,打掉對我的身體傷害很大,憑什么你讓我懷上就懷上,讓我留下就留下,讓我打掉就打掉?你要對我們負(fù)責(zé),不是應(yīng)該,是必須。”
她太累了,不能再像之前懷橙橙的時候一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什么事都自己扛,想哭都不能哭。現(xiàn)在母親擺明了不會再管她了,她才沒這么傻。
程靖有些意外的靜靜睨著她,以為她會像以前那么執(zhí)拗跟他嗆兩句就要去打掉孩子,沒想到她會說這些。
不過因為她的話,他煩躁的情緒瞬間撫平了許多,喑啞著聲音緩緩開口,
“怎樣算負(fù)責(zé)?”
七七歪著頭掰著指頭,
“照顧好橙橙、我還有肚子里的孩子,總之這個孩子出生之前吃穿住行你都要負(fù)責(zé),還有,你可以和我們住在一起,但不能讓別人看到……”
她正說著,忽然有人過來拍了拍車窗,她一頓,看到忽然湊過來的一張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扯了程靖一把。
“阿靖,是你嗎?”
外頭的女人又敲了敲車窗。
七七拍著胸口松開揪住程靖的衣擺,努了努唇,
“找你的。”
阿靖……
想起來蘇雅年,她就對這個稱呼一陣惡寒。
程靖瞥了一眼外邊的女人,發(fā)現(xiàn)有點眼熟,但根本記不起來在哪里見到過,所以并不是太想下車。
但女人卻不依不饒的繼續(xù)敲,他只好推門下車。
“有事?”
剛剛面對七七,他雖然一臉疲態(tài),但是卻并不是很冷厲,但這會兒一下車看著扭扭捏捏的女人,眼底的神情格外的嚇人。
“阿靖,你記不記得我,那次之后,我好像懷孕了……”
她委屈巴巴的皺著眉,滿臉柔弱。
之前他也不是沒遇見過這種事,只是懶得去管,別人愛怎么說怎么說,隨便就讓龐淼打發(fā)了,今天卻覺得煩不勝煩,
“哪次?時間地點說清楚。”
女人一愣,秦曉月和許婷不是說程靖好糊弄么,隨便說兩句就能搞點錢和包什么,怎么這次這么咄咄逼人?
她咬了咬唇,
“我記不清楚了,但是……”
程靖又冷冷的打斷她,“記不清楚這些,倒記得孩子是我的?”
女人臉色刷的慘白下來,手揪著衣服身體都輕輕的顫抖起來,她總算是意識到自己可能撞在槍口上了。
正在她不知道該以什么借口溜掉的時候,一聲女人的輕笑響了起來。
“可能單看你這張臉記不清,沒準(zhǔn)脫了衣服就能記起來了。”
女人的臉色更加難堪,瞪了扶著車門下來的七七一眼,倉皇的離開了。七七瞇了瞇眼睛,看向程靖,
“看來你的生活還真是混亂,不過這些女人思維怎么這么奇怪,只想著打胎要點賠償,怎么不想著生下來,那得到的不是更多?”
前邊有一盞路燈可能壞了,時亮?xí)r滅,映在程靖的眸子里,光明明滅滅。
他對她的話一聲沒吭,拉開車門上了車,他又何嘗不知道她話里的置身事外,甚至“設(shè)身處地”的為那些女人考慮。
她搬到他這里也不過是因為他是孩子的父親,而不是因為他。
“不吃就回去。”
七七慢悠悠的系安全帶,模樣慵懶,
“想吃旋轉(zhuǎn)小火鍋。”
程靖擰緊眉頭,
“不行。”
不衛(wèi)生不說,這么晚了還不知道有沒有賣的。孕婦的脾氣可是很刁鉆的,想吃一種東西非得吃到不可,聽到他拒絕的話,她的臉?biāo)查g垮了下來,
“你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
程靖重新啟動車子,看向她,“我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了?”
七七委屈的要命,
“你不是要照顧好我們嗎?現(xiàn)在我想吃點東西都這么吝嗇,這是照顧嗎?”
程靖無語,但也沒有退步。
“換其它的。”
七七扭著頭,顯然對他非常不滿,懨懨的說,
“酸辣粉、麻辣燙、臭豆腐……”
她每數(shù)一樣程靖的眉頭就更皺緊一分,“這些東西都很不健康,要不去喝點粥?”七七猛的扭過頭來,猝不及防錘了他一拳,
“是你強迫我懷上孩子的,也是你用手段讓我留下的,你這人怎么這樣?”
程靖頭疼的看著她,忽然想起來什么,
“那天你差點流產(chǎn)的事,不打算跟我說說嗎?”
七七瞬間安靜了下來,又別開頭,她不知道程靖話里的意思是疑問,還是知道了什么,故意詐她。
但是她并不想讓他知道是谷玉城母親做的。
雖然她做的確實過分,但是仔細(xì)想想也可以理解,本以為是自己的孫子,卻忽然變得身份不明的小孩,誰受得了,而且歸根結(jié)底是程靖的錯,他在碼頭擄走了她,讓她懷孕,卻又在她準(zhǔn)備打掉的時候間接的誤導(dǎo)了谷媽,這才會發(fā)生那天的事。
“我不想吃了。”
她忽然開口,狀態(tài)比之前安靜了許多。
程靖抿著唇,沒說什么,只是將車開到了一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前,沒過幾分鐘就出來了,手里握著一個紙杯里邊是各種各樣的關(guān)東煮,
“吃吧。”
跟她說的那些相比,這個應(yīng)該比較衛(wèi)生一點。
想起差點流產(chǎn)的事,七七的情緒比較低落,只是捧了一路什么也沒吃,回去就回到房間倒頭大睡。
程靖看著她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他在客廳里喝了一杯水,正準(zhǔn)備回臥室睡覺的時候七七的門忽然開了,
“之前的話我還沒說完,在這期間,你不能再和別的女人不明不白的,像今天那樣。”
程靖:……
他其實想問,那孩子生了后呢?
……
七七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她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來她住在程靖這里,實際上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別人講。
出門的時間也少之又少,除非晴安約她,才會出去陪著她瞎逛會兒。
這天晴安喊她去買點兒嬰兒用品,她看著一藍一紅兩件圍兜不知道該選什么顏色,當(dāng)時懷橙橙的時候她沒有刻意查孩子的性別,這次也就沒有注意。
“要不都要著吧。”
晴安給她出主意,反正又不差這點錢。
但卻不知道七七想的并不是這個,當(dāng)孩子出現(xiàn)胎心后她難以忍心將他打掉,但真當(dāng)月份越來越大,她才隱隱有些忐忑。
雖然有另一個人能跟自己分擔(dān)這份責(zé)任,可是她和程靖的關(guān)系終究很奇怪,很不倫不類。住在一起,有了孩子,可兩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樣,從來沒有過逾越的舉動,她拿他當(dāng)一個責(zé)任分擔(dān)人,他則拿她當(dāng)孕育的工具。
她神情茫然的看著晴安將圍兜扔進購物籃里,正神游著,谷母不知道從哪兒踉踉蹌蹌的出來了,趁她沒反應(yīng)時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七七,對不起。”
“對不起,你差點流產(chǎn)是我……”
她哽咽的說不下去。
“我求你救救谷氏,讓程靖給我們點時間緩緩,好嗎?”
七七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蹙緊眉看著她握著自己的手,輕輕往外抽著,
“發(fā)生了什么事?”
最近一段時間,她開始有些力不從心,除了每天陪橙橙玩,刷刷劇什么的很少關(guān)心商界的動向,不過依她離開時候的情況,榮曄應(yīng)該是個很危險的隱雷。
果然……
谷母絮絮叨叨的哭訴,
“榮曄將財產(chǎn)轉(zhuǎn)移了,現(xiàn)在谷氏的資金鏈斷了,項目不能如期開始,當(dāng)時都是簽了合同的,萬源可能會告我們……”
七七看著谷母的樣子,若是從前,她可能真的會心軟,但是當(dāng)知道她在她的水里下藥時,就完全死心了。
畢竟這種事也是早有預(yù)料的不是么?
“七七,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是公司是玉城費心打理過的,你們做過夫妻,你真的忍心讓它徹底毀掉嗎?”
看著她無動于衷的表情,谷母聲淚俱下。
“媽。”
谷玉苒小跑著過來把母親拉開,
“你還沒鬧夠嗎?”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七七會突然想要離開谷氏,直到榮曄轉(zhuǎn)走了財產(chǎn),公司被掏空,母親才熬不住了,追悔莫及的說起來是自己在七七的水杯里下了藥,氣的她和父親各自罵了她一通,要是七七在,肯定不會縱容榮曄在公司為所欲為,現(xiàn)在到了這種地步,說什么都晚了。
發(fā)生這種事,谷氏本來就舉步維艱,可還要面臨著萬源的壓力,萬源那邊一點要通融的意思都沒有。
可就算這樣,他們都沒有臉再來打擾跟程靖關(guān)系匪淺的七七,差點害得人家流產(chǎn),任誰都不會大度寬容吧,誰知母親竟這么不爭氣。